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53、第五十三章

　　每一个寒假暑假其实对于林星野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一日日的重复消磨掉人的向往，在反复的麻木里甚至他想要刻意忘记的都很少出现，只在不清醒的梦里，偶见一隅。

　　他想，这样也好，不必想也就不必扰。

　　这天下午，他从房间里出来，抬眼看了眼钟，下午写了两套题，后来不知为什么在桌上趴着睡过去了。

　　林志孝在楼下跟邻居大爷在下棋，就让他自己学习去。

　　五点了，是该做饭了，林星野想起来家里的盐用的差不多了，酱油也该买一瓶了，发了信息给林志孝说要去超市一趟，有事就给他发微信。

　　他今天特意检查让林志孝带在身上的手机。

　　下楼的时候收到了肯定的答复，林星野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抬步走出了单元楼大门。

　　超市在几条街之外，再挑了一些菜已经是快六点了，林星野脚步加快地想要往家里赶。

　　“喂喂喂，今天我生日，谁都别走啊。”

　　“这可不，那得给奇哥面子才行，今晚不醉不归。”

　　“最多十二点，都怪他娘的期末考试，害我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再晚回去，非得给我爸的人字拖抽死不成。”

　　“多大的人了，不就个期末考试。你瞎了不会抄别人的啊。用脚趾头都不至于数学你考三十五分”

　　“呵呵，我在哪个考场你不想想？我后面的十五分，抄个屁。哪像你跟着铭哥，都不用自己用脑写。”

　　“滚犊子！”

　　一群人吵吵嚷嚷，勾肩搭背，结群成对走在路上，宽敞的街道无辜变得极其狭小。

　　被提及的人毫无反应，细长瘦硬的指骨夹着一抹猩红，微一抖，烟灰飘散，漂亮的眼圈模糊了冷隽的眉眼，只隐隐看的见犀利狭长的眼眸。

　　徐思铭掀起眼皮看眼前插科打诨的人，不耐地吐出一个字：“吵。”

　　身边的两人勾肩搭背，“听到没，闭嘴，吵到铭哥的耳朵了。”

　　“那铭哥去吗？”一个人发问。

　　本来也没什么事干，回去还要见到徐新选那张死鱼脸，徐思铭抿了抿唇，刚想说去，但是下一秒听到一句后他猛地抬起头来。

　　“那不是四班那个哑巴吗？”

　　一众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一下子鸦雀无声。

　　只听到谁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谁嘴贱，非要说是吧。”

　　结果徐思铭一个眼刀横了过去，锋利刺骨，那人立刻噤声，脸色煞白，往后躲了几步。

　　“不去了，你们自己去玩吧。我先走了。”徐思铭头都没回，迈开步子就往林星野的方向走过去。

　　“艹，扫把星怎么今天也出门，还遇上了。”周奇沉下脸来，狠狠踢了一下眼前的电线杆。

　　他环视四周，目光凶狠，呵斥，“谁他妈下次再那么多事提那个哑巴，老子弄死他！”

　　“也不知道铭哥发什么神经了，非要跟那个死哑巴混在一块。”一个声音弱弱的传出来，隐隐有愤懑，又胆怯不敢说大声。

　　“滚你丫，轮得到你说思铭吗？”周奇本来就心头憋着火，今天是他生日，可徐思铭一见到林星野就迷了魂，兄弟都不管了。

　　以前也是这样，明明一开始是徐思铭带头先搞林星野的，最后闹得他们这一群兄弟各个没脸，反倒是他贴了上去。

　　林星野也不是什么软包子，忍的时候不想理，不想忍的时候比带刀的还凶。

　　抽出一根烟来，周奇旁白的黄毛兄弟给他点了火，小心翼翼地问，“奇哥，我们跟上去吗？”

　　周奇轻嗤一声，吐出一口浓烟来，冷笑道：“跟个屁，有什么好看的。”

　　徐思铭从来就没在林星野那里讨到半点好，跟上去看他热脸贴冷屁股吗？他妈丢不起这个人。

　　“走走走。”周奇也不耐烦起来，不去看徐思铭的背影和那个一见到他们就掉头的扫把星。

　　徐思铭眯了眯眼，看着林星野看到他们之后当即转了个身掉头就走，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他大跨步走过去，路上经过垃圾桶，把烟头掐掉，随手扔进去，拍了拍烟灰朝林星野走过去。

