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78、第七十八章

　　祁砚快步跑到了办公室，将一大叠语文试卷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老何的办公桌走去。

　　老何正带着眼镜认真研究这次月考的成绩，手头上拿着红笔勾勾画画，见祁砚来了也只抬头看一眼，“试卷拿到了吧，我等等让人来数试卷。”

　　“你不知道我这里忙着呢，昨天下午才改完试卷，马不停蹄今早就把成绩赶出来了。你这次发挥不错，我们班——”

　　“老何。”

　　老何闻言把眼镜摘了下来，捏了捏紧皱的眉心，“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祁砚唤了一声之后沉默不语，老何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又看了看周围来往的都是学生和老师，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跟我来。”

　　隔壁的英语老师见老何带着祁砚出去，还打趣道：“何老师，带着你的得意门生出去呀。这回又是第一，可没给第二名机会呀”

　　“徐老师你可就别夸了，这小子指不定骄傲到哪去。”

　　徐老师将手头三班和十七班的试卷整理了一下，“那也得有骄傲的资本才行。这次月考可头疼死我了。你们班的林星野没来考试，这回英语单科第一到一班手里喽，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带的两个班的学生，基础题还有大把人错，真是愁死人。”

　　祁砚听到林星野的名字不由得抬头看过去，老何瞥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咳嗽了两声。

　　“话说林星野什么时候回学校，这一算都快有两周没来学校了，马上高考了，这可耽误不起呀。”

　　老何叹了口气，“他爸爸生病，身边没人照看着。”

　　“唉，也是麻烦事。”徐老师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路走到了僻静的角落里，老何背着手，“说吧，怎么了。”

　　“老何，星野真的还不能回学校吗？”

　　“这几天我也联系过星野了，再三询问过他的意见，他说他在家的事情没还有处理完，暂时抽不开身来。”说到这里，老何纳罕地看了祁砚一眼。

　　“你自己也可以跟他联系，你能知道的情况应该比我多吧。再说星野跟我说他暂时回不来，我又怎么能强迫他回学校呢？”

　　祁砚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焦急和烦闷，他不是没联系过林星野，但就是看似什么都没发生，报喜不报忧的态度让他觉得蹊跷。

　　他以前也请过假，但从来没有缺课那么长时间过，而且现在距离高考不到两个月，每个高三的学生都肉眼可见地努力和紧张，眼下两周的时间何足珍贵。

　　“你也别担心，把自己的心态稳住了先，学习上我是不担心你，但你这个样子，哪还有个学习的心思。

　　但老何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重，毕竟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安慰似地拍了拍祁砚的肩膀，“这样，我把这些天的试卷都邮寄到星野家里，他的自学能力我是放心的。你呢，也别想那么多。”

　　祁砚紧抿唇瓣，“老何，我周末的时候去看星野，他额头上被把他爸爸用玻璃杯砸出一个大伤疤。不是我去看，他还不肯跟我说。”

　　闻言，老何眉头倏而紧皱，“什么？还有这种事情，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说。”

　　老何有些着急地抚掌踱步，思虑了好一会才说，“这样，你先回去上课。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

　　祁砚一时间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只好说了声好便往教室的方向去。

　　老何在原地又思考了几秒，打开手机的微信聊天界面，找到了林星野的微信点了进去，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又往上滑，找到了上周的聊天记录。

　　【林星野：老师，这件事你先不用和我妈妈说，她在外地跑长途，比较危险，我不想让她担心。家里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

　　老何重重叹了口气，又想了许久，才打开通讯录里的名单，把号码拨了过去，那头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星野妈妈吗？对，我是星野的班主任何老师，是这样的……”

　　***
　　周四这天中午，林志孝吃过午饭之后就坐着看电视，他不放心林星野，就让他坐在旁边一起看，时不时和他聊几句。

　　林星野坐在沙发上，眼睛虽是在看着电视机，但瞳孔里没什么神采，听到林志孝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头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整个人陷入了游离的状态。

　　林志孝看他这幅模样也生出些不爽来，随手就把桌上摆放的瓜果盘扔到了地上，黄灿灿的橘子分散在各地。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林星野定定看了眼地上的橘子，只觉得麻木，这几日见多了打砸，竟有些习惯这样的狼藉。

　　良久，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弯下腰去捡橘子。

　　当林星野的手刚碰到橘子表皮的时候，门咔嚓一下开了，他抬眼看过去，愣住了。

　　林志孝也顺着门的方向看过去，“谁啊——”

　　“林星野你把你妈妈叫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她在路上有多危险，你想要干什么！”

