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39、第三十九章

　　这学期最后一节体育课在体育老师解散的声音里开始了。

　　祁砚联合孟周他们班打了最后一场友谊赛，阵势之大连体育老师都吹着哨子，拿着比分牌当了这一场的裁判。

　　女生们也坐成了一排在篮球场外摇旗呐喊，

　　想要复习的学生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回了教室，剩下的则去了空着的舞蹈室，开着空调学习。

　　场上争分夺秒，观众席看得热闹。

　　“雷家越那事是真的吗？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就这样退学了，他家长怎么可能愿意？”一个女生坐在位置上撕开一包薯片递给了旁边的女生。

　　“他妈妈当然不愿意，听说都给张主任跪下了。可是宋青柠和的家长报警了，校方和家长这边在四处扯皮。最后还是雷家越自己选择退学，可能也是没脸留下吧。”

　　女生把薯片掂了掂，拿出完整的一片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那个群聊还差出一些男生，发过不良消息都被查出来了，听说是批判写检讨。”

　　“不是吧，那么简单就放过他们了？”

　　“那个群还有很多校外的，有些已经毕业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解散了就装作没事了呗。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群啊。”

　　说罢之后，女生又凑近了些，在身旁女生小声说，“这些还不算完呢！我还听说，他们那个群还传过女生厕所的照片，说什么有人在厕所里装了摄像头。”

　　身旁的女生静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啊？什么意思？是哪个厕所呀？”

　　“都是传的，说五号楼七号楼都有的，传得有模有样的。搞得人心惶惶的，现在五号楼的女生都要跨楼上厕所了。”

　　“不过，老师那边也知道了，就上报学校开始排查了，今天刚出公告辟谣了。但是谁知道之前有没有。”

　　听到这话的女生把薯片的袋子都捏皱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真是太便宜那些男生了。随便偷拍别人照片真是缺大德了。这种人考上了大学也是社会的败类。”

　　“啊啊啊啊啊，进球了。”拿着薯片袋子的女生看着身旁的人猛地跳起来，下一秒袖子就被扯住，“婷婷，快看，祁砚好帅！”

　　“照我说，孟周也不差，场上的比分都是他拿下来的。”另一边的几个女生也在认真看比赛，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论中。于是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这一头。

　　本来就对篮球赛不敢兴趣的周婷婷把吃完的薯片袋子折了折，拿在手里，掏出手提袋里备着的湿纸巾仔细擦了擦手，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她们班的一个女生捂着肚子朝着离开操场的方向走去。

　　头上的太阳刺眼，整个操场都笼罩在金光之下，一个瘦弱的人影拉长，周婷婷跑过去的时候撑起了伞，替她挡住了耀眼的日光。

　　“曼曼，你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校医室看看，你脸色好苍白。”

　　因为周婷婷过来扶了一把，林姝曼就顺势靠在了她身上，勉强缓解了一点身上的疼痛，她死咬着嘴唇，弓着身子，“我没事，就是例假来了，不用去校医室，我回教室趴一下就好，我书包里有止疼药。”

　　“正好我也要回教室写试卷，我送你上去吧。这边走，你小心点。”

　　“谢谢。”

　　过来十多分钟两人才到了教师，周婷婷把林姝曼送到了位子上，还拿了她的水杯去走廊尽头的直饮机打水。

　　当她拿着水杯从后门回来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后门处，李子松正在跟一个男生聊天，声音有些大。

　　“我跟你说，十班人的成绩都不怎么样，幸好我是去了十班，在那边当凤头要比这里当鼠尾舒服太多了。”

　　“你都不知道那个孟周超级烦，一个体委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屁事都管，我看他就是看上我们班长了，班长那矮冬瓜怎么还有人喜欢啊。”

　　“哦对了，这周虎哥数学周测卷讲了没，你把笔记借我一下，十班的数学老师讲得太拖拉了，还没虎哥——”

