《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84、第八十四章

　　“咔嚓。”

　　林星野用钥匙打开了门，换了拖鞋，他手提着包，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沙发上，白思娣正坐在小板凳上给林志孝吃药，看着林星野回来了，放下水杯拍了拍灰站了起来，“星野回来了，饿不饿，妈妈去给你下碗面吃。”

　　林星野摇了摇头，拿着包径直走过来，把包放在了沙发上，半蹲下来，拿起了桌上的两个小瓶子来看。

　　“那盒透明的是我给你爸买的糖。”白思娣给林星野递了一杯温水过去，“你爸怎么大年纪了，吃个药还说苦，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林星野接过玻璃杯喝着，目光却不离手上的小透明瓶子，水杯里的水摇摇晃晃，光线折射下，似乎能看到林志孝扭曲歪斜的脸。

　　他蓦然心一惊。

　　“怎么了？你要是想吃糖了，妈妈也给你拿两瓶，我买了不少。”说着白思娣就要站起来去拿糖，却被林星野制止住。

　　【妈，没事，我不吃糖。】

　　白思娣顺势坐在沙发上，撩起他的额头看了眼，“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要擦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也太不小心了。”

　　林星野坐着小椅子上，僵直着身体看着他妈撩起他的头发，手指头不由得抓紧了木椅子，外套里上过药的地方冰冰凉凉的，让他脊背发寒，生怕下一秒她发现什么端倪。

　　还好看过之后白思娣没什么精神地哈欠就站了起来，“阿志，不早了，早点睡吧。”

　　“刚吃过药睡什么睡，你管我干什么，要睡自己去睡。”话里头隐隐带着几分的不耐烦，说不上多暴躁，但没由来林星野总觉得不太对劲的，于是余光瞥向了林志孝。

　　林志孝说完就继续看电视了，眉目有些阴郁，眼底倒映着快速闪过的画面。

　　白思娣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态度，叹了口气，“行，那你早点休息。”

　　她手脚勤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对着林星野絮叨：“妈妈现在在家呢，你就不要担心家里了。你爸吃的药也贵，白天呢我出去找了一个收银的工作，中午回来给你爸做饭。你呢，就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爸爸妈妈可都指望着你呢。”

　　“我得多动动，给你攒点上大学的钱。”

　　【妈，你别太累了。上大学的钱我自己可以打工挣。】

　　林星野正比划着，突然听到他父亲冷嘲热讽的声音，“去上什么大学，说不定就不回来了。留着我一个断腿的废物和没文化的妈。他一个残疾人能挣什么钱。”

　　白思娣脸色变了变，“阿志，别说这种话。”

　　林志孝拿起桌上的那罐糖，拧开了，扔了几颗进嘴巴里，“你一个婆娘懂什么。我要看电视了，烦死了，你不是要去睡觉吗？咳咳咳——”

　　眼看着林志孝又咳嗽了，白思娣皱了皱眉头，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背，“你慢点，医生说你不要生气，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林志孝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子去继续看电视，冷冷哼了一声。

　　白思娣有些尴尬，“星野，你去洗澡吧。妈妈先回房间了。记得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学习，对身体不好。”

　　【好】

　　林星野站起身来，木椅子有些矮，坐久了腿都麻了，一时半会来腿没什么力气。

　　“你妈让你去学校你就好好学，别搞得我这个当爸的是什么恶人一样。到时候自己考不上了还要赖我。回房间去，站在这里劲碍着眼，滚滚滚。”

　　林星野拖着麻了半边的腿，有些艰难地往房间去，脚步有些慢。

　　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林志孝手里的糖罐空了，然后狠狠砸向了地毯，透明瓶子滚了很远很远。

　　明明没有声音，但林星野却觉得耳朵巨响，嗡鸣声猛地放大了一瞬。

　　随着门的关上掩盖住砰砰直跳的心脏。

　　林星野慢慢滑落在地上，听着外头传来的电视的声响，呼吸陡然加快。

　　半夜两点。

　　睡不着的林星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客厅里寂静一片，唯有进门玄关处的一块地方开着一盏小灯，其他地方掩盖在黑暗里。

