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撩我》杳杳不归舟

20、第二十章

　　这事说来话长。

　　祁砚暑假刚开学的前一天，他正在房间收拾明天回校的东西，衣服用品塞进行李箱里，动作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搭理一旁哭得死去活来地祁兜兜。

　　祁兜兜哭地脸都花了，简直是晴天霹雳，哥哥竟然要去上学了！暑假才过去一个月！！

　　他撕心裂肺地哭，还要抱着祁砚的大腿，鼻涕眼泪全蹭在他的裤腿上，搞得祁砚是烦都烦死了，赶又赶不走，哭又停不下来。

　　最后是祁砚收拾好行李箱，要准备上线打游戏了，这个小胖团叉不出去，哭到人心烦，随便薅了下他的软发，扔了盒纸巾在他面前，随口哄着他说等周末回来带他出去玩。

　　听到这话祁兜兜哭地通红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抽出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带着哭腔问他是真的吗？

　　得到肯定答复的祁兜兜还争取到一个特权，就是坐在祁砚的床上看他打游戏，他美滋滋地抱着小枕头坐好，亮晶晶地眼一动不动地看祁砚。

　　本来还想蹭着睡一晚，眯着眼迷迷蒙蒙地睡过去了，结果第二天起来发现在自己的床上。

　　小腿快跑到了祁砚的房间，人去楼空，悲从中来，七点整哭得整个房子都是回音。

　　祁砚是真的烦，祁兜兜每个周末都问他，他都快烦死了。这周月考完，他就准备立刻马上让带他出去，不然真的会被他吵死。

　　赵青然放下了杯子，神情有几分纠结，嘴巴张了又张才道，“祁砚，你刚考完试……”

　　祁砚掀起眼皮看她，将叉子放下，语气冷淡，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 “不想让你儿子跟我出去就跟他讲，叫他别来烦我。”

　　“祁砚，你怎么跟你赵阿姨讲话的？”祁父重重地放下了茶杯，话语间多了分怒气。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啪！

　　”饭桌被一巴掌拍响，祁父气恼，面色铁青。

　　仍是漫不经心地吃着早餐，祁砚咬了一口土司，连眼神都不给祁父一个，嘴角勾起的弧度似讽似嘲。

　　气氛顿时凝固，尴尬的气息游走在餐桌上，唯有天真无知的祁兜兜和没心没肺的祁砚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

　　这一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整的祁父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胸口极闷，面色不虞，还是赵青然起身去平复祁父的心情。

　　“你说你跟孩子置什么气。”

　　“是我跟他置气吗？你看看他什么态度！”

　　祁砚吃完了，尾指屈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冷眼看眼前夫妻恩爱的场景，琴瑟和鸣，父慈子孝，合着就是他多管闲事。

　　“祁兜兜，你爸你妈不让你出门，你今天就好好在家呆着。”

　　语气极其平淡，风轻云淡地通知了祁兜兜这个消息。

　　“啊？”

　　祁兜兜正咬着土司，听到这一话犹如晴天霹雳，脑子一下炸开了，眼泪比脑子先反应过来，啪嗒啪嗒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呜呜丫丫地哭开了。

　　哭得震天动地，泪如雨下。

　　早饭都顾不上吃了，一个劲地哭着说他要跟哥哥出门。

　　“好了好了，别哭了，去去去。一大早哭个没完。”祁父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又没说不让他去。

　　赵青然站在祁兜兜旁边哄着他，听到这话，她的手顿住，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说实话，她不太想让祁砚带祁兜兜出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她怎么办？

　　嫁进来七八年，才有了兜兜一个宝贝，千哄万宠着，偏生这孩子对冷眼不搭理他的祁砚热情备至，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

　　高中祁砚住校，每周五才回来，祁兜兜周五下午准时抱着小板凳在门口等着，一看到祁砚回来就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每次都被祁砚嫌弃，每周都坚持不懈。

　　这都让赵青然怀疑这祁兜兜是不是她生的了，她那么讨厌祁砚，怎么生的孩子那么喜欢祁砚。连说一句他的不是也不行，祁兜兜都要叉着腰气呼呼地反驳。

　　“哥哥天下第一好！”