　　看到周青青走过来，他的话头听了下来，别过脸去，笑容也敛了下来，似乎是不想碰见这个班的其他人。

　　但是李子松就站在后门，又不能不让人家进来，但是他仰着头拽得很，往一边退开的时候猛地撞到一个人的桌子。

　　一个本子从抽屉肚子里掉了出来，纸页从中间摊开。

　　李子松拧紧眉心，用了几秒回忆这个位置是谁的，想起来是林星野的，他冷笑一声，就要去踩上一脚。

　　“你要干什么？”周婷婷质问的声音蓦然响起，她紧紧盯着李子松。

　　李子松扬起一抹笑，悄无声息地把脚挪开，“我这不是要捡起来吗？你着什么急，又不是你的位置。”

　　周青青的目光冷了下来，“你既然那么喜欢十班，还回来干什么，踩我们班同学的东西还问我着什么急，我看你是脑子进了水吧。”

　　被周青青的话一呛，李子松漆黑的瞳眸立刻沉了下来，嘴角拉下来。

　　一旁的陈尘知道李子松的脾气，他立刻出来打圆场，“青青，他是来找我的，就借个笔记，没干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

　　“哦。”周青青的态度极其冷谈。

　　陈尘干笑了两声，扯了扯李子松的衣袖，“还不快捡起来，虎哥的笔记我去拿给你。”

　　李子松不情不愿地俯下身去，目光落到了地下的本子上，他眸光突然凝住，在一瞬之间闪过千百个念头。

　　他捏起了一页纸，快速扫过，然后迅速地拿了起来，用力塞进了林星野的抽屉里。

　　弄得声响巨大，仿佛带着强烈的不满。

　　周青青被这刺耳的声音弄得无语，但是见他也放回去了，也就没说什么，就朝着李姝曼那边走去。

　　只留下李子松一个人站在原地注视着抽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尘把笔记本递过来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笑道：“这么想赶我走啊。”

　　愣是把陈尘听得发懵，好一会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出去说吧，班里有女生在休息。”

　　“又不是芭比娃娃，矫情什么。”李子松挑衅似的扔下一句就往门外走去。

　　周青青往那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李子松不善的眼神，心里的火是一簇又一簇的，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学习好不代表人品好，这样的男生真是嘴巴欠。

　　最近她都要恐男了，校园里的传闻一个接一个。

　　“婷婷，怎么了？”刚刚吃了药，林曼姝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没事，看到了一个傻逼。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就喊我一下，我就在座位上写复习。”

　　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一日一日风霜紧，隔夜的雨冷凝在栏杆上，透着渗人的寒气，昏暗的天悄悄离去，洗净的白抹上云际，撒上的金光柔软。

　　走廊里的路被宿雨侵染，飘落的枝叶湿水挣扎在地上，倒映出连绵的流云。

　　来往的人踏碎一池的幽梦，泛波幽幽荡开，而后又碎开，脚步声纷扰，惊了昨夜的残痕。

　　叮铃叮铃的早读铃声响起，响彻云霄。

　　高三年级今日月考，这也是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月考，考完后高三年级会在学校留两周，然后会进入寒假。

　　昨天晚自习位置就搬好，各班作为考场，每个教室只会留六排七列42个位置，剩余的座位要放在教室外面，而每个人的书放在后面教室打造的大型柜中，放不下的书就塞进书箱里堆在教室后头。

　　“阿砚，这个题它后面怎么解呀？”许子昭抱着笔记本站在了祁砚旁边。

　　祁砚把手上的笔记本翻过去一页，抬眼看了一眼，“求导。”

　　许子昭在纸上刷刷两下，又卡住了，他哭丧着一张脸，“没看懂啊。”

　　没办法，于是祁砚从笔记本下抽了草稿纸出来，拿着笔在纸上流利地写下了几行公式，“你顺着上一问的思路走，不要被问题困住了，只是问法刁钻了一点。”

