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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波折 ...

  •   “萧越也对你用生子药了?”沈珩嗤笑一声,“当初你们闹得那样僵,也难为你还肯为他孕育子嗣。”

      听到这句话沈砚书愣了一下,身体的抖意也减缓许多。

      他敏感抓到这句话中的某个字眼。

      也?也!

      重重吸了一口气,沈砚书急促道:“你什么意思?你说也,生子药...除了萧越还有谁?”

      “还有谁?”沈珩冷冷一笑,“自然是咱们的好父亲,他诱你去青楼,在糕点中下药,以为你会和李乾春风一度,没想到阴差阳错换成了萧越,日日在你饮食中下的生子药也便宜了萧越。”

      父亲...下药...便宜了萧越。

      所以...不是萧越...

      是父亲...

      沈砚书大脑一瞬空白,随后飞速运转起来。

      当日情况实在太混乱,太复杂,一时被迷了眼也是可能的。

      现在想来,算子胆小怕事,见利忘义,所谓实话更像被逼无奈,忙乱之下为自保的信口胡诹。

      而自己昏头之下,居然信了。

      他怎么会信呢?

      难道因为萧越演技高超?

      或许是吧,毕竟当初决裂实在太过来势汹汹,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有的。

      可之后...为什么...

      为什么在其他真相逐渐揭开后,对于这件事,却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怀疑?

      他为那个夭折的孩子兀自责怪着萧越,却根本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怪错了人。

      萧越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承受了不白之冤。

      一瞬心如刀绞,沈砚书鼻腔一酸,眼泪差些溢出。

      他独自沉浸在悔恨世界,没有发现沈珩目光越发凶恶了。

      倏然,一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颈,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两道锐利视线直勾勾盯着凸起那处,沈珩冷冷道:“不该,不该啊。”

      这两句话没头没尾,沈砚书却听明白了。

      “你要做什么?”心脏猛地跳错两拍,他抓住沈珩的手。

      “做什么?”沈珩语调阴沉得可怕,仿佛地狱刚刚归来,断绝七情六欲的罗刹,“自然是杀了他,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孽种,就不该活。”

      沈砚书护住自己肚子,反抗道:“你不能。”

      “我不能?”沈砚书的反抗被沈珩轻轻巧巧压制下来,“你现在被我关着,还有什么是不能的?若不是我不喜欢勉强,你当你还能安然无恙到如今。”

      沈珩面目狰狞看着沈砚书,仿佛想通过意念将腹中余孽清除,而如果能通过意念的话,就连孕育孩子的腹腔都烧起来几次了。

      沈砚书面目惊恐,双目含着求救。

      他一点都不怀疑沈珩话中的真实性,毕竟囚禁都能做到,还差一碗药么?

      可沈砚书不能任他为所欲为,他一定要保下这个孩子。

      可怎么保得下?

      现在他连自己都保不住,逃不走,挣不脱。

      萧越...

      沉入泥沼之时,沈砚书想到了萧越,萧越会不会出来救他?会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带他走?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神兵天降。

      恐惧之下情绪也失了掩饰,那目光中所渴望所祈求的,太好读懂了。

      沈珩目光中的凶意并未增加,而是嗤笑一声,“在想萧越?以为他会来救你?”

      是轻松的语调,仿佛闲话家常,然而后半句话却犹如刀子,直直向心脏扎来,“可惜啊,他明日要和别人成亲了,他不要你了,现在除了我没人会要你了。”

      沈砚书微睁眼睛,头脑一阵混乱,沈珩口中的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成了一本复杂繁琐的天书。

      萧越明日要成亲了?

      萧越不要他了?

      沈砚书最先涌上心头的不是伤心,而是心脏落到实处的释然。

      是啊,他自暴自弃地想,萧越早就该抛弃他了,他如此不分黑白,不明是非,被丢下也是正常的。

      他活该...他活该...

      可是胸腔为什么还会酸楚呢?

      他怎么还有脸难过呢?

      萧越才应该是哭的那个!

      沈砚书紧咬着唇,眼眶蒸腾着酸涩热意。

      今日实在有太多变故与冲击,好像真相到了时间说了一声该出发了,便抽丝剥茧地出现在了沈砚书面前。

      然而他还不能由着性子,伤感后悔,面前的虎视眈眈还在。

      哗嘶,是利刃出鞘声。

      沈砚书再反应过来时,一柄银光闪闪的利器已经悬于他的腹腔之上。

      利器尖锐往下,竟是想将他的皮肉直接划开。

      沈砚书还来不及大喊,尖锐和寒凉便一起发作。

      同时落下的还有沈珩粗暴的吻和一句没什么效果的安慰,“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唇上的吻渐渐由亲变成了啃,刀尖划过皮肉,表皮鲜血霎时溢了出来。

      恐惧之下,沈砚书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皮肤上升起一阵寒意,黏腻鲜血伴着寒意缓缓流下。

      疯了,真的是疯了。

      须臾。

      痛感才后知后觉顺着神经翻涌全身,细小尖锐的触感翻滚着,发作着,让他想起很久之前骨肉分离的痛楚。

      那次他彻底失去了孩子...

      而此刻,刀刃只在表皮割着,痛楚不及之前十分之一,沈砚书却觉得比之前还要痛得多得多。

      他又要失去孩子了吗?他和萧越的链接又要断了么?

      他真蠢,傻乎乎做了别人的刀,到最后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

      头脑升起恐惧...

      原来不管做好多少准备,面对生死时,依旧是害怕的。

      关键时候,门口传来沈钰的声音,“大哥,你在吗?”

