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持俗世繁华》麻球也来球球了

43、第 43 章

　　金丝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醒来后她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天气潮热，泽生留在桌子上的饭已经发馊。她走到药铺前堂，孔确还在诊治病人。
　　“感觉好点了吗？”孔确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头来见到金丝后问道。
　　“好多了，早上人多吗？”金丝刚醒就关心起药铺的活计来，这几个月在药铺干活，她已经融入了这里，对药铺的事情很上心。
　　“不多。”药柜上没有堆叠的药方，孔确就诊时还要兼顾抓药，但好在人不是很多，还忙得过来。给最后一个病人开完药，他把药方递给金丝，示意她去抓药。
　　送走病人后，孔确走到门口把门虚掩上，又仔细给金丝查看了身体。幸好只是灵力透支，现在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明王，昨天我一路探寻，见到了鼠妖的老窝，我可以给你画下来。”说完金丝拿起笔，思索片刻后一笔一划地在纸上描画。金丝用笔有些笨拙，画得也是勉强能知道代表什么。只可惜这一笔一划组成的地方，都是两人不认识的。
　　笃笃——
　　泽生敲了下，而后推开门。
　　“你们在商量什么要紧事吗？”
　　“来。”孔确伸出手，示意泽生坐到他身边，“这是金丝画的图，你来看看这是哪里。”
　　泽生坐下后凝神看了一会儿，图上画了一个破旧的牌楼，周边有几座房子。
　　“这个地方像是荒废了，房子虽然外形完好，但却没有人气。牌楼上写了四个大字，其中一个是’贞’，其他的我看不清了。”金丝补充道。
　　泽生眉头都快搅起来了：“这地方看起来很熟悉，但是江南村里基本上都有牌楼，你得让我想想。”
　　“离颜府应当不是很远，以金丝的妖力，藤丝伸展不超过五里。”孔确补充道，再怎么说泽生也是本地人，知道的也多些。
　　“大致在哪个方向还记得吗，我下午正好有空，你们要是很急的话，我一路走过去打听打听。”泽生建议道。
　　孔确听后摇了摇头，这件事说急也不急，鼠妖除了栖居颜府之外，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的影响就是颜守风身体因为和妖精接触过多而虚弱。
　　颜守风的软弱、颜迅的吞吐态度、鼠妖的尖锐目光……这中间疑问太多，似乎少了最重要的一环。
　　“趁早解决这件事吧，泽生，我和你一起去找牌楼。金丝尚未恢复完全，就留在药铺，如果有急事，就用骨镯和我联系。”
　　两人接到自己的任务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随后分头行动起来。
　　牌楼的方向在颜府西边五里左右，孔确带着泽生向西走去。一路上泽生都皱着眉头分析金丝画的图纸，那些难以理解的笔画叫他头痛。
　　孔确见状，将画纸从泽生手上拉过去：“无需太纠结图纸，金丝说的信息也有不少，更何况，这原是我的活。”
　　“你干的都是降妖除魔的大事，难得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泽生很开心能帮到孔确，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自己只是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人，不知是什么能让孔确对自己生出这莫名的情意来，能让他为孔确做点事，是更靠近他的方法。
　　“在想什么？”孔确问道。
　　泽生摇摇头：“没什么。”
　　“不管想什么都可以说。”
　　“颜小公子我见过的，性格不错人长得也好看，你可千万要救他。”泽生诚恳道。
　　孔确叹了口气：“这几日奔波劳累，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哪里不舒服？”泽生听后关切地问道，
　　“想你想的，要不你亲我一下，可能会好很多。”
　　泽生表情复杂，内心暗暗思索，从前也没见孔确皮囊底下还有这幅性子，真叫人难以招架。话又说回来，孔确这样更显可爱些，听到他说这些话，泽生还是忍不住动心。
　　泽生四下张望，正逢中午，周围也没什么人，这才放心。他抱住孔确的肩膀，踮起脚亲了亲孔确的脸。
　　孔确哪儿是这么老实的人，还没等泽生离开几寸远，他就凑上去舔了舔泽生的嘴唇。孔确的撩动让泽生心痒难耐，他顺势勾住孔确的脖子，唇瓣贴住孔确的，两人就在这绿野旷地上纠缠起来。
　　等到泽生气息耗尽，两人才缓缓分开。
　　泽生脸上潮红未退就被孔确牵起手向前走，走了一截路，孔确语气低沉说道：“颜守风确实很危险，家里父亲不给吃药，还有鼠妖夜夜与他交好，这样下去会出事。”
　　“那怎么办？颜公子还这么年轻，好像只比我大了一岁。”泽生忧虑地叹了口气。
　　“会好的。”孔确握着泽生的手紧了紧，叫他安心下来。
　　走出这片旷野地，两人终于到了一个村落，孔确带着泽生上前打听有没有见过这个牌楼，可来往的人都说不太清楚，直到问到一个老太太，才大致了解牌楼的地点。老太太指引二人要先往西再走两公里，通过一条小径走到竹林地，再穿过竹林，竹林那端叫顾家村，再走一会儿才会看到一座牌楼，牌楼上书写了四个字“贞厉德全”。
　　泽生一听是这四个字就知道来对地方了，道完谢就想奔向牌楼。
　　两人刚一转身，就看见远处戴归海的身影。
