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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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晚上第二节自习下课，大家大多起身在座位旁边或教室走位来回走走活动筋骨，有些同学在跟左右交流题目，时不时说笑。
不过大多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整个班级的热闹也就掩盖了后头的几个人。
许子昭抓着笔打瞌睡，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两个人影在自己前头，好生熟悉，他大力揉了揉眼睛，眼前便逐渐清晰起来，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星野，阿砚你们回来了。”
一边说着还要扯一扯后头的迟岛，生怕他还睡着错过了。
迟岛本来就是坐着，半眯着眼撑着手，一把拍过许子昭伸过来的咸猪手，没什么好脾气：“看见了，你少来。”
许子昭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想要告诉你们吗？”
他把视线转移到方隽和姜书白身上，讨好地笑了笑。
方隽瞥他一眼，话却是对祁砚说的，“阿砚，怎么样？没事吧？
祁砚正在给林星野收拾东西，头也没抬，“没什么事，他就是没休息好，修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一旁的林星野垂眸，听到祁砚的话后先是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头，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他没什么事，伸过手想要帮祁砚，却被他拦下，“你好好坐着。”
祁砚说完就提起了书包背在自己的肩上，又一手提了自己的包。
林星野静默了一秒，放下去的手在校服裤子上摩挲了几下。
见状，方隽和迟岛两两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怀疑，但又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
许子昭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没事就行，吓死我了。我就说看星野脸色那么差，估计是生病了。那你记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林星野看了过去，许子昭以为他在担心学习，摸了摸脑袋安慰他，“别担心嘛，你的成绩再怎么样都有我在你在后面垫着，我们宿舍我可是万年倒数第一来着。”
后头的迟岛见他们要走了，就从桌上拿出两张灰黑草稿纸出来，上面写了整齐的笔记，“星野，这个拿着，刚刚晚自习数学和物理老师讲了两节课，我和方隽一人给你记了一科的重点内容，你看看有没有用。”
林星野接过来，用手比划了一下表示感谢，目光落到了上头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一时有些无措，巨大的茫然浮在了心头。
那种对于题目的陌生感和恐惧感在心底里滋生，手指不自觉地想要去扣手背。
祁砚盯着林星野的手看了几秒，然后拿过那两张纸对折好放进了书包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直到两人消失在门口，许子昭才如梦初醒，“不对啊，星野走读第二节下课就可以走了，但是阿砚走什么啊，还背着书包。”
方隽用笔敲了他一下，“你可先管好自己吧，刚刚物理老师上课我看着你昏昏欲睡的。”
许子昭小声噢了一声，又嘀嘀咕咕的，“我就说说嘛，本来宿舍就少一个，阿砚他什么情况我不得关心关心才行。”
迟岛好整以暇地将桌面收拾了一下，空出一块地方来趴了下去，“唉，难说，说不定我们宿舍现在就剩四个了。”
“啊？”许子昭懵了，“不是吧。高考剩一个多月，阿砚怎么回事？”
迟岛也没理他，拿过外套盖在头上，“写你的试卷去吧。”
走到五楼楼道口的不远处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教室外头的学生立刻飞奔回教室，只有林星野和祁砚两个人逆着人流走。
“星野，祁砚。”老何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齐齐停了下来。
老何小步快跑走了过来，刚刚只在校医室看了会林星野，那时他睡得安稳，也没有交流的机会。
第一时间，老何拉起一点袖子看到了包着白布的手臂，不由得叹了口气，脸上挂了些严厉，“这种事情这么不先告诉老师，不是这次数学考试你打算怎么办？”
【对不起】
林星野乖乖低头认错。
看着他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和瘦削的身板，老何半是恼火半是心疼，紧皱着眉头，“星野，你——”
到底是没说什么，老何替他挽下袖子，摸了摸他的头，“没事，老师们都在，这段时间的作业和老师我会跟任课老师商量，等你慢慢调整过来。”
这话大多是安慰，林星野也知道现在是冲刺的关键时间，四十几天，所有学生都在拼命地刷题希望能多拿几分，但他却连看见题目都浑身难受。
这种情况能不能上考场都难说。
吹着走廊迎面扑来的风，林星野只觉得遍体生寒，冻得指尖都没什么知觉了。
抓不住的恐慌在四处游走，那种面对迷迷茫茫的前途失落盈满了心头。
