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38、第三十八章

　　这件事在晚上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青川，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学校不得已在晚自习的时候在全校发布通知，公告里对涉事人停课停学，同时启动联合调查机制，严查该事件的涉事人等，绝不姑息。

　　并对学校手机监管制度做了新的改革要求，以教学楼为起点，从教室到宿舍楼，对手机的搜查采用一轮地毯式搜寻。

　　其三，严禁任何人在社交网络发布有关学校此次事件的经过、处理方式以及相关图片。请各班老师、年级、学生处做好舆论监管。

　　最后，请各部门做好高三年级考前监管，有序备战12月31日的高三年级百校联考。

　　虽然千压万压，三令五申，但一个#青川中学男生偷拍女生群聊#的词条还是爬上了网络热搜，引起了舆论的轩然大波，引发了各方对青少年的道德意识和法律意识的关注和探讨。

　　【浅浅不浅浅】：这是什么阴间新闻，高中生耶，不好好学习，搞h是什么鬼，也不看看说出来的是什么话？

　　【大逼斗】：这波侮辱女性是跑不掉了，十几岁的高中生还有个群聊专门偷拍，吓到了我。

　　【呵呵】：这还不退学？还高什么考，这样的人渣有什么资格读大学，不好意思我就是歧视他们。

　　【期末备考ing】：大学生看到都要说声6，看来人渣不分年龄。这回心疼女生一波，无妄之灾啊。谁知道身边的同学是变态啊。

　　【日月星辰】：吃瓜吃到自己母校也是没谁了。要骂就骂垃圾别骂青川啊，学校这波处理速度快啊，打破了我的刻板印象。

　　【say no】：楼上的在阴阳怪气啥，这不得好好提提xx中的光荣事迹，压热搜的好手。

　　【再看热搜我就是大傻逼】：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大把论文没写，就被舍友喊来吃瓜了，谁能想到是在食堂里偷拍啊，胆子真tm大。

　　【太阳当空照】：在学校里还穿短裙，活该被拍，高中生也该注意自己的形象，打扮得花枝招展干什么？

　　【楼上是狗】：楼上说这话的是哪来入土的爷爷，地府接网络了给你机会bb了是吧。

　　【砸锅卖铁】：对哦，男生有什么错，他就是没道德垃圾傻逼一坨屎而已。/呵呵/

　　***
　　“这一届网友真会说话，说的太好了，雷家越他们就是人渣。”一个声音从三号床处传来，由于在暗中，许子昭的眼睛都快粘到手机上了。

　　迟岛还没睡，他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他懒懒掀起眼皮，“你真是胆大了，现在还敢玩手机，等下被抓别哭爹喊娘的。”

　　方隽平常这个时候会玩半个小时游戏放松一天的疲劳，现在也知道避风头，抱着被子侧躺着，听到对话，他换了个姿势，“这几天收了多少手机你不知道，非要在这个时候玩。”

　　许子昭撇了撇嘴，手指还是很灵活的刷着网页，“我这不是跟进时事吗？学校还舆论监管，这都热搜十五了，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再说了，只要我藏得好，就不怕被抓。”

　　黑夜里，小夜灯的光微微蒙蒙，点亮了一室的灰暗。

　　祁砚正在给林星野换药，低头认真地看手上的纱布，温柔的光在他额发上洒下细碎的暖光，他动作轻缓，手上的纱布仔细缠绕好。

　　耳边传来许子昭得意洋洋的话，他嘴角微勾，“那你可别藏在枕头里，听说这几天都是重灾区。被收了就该哭鼻子了。”

　　林星野轻笑了一下，惹得祁砚抬头看了他一眼，“疼吗？”

　　与他温柔的眉眼的对视上，林星野的心跳重重地漏了一拍，指尖清凉一顿，轻轻摇了摇头。

　　手背手心相触，仿佛可以燃起火来，悄然的呼吸侵染，小小的四方天地里，林星野垂下眼帘。

　　“咔嚓！”门一下被扭开了。

　　几个人都望了过去，下一秒，背着手走进来的陈德海目光扫视着宿舍里面。

　　他脚步不停，就朝着许子昭的方向走过去。

　　“在干什么？怎么还不睡，你们不是马上又要月考了吗？”

　　许子昭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他舔了舔唇，无处安放的手只好放在被子上，干巴巴地说：““马上就睡了。”

　　“我不信，你肯定有猫腻。”

　　“怎么可能——”

　　“滴滴滴滴——”

　　方隽一个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出来，迟岛握紧拳头的手在唇边轻咳，祁砚抓住林星野的手都晃动了几下。

　　谁知道海哥巡班的时候还带着金属探测仪的，许子昭人都傻了，他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滴滴滴滴。”

　　陈德海拿着金属探测仪的手背在了身后，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笃定表情。

　　“怎么样？没冤枉你吧。我都在门口蹲了有一会，也没见你藏到哪里去。”陈德海慢悠悠地说。

　　许子昭悲愤交加，颤颤巍巍地从被子里头掏出了一部手机，递给了陈德海，幽幽地看着他，“海哥，你变了。”