　　“孔大夫，泽生！大事不好了！”戴归海脚速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眼前，他慌里忙慌地说道，“不好了，颜守风死了！”
　　泽生惊恐万分，方才还和孔确说让他救救颜公子，才没过一会儿颜公子就死了，他皱着眉抬头看孔确。
　　孔确也低头看了他一眼，抬手轻轻抚碰泽生的后背宽慰他。
　　“怎么回事？边走边说，现在去颜府。”
　　“泽生也去吗？等会儿怕是比较混乱……”戴归海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为难之处。
　　“直接说。”孔确也看出来他的踌躇，于是让他有什么说什么。
　　“锦边打听到的，说是昨天我走之后，丫鬟把那碗鼠尾补药端给颜守风之后，他问完名字就把汤打翻了，情绪激动然后昏过去了，到了傍晚才清醒过来。本来看着已经有些精神了，今早丫鬟起来伺候他洗漱，才发觉已经没了动静。颜府一早上都在筹备丧礼的事，丧礼过后恐怕要来找你麻烦。”戴归海刚一探听到消息，就去了药铺找孔确通风报信，又问了金丝才知道两人出来找鼠妖老窝了，这一顿找寻也算是疲累，结果却看见两人不紧不慢在这谈情说爱。
　　孔确也有些小小慌张，方才还答应泽生会让颜守风好起来，现下他却死了，实在是让人头痛。听完戴归海讲述，还是决定去一趟颜府：“泽生跟着我一起去颜府，无论怎样，还有鼠妖要除去。”
　　“我已让金丝、锦边和花梨三人先去颜府送帛金了，顺带打听打听什么情况。”戴归海边走边说，脚程极快，不一会儿，三人就到了颜府门口。
　　颜府门口挂起洁白的纱花，府门敞开，从里头不时传出悲恸哭声，泽生听了很是难受，颜守风有时胃口不好，时不时就会订自家饭馆的饭菜，每次都是泽生送来的。有几次两人打了个照面，颜守风总是好奇地盯着自己，苍白的脸上展出微笑，但两人从来没说过什么话。这样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去世，即便只是人生过客，也是会为他伤心一会儿的。
　　刚一进门，金丝就从里头出来，据她的探查，颜守风的屋里有很重的妖气，比那晚偷窥时妖气还盛，恐怕颜守风的死没那么简单。
　　几人为颜守风插了香，留在灵堂里为孔确打掩护。孔确上前去看颜守风的尸身，他面容苍白形容枯槁，比起昨日所见更加瘦弱，这让孔确起了疑。只不过光从尸身上观察也看不出什么问题，顶多判断出他是通体衰竭而亡的，至于一些细节，或许还要问那鼠妖。
　　忽然间，门外锣鼓敲打起来，灵堂里的人都纷纷抬起头看外面，想来是有客又来了。
　　“老爷，朱老爷和横眉师父来了。”小厮通报道。
　　朱老爷带着一个身着老旧道袍的老人走进灵堂，孔确见状退身灵堂外，带着一行人出了屋。
　　“你们三个女子，今日视线不要离开颜迅，他和谁交谈过，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都要记在心上。我和归海去一趟鼠妖藏身之所，泽生跟着我。”如今出了人命，且这件事极大可能和鼠妖有关，他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嘘——”孔确话刚说完，金丝就示意让他们别说话。
　　灵堂上好像有人在争吵，几人闻声向灵堂望去，正是颜迅在发疯似的责骂。
　　“我昨天还特意问过你，现下我的儿去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颜迅语气情绪激动，说完又哀嚎起来，失子之痛让他顾不上平日儒雅风范，满口秽语纷纷向着横眉师父砸去。
　　“颜兄节哀，切莫伤了身子。”朱老爷见颜迅情绪激动，立马来安抚，“横眉师父也不能逆天而行，这终究是我侄儿的命中一劫……”
　　颜迅本就不是擅长无理取闹的人，被朱老爷这么一说，满眼里只剩下悲伤：“守风啊，是我害了你。”
　　“我带横眉师父来，是想在子时为侄儿做场法事送送他，东西都带来了，不如让下面的人先去布置吧。”朱老爷说得也算情真意切，颜迅顺从地点点头，应允了。
　　朱老爷看把颜迅稳定下来，这才松口气，毕竟这么个大活人去世了，任谁都不好过，这才带横眉师父来。两人走出灵堂，开始部署子时的法事。
　　孔确一行人就站在离灵堂不远处，那个叫横眉师父的男子，在经过他们时抬眼看了一下戴归海，眼神不算凌厉，但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峻。
　　锦边从身后走到戴归海身旁，双手拽着戴归海小臂，声音竟有些隐隐颤抖：“老爷，是他。”
　　戴归海通体冰凉，覆上锦边的手略有僵硬，明明是想宽慰她，却显得自己十分不安。方才从身边走过的那个男人，正是百年前让他受尽折磨的缺德道士，蚀骨钻心之痛随着记忆涌现出来，戴归海又恨又怕，脸都白了。
　　“何事惊慌？”孔确察觉到戴归海的异样，问道。
　　“我前几天与你说过的，炼我作龟甲的道人，就是这个横眉。”戴归海压低了声音，“如果我没猜错，百年过去，他已经修为大涨，刚刚看了我一眼，想必我们的妖精身份已被识破。”
　　“修为再高也是凡人出生，与我相比如何？”孔确出生便充盈灵力，别说是凡人，就算是仙灵也不能和他比较，这样说，是为了让戴归海宽心。
　　“金丝，你带她们俩先回去吧。”孔确一方面想让戴归海放心，另一方面也有了顾虑，不再让金丝冒险。
　　“明王，我还是留下吧，听他们方才所说，妖道好像和颜守风的死有关，我在这里多打听点消息也好。”金丝分析道。
　　锦边也说道：“我和花梨也愿意留下。”
　　“小心些。”孔确点点头，应允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