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神君再上岗》一页舟

8、第八章

　　一路上，楚览一直追赶着许寂，由于仙力被封了九成，赶路时间一长，明显不够用。
　　许寂自顾自地在前面领路，没管后面的楚览，只一心想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楚览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心里偷偷骂了他千百遍，突然发现许寂前行的方向有点像老朋友家的方向。他心里疑惑，怕露出马脚，没敢询问，只是在静静地观察。
　　又过了好一会儿，楚览跟着许寂降落在苍梧山上的一座小院竹门前，门上匾额旁飘着红丝绸，书写“夕桑院”三个遒劲大字。
　　看着这熟悉的被红色装饰的小竹门，楚览心中大喊：不是吧！许寂这厮来这儿作甚？
　　他疑惑地盯着许寂的侧脸，试探性地问道：“神君，这里是？”
　　“夕桑院。”许寂头也不回，抬脚便踏进大门。
　　废话，这几个大字，我能看不到吗？我又不是瞎子，我是要问你来做什么？
　　楚览不想跟上去，想在外边找个地儿，藏起来，等许寂出来，但他又怕许寂是来这府上闹事，弄出什么大事件出来，不好收场。
　　跟进去还是躲起来？他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决心，快步跟了上去。
　　楚览跨过大门门槛，发现门里别有洞天，只见小院草地上摆了许多的桌椅，桌椅被红丝带装点，两旁是奇石点缀，百花斗艳，小径上红绸铺就，尽头是新人主桌，侍女、宾客人来人往，各个言笑晏晏。
　　这是……成亲？今天好像跟成亲这档子事儿过不去了。
　　楚览有点子郁闷，看到大红色，就想起今天早上的蠢话。他快走两步，与许寂并肩，侧头，偷摸打量他的脸色，看他神情并无异常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许寂余光瞥见楚览靠近自己，默不作声地往旁边靠了靠，避免两人之间的接触。
　　一些宾客见到许寂，起身和他打招呼，想上前闲聊一二，他皆是微微颔首，不言语一句，直直往席位上走去。
　　参加成亲典礼的宾客中，楚览见到了许多熟面孔，却不想上前打招呼，只想远离。他表面镇定自若，无事发生，内心忐忑不安，生怕被老熟人认出来。
　　幸好那些老熟人似乎只把他当作清留神君身边的小跟班，只是点头示意，没有上来结交攀谈的想法。他暗自松了口气，但也没敢大意放松。
　　随着许寂落座，楚览跟着坐在了许寂的右侧斜后方。
　　许寂端坐于位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四处打探，像是在寻人。
　　身侧的楚览也偷偷在四处张望，时不时也偷瞄许寂一眼，害怕他突然转过头来。
　　在众多客人的身影中，他的目光突然锁定了一个正与人交谈、身着红色衣裙、乌发迤逦的女子。
　　那女子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侧身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接，女子顿时嘴巴张大，眼睛瞪圆，显然是大吃一惊。楚览朝她点头示意。
　　旁边的人见女子的神色，以为她身体有恙，便询问她感觉哪里不舒服。她摇摇头，掩饰道：“我无碍，先去方便一下。”说完女子便往山石那边款步走去。
　　没过一会儿，楚览探身靠近许寂，小声对他说：“神君，弟子先去方便一下。”
　　许寂点点头，表示同意，视线却一直盯着刚刚那女子离去的方向，没分给楚览半分。
　　楚览起身，从后头离去，他绕了几个席位，循着那女子的方向而去。
　　但女子离去的方向只有一条路，楚览的动向无可避免地落在了许寂的视线里，他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心中疑窦丛生。
　　楚览绕到奇石后头，一拐就发现女子正面对着他，双手交叉于胸前，等待着他的到来，红唇轻启：“三好神君，别来无恙。”
　　是了，楚览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云奕神君，人送外号：三好神君——楚箓。
　　这好不是好坏的好，是好为人师的好。不过楚箓可不好为人师，他好当弟子。这三好由好奇、好学和好打抱不平得来。他从云水派掌门人退位后，便开始了云游学习之路。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在云游前，楚箓特意找了官绿，给自己封了九成仙力，脸上烙了个胎记，戴上面具，化名成楚览，伪装成求学之人，跑到三界各处学习。所以现在知道楚览就是楚箓的，只有她一人。
　　他翘起嘴角，浅笑一声答道：“官绿，你这一身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新娘子呢！多抢新娘子的风头啊。”