　　林星野本来平淡的心情一下跌入的谷底，出个门都能遇见讨厌的人，老天待他不薄，非要给他平静的生活增添波澜。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星野压着气，停住脚步，拎了拎手上的酱油瓶和两包盐。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砸在徐思铭的头上，在学校都不放过他，放假了还阴魂不散。

　　“怎么不继续走？”徐思铭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林星野转过身来，一双眼冷漠的没有温度，就看看他想要干什么，手里提着的袋子紧了紧。

　　“你想说为什么我那么烦是吧。”

　　徐思铭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林星野，狭长的凤眼扬起，露出笑意来，“那说明是缘分。”

　　听多两句林星野耳朵都要脏了，他白了徐思铭一眼，往后退却抵到了墙，他眉头拢住，紧紧抿着唇，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

　　徐思铭了解他，退了小一步，眸光微沉，“你把我的微信加回去。”

　　简直有毛病，林星野伸手推开徐思铭挡住的肩膀，却被他抓住手腕，大力钳制，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

　　林星野拧紧了拳头，心头不可遏制的烦躁又冒出来了，本来看到他就烦，非要找事情。

　　“为什么祁砚可以，我不可以。”徐思铭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林星野冷笑，大力甩开了徐思铭的手，另一只手上的装着酱油瓶的袋子噼啪作响。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飞快打了几个字，几乎是怼到了徐思铭的面前。

　　“你配跟他比？”

　　徐思铭咬了咬后槽牙，眼神陡增戾气，握紧的拳头咯吱作响，“我不明白了，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我也不明白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是林星野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从前他兄弟欺负他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吸着烟抱臂冷眼看着，吐出的烟袅袅环绕在教学楼的楼梯口。

　　后来，莫名其妙，非要贴上来，还说喜欢他。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星野看他就是换了另一个方式来玩弄他，多少有点大病在脑子里。

　　徐思铭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步步紧逼，“他帮你买饭？打水？送蛋糕？教你写作业？”

　　气息猛地靠近，林星野呼吸一窒，“这些我哪些没做过。你都不要，非要别人的。”

　　“欺负你的我都还回去了，我真的就那么十恶不赦吗？”

　　林星野耳朵轰鸣，只觉得荒谬至极，他初上高中，面对的没由来的恶意，每一日的被排挤孤立的煎熬都是真实存在的，每一分伤害和恶毒都是迎面劈来的。

　　他又做错了什么？

　　“你有病我不想跟你说话，滚开。”

　　打完这行字，林星野侧过身去，想要避他走，下一秒听到他说：“可你喜欢的人是怎么对你的？有什么区别，你还不是搬了宿舍。”

　　“星野，你第五次换宿舍了吧。”

　　林星野的牙关紧咬，从胃里翻涌着的恶心和残存的痛意，可终究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徐思铭见他走，抬步想要追上去，不经意的眼神看到了巷口出的黑衣保镖，伸出的手定在半空终，然后慢慢放了下来。

　　“祁砚他配不上你，他配不上你的喜欢。”

　　徐思铭背脊挺直，颓败爬上眉梢，眼底划过夕阳余晖，声音很轻很轻，像被风吹散了。

　　少年的爱意炽热而滚烫，这几本日记本写满了毫无保留的剖白，赤诚而真挚。

　　只是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徐思铭从来没想过，不过是第一次的他转身离去，换来之后每一次林星野不回头的远走，而他无力目送。

　　天道好轮回。

　　林星野径直向前走，看着平静，但每一步都像是拖着沉重的壳。

　　不去想的时候其实祁砚的名字的很少出现，他总让自己可以回避，重复的家务劳作和叠成山的作业麻痹人的神经，他可以忘记自己是有一个有感情的人。

　　落日熔金，城市的边边角角被给予恩赐，不过很快擦上暗银，渐渐隐没。

　　林星野消失在了街头巷尾，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远远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