　　听完了祁砚的讲解，许子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自己在纸上演算了一下，其实他的数学还可以，就是遇到难一点的题转不过弯来了。

　　每到数学考试他就着急上火，这忽起忽落的成绩真是像坐过山车一样，考场上还总是因为计算问题抓耳挠腮，要是遇到了不会的题，那整个人就绷不住了，看着题干着急，有时候看到隔壁的人刷刷写，他就悲从中来，觉得全天下就他不会这道题。

　　考试出来的时候泪眼汪汪，直抱着林星野哭爹喊娘地骂出题人没人性。

　　“不是吧，今天的题是哪个狗币出的，我立体几何第二问没做出来，圆锥曲线第一问就计算量那么大是什么鬼啊。”

　　“我立体几何第一问就卡住了好不好，我一看证垂直，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当我做完填空题开始做的时候，脑子都炸了，我怎么连个垂直都证不出来！？”

　　“选择题最后几个是什么？”

　　“ccbd”

　　“死了死了，我好像一个都对不上。怎么会呢？我每一道都认真算了的。”

　　一路上的人都在讨论刚刚结束的高三数学，骂声是一茬接着一茬。

　　这一头，祁砚和迟岛站在四号楼四楼栏杆处，眉眼轻松。

　　祁砚饶有兴趣地把草稿纸在手中折成了千纸鹤，每一个棱角都苛求完美，纸上密密麻麻还留着刚刚打草稿时的墨迹。

　　他们俩提前十五分钟交的卷，错过了高峰期，就懒洋洋站在这等人，下午的阳光不晒人，暖烘烘铺在脸上，舒服极了。

　　就是刚刚遇到了虎哥，要不是把答案对了没什么问题，虎哥早就拧着他们的耳朵问为什么提前交卷不多检查。

　　躲过了一节终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林星野和许子昭，还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

　　许子昭抱着林星野的胳膊骂骂咧咧了一路，满脸都是气愤。

　　“出题人是拿脚出题的吗？连个破概率题都那么难，诚心害人。还有那个立体几何，什么破题。啊啊啊啊啊啊阿气死我气死我了，我好气啊。”

　　平常林星野都会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但是此时他却显得有些木讷，眼神有些发愣。

　　祁砚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太对劲，当下紧锁眉心，三两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他几眼问：

　　“星野，怎么了？是题太难了还是手痛？”

　　听到这话，连许子昭都把满腹的牢骚收了起来，转过头去看他，才发现林星野的情绪不太对头。

　　“啊，星野，你也觉得题目太难了吗？”

　　林星野从恍惚中晃过神来，下意识皱了下眉头，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是在想这件事。

　　他在想……

　　冷风吹得他脑子更清醒了，对上了祁砚的眼神，他紧抿着唇，从口袋里拿出纸笔来写了快速写了几个字，然后把便签纸塞进了祁砚的手里，也没多解释就往回走。

　　“哎哎哎，星野，你干什么去，不吃饭啊。”许子昭一看都急了，什么事那么着急要教室呀。

　　回答他的是不减速的背影。

　　见状，许子昭把脑袋挤进来去看那张纸条，因为受伤写得又匆忙，所以字就有些歪斜。

　　——东西落了，回去找，不用等我

　　最后一个“我”字那一笔都飞出去了。

　　祁砚手心收紧了那张便签纸，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又说不上来什么。

　　“别想了，就是回去拿个东西，看把你们一个两个急的，也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迟岛拍了拍祁砚的肩膀，“走了，先去吃饭了。”

　　“要不要我跟着回去一起找找。”许子昭还是不放心。

　　迟岛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别去添乱了，星野的事情他自己知道。”

　　“好吧。”许子昭委屈巴巴，然后刚刚的牢骚又递到了嘴边，“那个立体几何……哎哎哎，你们干什么跑那么快，等等我啊，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