　　这女子名叫官绿，因名中带绿，便酷爱红色，除了红色便不再穿其他颜色的衣衫，掌管无定湖，名为无忧神君，是楚箓的好友。
　　“哼！本姑娘连头饰都没带，看起来哪像个新娘子？而且我和新娘子打过招呼了，她可是完全没有意见的。”官绿瞪了楚览一眼，犀利发问：“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说说，你怎的跟在许寂的后头？”
　　楚箓皱了皱眉，哀叹一声，“哎，一言难尽啊。”
　　“那就长话短说。”官绿一脸倾听八卦的模样。
　　“我现在不能久留，怕许寂起疑。你替我给夕桑夫妇送份礼。”楚箓挽起左手的袖子，给官绿展示手腕上的柳叶手环，“还有，你会解困链咒吗？”
　　官绿看到手环，颇感意外，抓起他的手仔细端量了一会儿，抬手施了好几个解咒术，但手环仍旧散发淡淡金晕，毫无变化。
　　官绿撇下楚箓的手，摇了摇头，“不行，解不了。这是许寂给你下的？”
　　楚箓无奈地点点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你回去想想法子，解不了这咒，我离不开剑启派。要是被许寂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我就完了。”
　　见他忧虑，官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应承道：“包我身上，本姑娘定解救你于水火之中。”
　　楚箓半眯着眼看着她，感觉她有点不靠谱，但也不好意思打击她的自信心，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回去了。官绿压下心中的八卦之火，目送着楚箓离开。
　　楚箓回到座位上，偷偷观察前头神君的神色，仍旧是面无表情，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胸膛里。
　　许寂面上不显心中所思，但脑海里已经将这个深藏不露的弟子入派的可能性过了一遍，决定在婚礼之后趁机试探他一番。
　　婚礼仪式完成，新人在向大家敬酒时，许寂上前送了份大礼，道了声贺，楚箓也借机上前道贺，俩人便打道回府了。
　　回程路上，许寂为探楚箓的虚实，故意放慢了脚步，假装不经意地问起：“婚宴上，你可识得什么人？”
　　楚箓面上从容不迫，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寂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问？我的老天爷啊，救救我！
　　“神君，不瞒你说，我曾经受过无忧神君的恩惠。在席上见到她，特地去与她打了声招呼。”他斟酌地用词，怕一字不慎就自曝身份了。
　　许寂哦了一句，继续询问：“那你为什么不投入她的门下？滴水之恩，毕竟涌泉相报。”
　　楚箓额头上渐渐冒出细汗，但在月色之下不明显，许寂在他前边，并未发现他的神色变化。
　　“神君，其实这是有原因的，但这涉及无忧神君的私隐，我不好道明。”楚箓情急之下，胡扯了个理由，心中暗自期盼许寂能跳过这个话题。
　　许寂当然不知道楚箓心里的小九九，想要的答案没拿到，怎么可能轻易舍弃，“不用忧心，无忧神君并不会责怪你。我去找过她，她也和我说了你以前的情况了。”他没找官绿询问，兵不厌诈而已。
　　许寂和官绿聊过？在席间，他真的离开过一小会儿，那时候好像也没见着官绿在座位上。这两人就这么巧碰上面了？官绿到底说了什么？许寂莫不是在使诈吧？
　　楚箓紧张得咽了口口水，后背的虚汗浸湿了衣衫，千万个疑问和千万种被揭穿身份、死无全尸的下场从脑海中飘过，皆被他狠狠摁下，集中注意力思考官绿的解释，还有自己的对策。
　　现在没办法知晓官绿的说辞，也不能确定许寂言语的真假，不能从官绿那边下手找理由了，只能从自身下手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等了好一会儿，许寂发现身后的人没动静，正想转过身时，一道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神君，其实不是无忧神君的私隐不好道明，是我的私隐不可说。”
　　“什么私隐？”许寂追问道。
　　“神君，你当真要听？”楚箓仍旧抱着一丝希望，期望许寂没有心思听这个秘密。
　　许寂没如楚箓所愿，依然紧紧逼问道：“嗯，你说，我听。”
　　楚箓豁出去了，硬着头皮，紧闭着眼，磕磕绊绊地喊道：“其实、其实、是、是我倾慕神君，才投入剑启派的。”一句话下来，楚箓觉得要原地升天了。
　　“倾慕神君？哪个神君？”许寂大感不妙，蹙起眉头。
　　“我倾慕的，从始至终只有太启山上的那位神君。神君，我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