　　林志孝一看到白思娣回来火气一下就上来，横眉冷竖骂骂咧咧个不停。

　　“我自己要回来的，星野他什么都没跟我说。”白思娣满脸疲惫，连夜赶路回来b市，她一路都是有些恍惚和着急的，一听消息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星野马上就要高考了，竟然有两个星期没有去学校。

　　而这些林星野竟然一字半句都没有跟她提过。

　　路上白思娣还打电话给大伯母才知道林志孝工作的事情，在家里发生的事情这父子俩是都不说。

　　她进门的时候听到林志孝明显烦躁的声音，走近些又看到了满地的橘子，就知道林志孝又发脾气了。

　　“阿志，你说说你，还有不到两个月星野就要高考了，你不让他在学校复习，呆在家里干什么。”白思娣走到了沙发这边。

　　林志孝冷哼一声，“老子不稀罕他去读了，这破书读来有什么用，我看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我看啊，趁早出来找工作，别废那些个钱。”

　　白思娣难以置信，“林志孝你在说什么，咱儿子怎么能不读书，我看你是脑袋坏了吧。”

　　“我说得难道有错吗？本来就是残废一个，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浪费钱不说，指不定到时候就远走高飞，哪里会记得这里还有个家。”

　　白思娣明显感觉到林志孝的脾气不对劲，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走过去蹲下来扶住他的手臂，“阿志，我们之前说好的，儿子那么有出息，他想读就让他去读，以后也有条路可走。我们夫妻俩没什么文化就算了，儿子得读书。”

　　林志孝不知怎么的，一听这话怒火中烧，大挥手就把白思娣推开了，力气很重。白思娣一个没有防备就倒在了地上、

　　她一下有些懵了，他们结婚这些年林志孝可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个手指头。

　　“阿志你——”

　　“一个女人你懂什么，我说了，他那个书读了也没用，不如早出来打工挣钱算了。婆婆妈妈的干什么！我看就是你们母子俩嫌弃我是个没用的残废！”

　　林志孝伸出手指头指着白思娣，面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全身抖个不停，说完最后几个字，面皮也忽得变紫，像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他颤抖着就要滑下去。

　　“阿志！”白思娣慌了手脚。

　　***
　　医院走廊里，白思娣看着赶过来的林家的兄弟姐妹们，听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一时有些烦躁。

　　“都别吵了！嚷嚷什么啊，吵得人心烦气躁。”

　　一瞬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四伯母看了看三伯家，又瞥了眼大伯母，“二嫂，我们这也不是着急吗？二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看我们那么忙，也没空……”

　　白思娣抬眼看了眼四伯母，“不用你们来照顾，你们也不用出钱，我们家自己照顾。”

　　三伯母讪讪一笑，“大家都是亲戚，说这些干什么，二哥前些年也没少帮衬我们。”

　　“我有手有脚，自己可以，说了不用你们了，别吵了。要是没事你们就回去吧。医生说观察一下没什么事情。”

　　四伯母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问，“二嫂我怎么听说二哥可能有精神病，医生建议你们去看一看。”

　　听到这话，大家都齐齐不说话，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白思娣的身上。

　　这可不是小事情。

　　白思娣本就为这事焦头烂额，听到这话沉下语气来，“阿志只是脾气不好，什么精神病的，你们可别瞎说！”

　　她忽而看向了走廊边的林星野，温声道：“星野你来。”

　　林星野走了过来，用手语跟她交流。

　　【妈妈，你没事吧？】

　　白思娣摇了摇头，“星野，现在是下午，你今晚马上回学校了。家里的事情有妈妈操心就好。”

　　林星野一听就着急了，眼下这个情况，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回去。

　　【妈妈，我不回去。】

　　“听话！你没听刚刚医生说你爸没什么事吗？就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听话，这里有我跟你们叔伯婶婶们照顾着，你先回去复习。”

　　见林星野不愿意，白思娣觉得头更痛了，“星野，为着你爸的事情你已经快两个星期没回学校了。马上高考了，你让妈妈怎么放心。你现在是一天的时间都耽误不起啊。”

　　“当妈妈求你，回学校好不好？好好学习，我就可以专心照顾你爸爸了。”

　　林星野看白思娣眼底含泪，脸上满是奔波的疲累，心里的石头怎么都放不下。

　　“星野，你现在学习要紧，既然你爸爸没什么事，这里有我和你妈在。回去吧，不然你妈该着急了。”大伯母走过来一起劝道。

　　无奈之下，林星野只好听白思娣的话。

　　【照顾好自己，有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

　　“去吧，好好学习，家里事情有妈妈在。”

　　林星野上前去轻轻抱住面前比自己瘦小好多的母亲，慢慢帮她擦去了眼角的一点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