　　陈德海接过手机，满脸的沧桑和无奈，“你也知道最近出了事，管得严，为着手机的事情，校宿管会已经开了好几次了。前天我还被通报批评了。”

　　“巡逻组来的时候，我信誓旦旦地跟他们保证说这一层都是要高考的孩子，特乖，很有自制力，肯定不会顶风作案。”

　　“结果他们拿金属探测仪扫过去，整个四楼响个不停，滴滴滴滴声我都听麻了，一张老脸挂都挂不住。最无语的是在洗衣机旁边的盆栽里挖出的手机，都埋土里了，你们可真会藏。”

　　说着，他用金属探测仪敲了敲许子昭软塌塌的被子，“光从被子里都搜出来不少。”

　　许子昭彻底放弃了挣扎，他躺在床上反思人生，摆成了一个大字，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声音闷闷咽咽，“海哥，你快走吧，我要控制不住自己去偷回来了。”

　　陈德海把手机熟门熟路地塞进了口袋里，手里拿着金属探测仪，背过身去，深藏功与名，瞥了他一眼，“你想的美，知道流程吧，写通告书、扣分，并和班主任交代情况。”

　　躺着的许子昭生无可恋，是真的想装死，早上老何刚在班里说被收手机班主任也会被问责，让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别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要上台在一群小年轻面前做检讨。

　　现在……

　　“啊啊啊啊啊，海哥，你把我杀了吧。”

　　陈德海优哉游哉地摇头，晃着步子走开了，“帮不了啊，海哥自身难保。”

　　走到林星野床边，他刚好上好药，祁砚坐在一边收拾药瓶和纱布。

　　“星野，手还好吗？”陈德海个子高，稍俯下身去。

　　林星野举起了刚刚包扎好的手摇了摇，看样子傻乎乎的，像是招财猫一样。

　　祁砚唇边扬笑，“你傻不傻。”

　　林星野不解地拧起了眉心，看起来更傻了，让祁砚笑意更深。

　　隔壁床的迟岛敲在膝盖上的手指微顿，抬起眼看了过去，而后指尖重重点在了膝盖骨上，微微叹了口气。

　　陈德海也笑了，“早点休息，过几天还要考试。”

　　送别了陈德海，祁砚注意到林星野的眸光里的涣散在晕黄灯光下，散若星海，他用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人走了，别看了。”

　　语气放缓了些，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次月考成绩可能会受你手的影响，下学期再考回来，别担心。写慢点没事，先保护好手。”

　　闻言，林星野的未受伤的手在床单上慢慢抓紧，他紧抿着唇，眼神垂落了下去。

　　祁砚眉骨压出浅痕，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轻轻在他肩上拍了几下，“好了，不想了，睡觉吧，明天还要复习。”

　　说完，他就把小台灯拿了下来，摸黑往阳台走去，在过道里把灯还给了迟岛，然后自己去阳台简单收拾了一下，等到他在回来的时候，林星野已经躺下了，黑暗里隔着白色的蚊帐开的不太真切。

　　等到祁砚躺下之后，整个宿舍才陷入了死寂。

　　在对床躺着的林星野将手放在了祁砚刚刚拍过的肩膀上，侧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仿佛刚刚的体温还残留在衣上。

　　他将自己缩在了被子里，紧闭着眼睛，混乱的思绪挤压着神经，睡意被烦躁驱赶，终于他放弃了挣扎，睁开了眼睛看着白茫茫一片隔着蚊帐的墙壁，又陷入了空无之中。

　　原来时间可以那么快，从高三开学到寒假，近到好像就一步之遥，跨过就没有了。

　　祁砚以为他是担心考试，其实他对于考试没有太大的期许，按照他的择校目标的成绩来看，就算是拿他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来都是绰绰有余的。

　　用老何的话来说，就是他缺乏一个学习真正的动力，那份趋势他往前走的不是对未来的憧憬，对自己人生的规划，而是祁砚。

　　祁砚手把手教他题，耐心地给他讲解每一次的错题，他不忍心让他失望，只能以每一次进步的成绩去回馈这份真心诚意。

　　可他自己知道，他倦怠的灵魂缩在了角落里，冷眼旁观祁砚每一次的鼓励，他在这样的割裂里痛并快乐着，炸裂的神经将他撕扯开来，而支离破碎的灵魂被祁砚缝补，却无处不漏风。

　　这样的进步是有瓶颈的，也就让他停留在这个阶段，很难再进一步。

　　他想，若是祁砚知道他的志愿会不会失望呢？

　　想到这里，林星野不由得蜷缩地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可以抵消那份从心脏上挤兑上的涩痛。

　　这似乎是个无解之谜。

　　最后，林星野是枕着旧梦睡过去的，梦里的每一秒都被拉长，不安的人会在里头得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