老何又看向了祁砚，这口气在心里叹得更长了，“你的事记得要跟家长说，家长同意我才会同意。我是管不了你了。提前说好了，剩下的小测、月考、模拟考，你是不能退步的。”
“知道了。我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祁砚回他。
“那就走吧，路上小心点，到家之后给我报个平安。”老何说完就往教室方向去了。
祁砚正想拉着林星野走，却看见他定定站在原地，认真地看他，像是要听他解释什么。
对视几秒后，祁砚先败下阵来，抿了抿唇，“我跟老何申请了走读。”
林星野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句话如一道惊雷直直砸落在他的脑门上，老久脑子都是空的，只剩耳边的一阵嗡鸣。
回过神来的林星野从祁砚的手里一把扯过了书包，然后把人往教室的方向推过去，一步一步，脸上紧绷着。
祁砚没有任何的准备就被推了个踉跄，走了几步他定下步子来，抓住林星野的手腕，
他当然知道林星野这是什么意思，“星野，你听我说。”
林星野立刻捂住了耳朵，就直直看着他，较真而执拗，眼底很快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隐隐的着急和焦灼藏在后头。
“哎哎哎，林星野你怎么变成爱哭鬼了。不就是走读吗，你能走我当然也能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林星野都要着急上头了，他努力比划着，却又失了章法，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猛地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但是浑身却无法控制地发抖。
一种巨大的无力袭上了心头，脑子里乱哄哄的杂糅成了一团。
为什么会是这样？
祁砚也慢慢蹲下来，轻轻地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小声哄他：“星野，没事的。回家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在哪里都能学，不打紧的，不会耽误我。”
他小心翼翼地戳林星野的额角，“倒是你，让我最不放心，我陪你回家好不好？”
“我们慢慢来，我相信你可以恢复过来的，还有时间，我们还要一起上大学。”
林星野抬起头看他，祁砚背着朦胧的月光，眉眼清晰，眼底里全是他。
祁砚轻柔地撩起了他的额角，看了眼已经好了大半的伤口，指腹在上头揉了揉，“你还有我，别怕。”
后面说什么林星野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都是祁砚絮絮叨叨在说，好像走着走着就进了地铁站，有些刺眼的光呼啸而来，林星野才恍然中看到了地铁驶来的庞大身躯。
地铁站的头几个车厢一个人的都没有，后头也是零散的几个人，三三两两散落坐着，低头干自己的事情，车厢里除了报站和安全警示的声音，便是穿梭轨道的轰鸣声。
林星野手指发凉，手臂上上过药的地方却在发热，一冷一热让他有些麻木。
身旁的祁砚关注了林星野的表情一会，他突然说，“星野，把你的手给我。”
林星野不明所以，侧过来看他，有些呆呆地将一只手递过去。
祁砚笑了笑，于是将他的两只手挪过来，放在自己的手上，一手握一个，牢牢抓住他的手。
“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知道就眨两下眼睛。”
林星野眨了两下。
“已知复数z等于（a+2）-（a+3）i在复平面上对应的点z在第二象限，则实数a的取值范围为？”
等了一会就听到祁砚念了一道数学题，林星野一下有点蒙，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而后眨了眨眼睛，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祁砚想了想，又加了一点难度，这一次林星野过了几秒还是回答出来了，只不过眼神出有些迷蒙，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等到祁砚一直问到第七第八题的时候，他发现林星野的手指已经开始在活动，表情也有些挣扎了，看上去不大对劲。
而到了第十题左右，林星野只是听了题目，想的第三四秒手就开始用力地收紧，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额角的汗珠渗了出来、
林星野的眼前酸酸麻麻的，细密的鲜血从眼角处爬了上来，他大口呼吸着，熟悉的神经的撕裂痛挣扎在脑中，手指想要去抓住什么，弯曲的一瞬他猛地回过神来他自己握着祁砚的手，于是想要往回缩。
下一秒却被祁砚抓住手，“不要想了，调整呼吸，慢慢来。”
许久，林星野颓然地靠在了祁砚的肩上，浑身卸力，眼前没有什么焦距，模模糊糊的什么都是乱的。
唯有手还是被祁砚紧紧拉着的。
“回家安心睡，先不要写题了。”
祁砚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似是安慰，林星野却不敢抬头看，怕卸了情绪，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吐纳呼吸间，林星野的目光放到了很远之外的车厢，很长很长，像是没有尽头。
但他的人生却好像要看到尽头了。
作者有话说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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