　　“我哥哥最好啦~”

　　祁兜兜泪眼汪汪，水亮的眼眨巴着看了一眼祁父，然后转过头看向了赵青然，“妈妈，去玩！去玩！”

　　他声音带了哭腔，嗓子软糯着含糊不清。

　　赵青然揉了揉眉心，“别哭了，去吧。跟哥哥出去玩。”

　　抬眼的一瞬间跟祁砚清冷的眼神对上，她如坠冰窖，只觉得后背都在发麻，渗出冷汗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明晃晃的嘲讽不加掩饰，一如当年，她走进这个家门的那个时候，祁砚站在楼梯处，也是这样的眼神看她，后来无论她怎么讨好怎么委曲求全，他都是一样地无动于衷。

　　之后，她就离他远远的，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手指微凉，是祁兜兜的泪水，赵青然有些恍神。

　　“青然，怎么了？”祁父缓下心，适才看过来就发现了赵青然脸色发青直楞。

　　赵青然眸光垂下，敛下全部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模样，“没事。”

　　祁砚拿起了纸巾放到了祁兜兜面前，“擦干净，太脏了带出去丢人。”

　　祁兜兜乖巧地点了点头，红红的眼眶可怜极了，小肉手擦着眼泪，怯怯地看着祁砚。

　　祁砚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声音难得温和下来，哄他：“赶紧吃，不准哭鼻子。”

　　然后起身往楼上走去，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多余的人，置若空气。

　　***
　　“啦啦啦啦~”

　　祁兜兜背着小书包哼着歌，左看右看，像是第一次出门一样兴奋极了。

　　连路上有条狗他都要停下，眼睛不转地看几眼，小手牵着祁砚的大手，小步子飞快，像个小炮仗一样。

　　一天的时间，他们去了市区的小型游乐场，周末人多，天又热，晒地人发闷，祁砚没什么玩的兴味，但还是耐着性子陪着祁兜兜玩他可以玩的项目。

　　在今天之前，祁砚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在一堆孩子里坐旋转木马。

　　哦，还坐了五遍。

　　他木着脸，看了看开心到脸上笑了开花的祁兜兜，拳头默默收了回去。

　　最后一次，实在受不了，趁祁兜兜没有注意，抱起他就跑去……玩碰碰车。

　　嗯。这一回碰了三次，碰到他脑袋疼，心肝脾肾肺都疼。

　　偏偏身边的小炮仗兴奋地要命，小将军似的身披战袍，握紧拳头挥舞着：“冲冲冲！！！”

　　像个小傻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祁砚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他好脾气地问祁兜兜想吃什么。

　　结果气到他脸色发黑。

　　这小屁孩不吃选好的儿童餐，非要吃泡面，还看着人家的泡面眼馋，目露精光，整的别人都不好意思了，抱着泡面桶转头就换了个地方吃。

　　“不行。”祁砚面露威胁，眉峰上挑，有些凶。

　　“就吃一次嘛~我还没吃过，上一次你吃地特别香，我都看见了。”祁兜兜摇晃着身子撒娇。

　　说起这事祁砚就满头黑线。

　　那天半夜他饿得慌，搞了一桶泡面吃，谁知道祁兜兜不睡觉躲在一旁看着他吃，突然冒出来，大半夜地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

　　谁家小孩那么不听话，要是让祁东兆知道他给他的宝贝儿子吃泡面，非要横眉冷竖，逼逼叨叨个半天。

　　下一秒，祁砚面不改色地抱着两桶泡好的泡面走了过来放在桌上，对上了祁兜兜兴奋的眼神。

　　“回去后不准乱说话。”