　　窸窣的声音似乎是风声，滴答作陪的是挂在墙上的闹钟。

　　林星野手里拿着手机，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他在装药的柜子里翻找着，看到了旁边放药的药瓶。

　　思考了好几秒，他放慢动作，从里面倒出一颗药来，看了许久，最后又放在嘴里尝了一下，只一秒他就吐在了纸巾上，脸皱成了一团。

　　苦的……

　　林星野舌头上苦着，心却有一刻定了定。

　　在寂静的夜晚里，他松了一口气，拿起另外一罐透明瓶装的糖，倒出两粒来看了眼，然后尝了一下，甜味在嘴巴里滋生开，代替了前头的苦味。

　　林星野这才将东西收好，摆放回原来的样子。

　　然后起身走向了厕所。

　　***
　　四月底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炽热的太阳烤着地，下午两点这个时间走过去就像是脚在火炉上烤一样。

　　林星野背着包，挡着太阳，眯着眼睛看路，跟着导航转了会，许是被这闷热的天气弄得晕头转向的，老是找不对路。

　　过了好一会，林星野才从一条小路穿过，发现了一个小区，导航才播放已到达目的地。

　　正好手机上的消息弹了出来。

　　【近墨者黑：你跑到太平洋去了？】

　　手机在太阳下晒了会发烫，亮度最大，林星野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打字。

　　【参商：掉海里了，去不了了。】

　　【近墨者黑：你敢！】

　　【参商：叉腰jpg.】

　　【近墨者黑：好吧，祖宗，要不要我下来接你？】

　　说着话的功夫，林星野早就走进小区上了电梯，按着祁砚给的地址，他走出电梯，探了探头，下一秒就被人拉了出来。

　　吓得林星野魂飞魄散，手机就顺手飞了出去。

　　好在祁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好大的礼，我可受不起。”

　　林星野心有余悸，还没缓过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的错。走吧，先进去。”祁砚说着就拉起他的手就往里走去。

　　林星野有些迟疑，被拉着走了好几步。

　　“这房子只有我在住，别怕。没有别人，我又不会卖了你。”

　　就这样，林星野迷迷糊糊就跟着祁砚进去了，屋内的摆设黑白分明，简单干净，换上拖鞋，他看到了客厅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堆试卷，草稿纸上也写了不少的字。

　　祁砚轻轻握住他的手，将外套的袖子往上落了落，看到了已经愈合的伤口，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新的伤口才放下心来。

　　他看着有些出神的林星野，轻声问：“星野，我们看医生好不好。”

　　林星野正在看桌上的试卷，听到这话，浑身突然僵硬，没受控制地一抬手就摆脱开了祁砚。

　　祁砚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怔了一秒，而后又看到了林星野抗拒的眼神。

　　“星野！你别着急，听我说。”

　　祁砚慢慢蹲下来，伸出手环抱住林星野的腰，声音也变低了，“这几天你在学校的状态我也看了，你写不了题，手在发抖，目光也很难焦距。”

　　“你在怕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林星野抿着唇，垂目敛眉，一动不动，只有祁砚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仿佛砸在了祁砚的心上。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凝滞。

　　窗外射进来的光洒落在地板上，碎金斑驳，阳台上的花叶模样各异，在光影的打照下染上了薄薄的金光。

　　林星野看着那光如川流倒泄在屋内，呼吸滞了滞，而后轻轻将手放在了祁砚的肩上。

　　“我们先看医生，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祁砚抱着林星野的腰，怀中的声音闷闷的，有几分示弱和低落。

　　许久，林星野才点了点头，只是指尖上泛白的印迹显示出他的几分紧张来。

　　祁砚站起身来，捏了捏酸软的腿，“那好，就今天吧。医生我请来了。你要好好配合。”

　　林星野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木着。

　　直到被人牵进屋里都是懵的。

　　祁砚站在门口准备关门，林星野抬头去看他，目光交错复杂。

　　无措和紧张的眼神让祁砚心一软，他手放在门把手上，轻声说：“我一会就来接你。”

　　门慢慢关上，清脆的一声响，林星野的心一下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