      沈珩没有理会,只是因为打扰,手上力气松了些。

      “大哥?大哥?”沈钰声音未停,“你在不在屋里,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

      木门便发出一声轻响。

      酒意与怒意挥发下,沈珩忘了门外层层护卫,沈钰怎会轻易进来,只冷着一张脸,望向门框,令道:“出去!”

      木门的轻响停了,却只是一瞬,在屋内人没反应过来时,木门又吱吱呀呀作响,吱扭一声,已推开一半,“大哥?真的有急事,父亲让我来找你,说让你立刻过去,他有要事相商。”

      沈珩一个急字在心头,并不质疑话中真实性,只道:“今日晚了,你去回父亲,我明日过去。”

      “不行啊。”隔着屏风,沈钰在外面急得跳脚,仿佛天要塌了。“事关性命,必须现在去。”

      沈珩一阵烦躁。

      然而话已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能再拖。

      左右沈砚书也跑不了,晚一点处理也是可以的。

      这是他醉意之下的结论,却没想到再回来时,早已是人去楼空。

      沈珩刚走,沈钰就摸了进来。

      “二哥。”他声音低低的,仿佛溜门撬锁心虚不已的小偷。

      沈砚书猛地睁眼,侧头看向匆匆赶来的人。

      沈钰敲门时,他心里是存了点虚妄的,却又觉得沈钰性子弱,无势力,解救不了自己,因此虚妄也就彻底成了幻影,没想到他竟然去而复返了。

      沈钰声音轻,脚步却急,沈砚书衣襟还敞着,尚来不及掩饰,那双明眸就闯了进来。

      “二哥…”沈钰喉间的话卡住了。

      床上的沈砚书衣襟半开,双唇红肿,凸起的腹部还弥漫着某些或危险或暧昧的血渍…

      他兀自愣了片刻,才自顾自打圆场般说道:“时间紧急,我先救二哥出去。”

      一边说话一边从袖间取出钥匙,解开锁链。

      锁链发出清脆叮当声,仿佛狱枷掉落,解了沈砚书自由,也将他整颗心从恐惧不安中救了出来。

      “沈钰。”沈砚书说了和沈钰相逢后的第一句话,虽然有些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意味,“你怎么会来救我。”

      沈钰明白沈砚书不是那个意思,只诚挚道:“难道要我看你受苦。”

      说着又看了沈砚书已经合上的衣襟一眼,眼底情绪翻涌,似有万语千言。

      “先出去吧。”沈钰将人扶起,“我是将大哥骗出去的,撑不了多久的。”

      沈砚书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担心道:“你帮我逃走了,你怎么办?”

      沈钰无所谓地摆摆手,“大哥肯定会气一些时日,会罚罚我,但总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沈砚书很想说,未必,沈珩现在已经疯了。

      “而且我还有父亲母亲。”沈钰搬出两座大山,“你就放心吧。”

      两人不敢停留一边说一边赶,腹部伤口随着移动而阵痛着,沈砚书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哪来的钥匙?”

      沈钰眼底闪着隐瞒,“偷来的。”

      “偷来的?”

      “嗯。”

      沈钰并不多言,只自顾自将人往后门带。

      后门外停着辆马车,车身周围罩着黑罩子,明显是为沈砚书准备的。

      “二哥,快上车吧,我跟马夫说了,直接送你去城外。”沈钰扶人迈出门槛,“到了城外你就不要回来了。”

      沈砚书并不想出城,对沈钰也是对马夫说,“送我去见萧越。”

      沈钰身子微怔,摇头委婉道:“还是去城外吧,城外安全些。”

      沈砚书以为沈钰是怕自己看到萧越成亲难过,垂着眼眸,淡淡道:“我想见他。”

      “还是不要见吧。”沈钰犹豫再三还是道:“越王现在恐怕自身难保。”

      沈砚书心一惊,抓住沈砚书的手“什么意思?”

      沈钰是个藏不住话的,他本想瞒着沈砚书,却又觉得若是不说,万一事情往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沈砚书错过了这唯一一次相见的机会...

      嗐了半天他道:“今日大哥在府中与人议事,我偷听到,他们今夜要对越王下手,还说至多明日定会取下越王的项上人头。”

      沈砚书脚下匆忙,待反应过来时,已经上了马车。

      他急急对马夫道:“去越王府。”

      沈钰匆忙拦他,“大哥现在越王府外危机重重,你去就是送死。”

      沈砚书毫无畏惧,“我怎能眼睁睁看他送命!”

      马夫扯着缰绳,马儿扬起前蹄,已是奔走前兆。

      沈钰抓紧最后时间问出心中疑问,“二哥,你腹中孩子...是谁的?”

      沈砚书眼神温柔,“自然是萧越的。”

      皮鞭落下,马儿奔跑起来,沈钰最后一句话轻飘飘落于空中,“二哥若是能与越王殿下早些谈谈,何至于此。”

      是啊,何至于此!

      若是他能沉下心思,与萧越说出真心话,选择多相信一点萧越,甚至自私一点不将兄弟之情看得那么重,他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不会受囚禁之苦。

      萧越也不会几经风雨。

      好在。

      他们还有机会。

      他还有机会。

      他已经从狼窟逃出来了,不久之后就能见到萧越了。

      思及此,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染上一丝甜蜜。

      黑色帘子顺风而起,小格子隔开的旷野空旷深远。

      换作其余时间,寂静无人的街道只一辆马车独行,沈砚书定会觉得恐惧,但现在他只觉舒缓和适。

      乌云密布漆黑阴沉的天空对他来说是雏鸟渴望蓝天,空气中略显萧瑟的风是贫土渴望雨滴。

      可惜,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发现,这辆马车速度实在...太快了...

      掀开帘子,目的地也并非萧越府...而是一泓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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