　　祁兜兜点了点头，胡乱嗯嗯了几声，屁股坐在椅子上不老实地扭了扭。

　　他准备双手去接过泡面，眼睛亮晶晶的，小眉毛飞扬得意。

　　祁砚没直接给他泡面，把从餐厅拿出来的大碗搁在祁兜兜的面前，把热气腾腾的泡面捞出来放进去碗里，最后又倒了一些汤进去。

　　祁兜兜不解地看向了祁砚，目露犹疑，但他抿着唇不说话。

　　接着就看到了祁砚把儿童餐里装着的小鸡腿和蔬菜接着倒进了碗里。

　　见此，祁兜兜瘪了瘪嘴，肩膀塌下来，委屈巴巴地抬眼看祁砚，“兜兜不吃青菜。”

　　祁砚挑眉，屈指敲了敲祁兜兜的额头，“不准挑食。不听话就带你回家了。”

　　祁兜兜嘟嘟嘴，抱着碗开始吃起来，小胖脸埋进去，呲溜呲溜吃得欢快，一个上午疯玩，饿是真的饿了。

　　下午烈日当头，晒得人头发昏发胀，站在树荫底下都感觉到那股热气顺着脚底爬上了身体，浑身躁郁着，游乐园里孩子的吵闹声在耳边嗡嗡响，让人心烦意燥。

　　所以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就出了游乐场，这附近有个市区公园，林路幽静，七拐八拐就走进了公园。

　　祁兜兜走累就趴在祁砚的肩上，小胖手圈着祁砚，脖子上还挂着个蓝色的哆啦A梦手摇风扇，这是刚刚在小摊上买的，平常外面卖几块钱的东西，里头溢价卖到了二十五。

　　“哗啦哗啦~”风扇声音在耳边不停地转着，祁砚垂眸看着祁兜兜摇头晃脑地抓风扇手摇处不停地摁动。

　　很快他就手累了，蔫了吧唧地靠在了祁砚的肩上，有些热着了。

　　祁砚嗤笑一声，刚刚让他买个电动的风扇非不肯，看到好看的风扇就咋咋呼呼地要买。

　　“哥哥，我想吃冰淇淋。”祁兜兜闷闷的声音传来。

　　软白的一团挣扎着要下来，牵起祁砚的手，见祁砚不应他，又喊了一声：“哥哥~”

　　祁砚牵的小肉手，捏了捏，沉甸甸在掌心里，软乎乎的，他蹲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嘲讽：“吃吃吃，再吃就胖死了。”

　　听到这话，祁兜兜顿住，水汪汪地眼睛和祁砚对视上，挺着小肚肚，拉起祁砚的手摸了摸，“兜兜不胖，你摸，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还骄傲地抬起下巴，可把祁砚逗乐了。

　　祁砚可没客气，手指轻轻地戳他的肚肚，成功看到了祁兜兜瞪圆的眼睛。

　　也没再逗他，祁砚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走吧，去吃冰淇淋，只能吃个小的。”

　　祁兜兜顿时乐呵了，手脚并爬，得寸进尺地要祁砚继续抱他去买。

　　为此他还从书包里拿出了刚刚在公园长椅上捡来的几张纸，挡在了祁砚的头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哥哥，给你遮太阳。”

　　祁砚拿过来看了眼，上面写着寻人启事。

　　——林星宇，五岁。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哪来的？”祁砚问。

　　祁兜兜正沉浸在要吃冰淇淋的快乐中，随口答道，“刚刚在椅子上捡的。”

　　见祁砚不走，他不太高兴，以为祁砚要反悔，“哥哥，走啦走啦。”

　　于是祁砚只是看一眼就还给了祁兜兜，抱着他去找找刚刚路上看到了买冰淇淋的餐车。

　　周末公园常有小孩子来玩，于是买冰淇淋和零食饮料的地方就被规划起来了，很好找。

　　“阿砚，来市体打球吗？”

　　祁砚声音懒懒的，脚步不停，一只手拿着手机，“不去，在带小屁孩。”

　　“兜兜啊，带来玩啊。”

　　“滚蛋……”

　　话还没说完，祁砚的手就被拉了拉，耳边传来了祁兜兜兴奋的声音：“哥哥，在那里！我们快过去！”

　　祁兜兜有些着急，小肉手扯着祁砚，想要拉着他往那个大伞的地方处走去。

　　祁砚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阳光有些炫目，他眯了迷眼，眉眼清隽冷冽。

　　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林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