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持俗世繁华》麻球也来球球了

4、第 4 章

　　“早知道就不跟你走这一趟了，反倒把我自己给恶心了。”一踏进青药铺，金丝就对孔确抱怨道。
　　孔确破天荒给金丝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你看见什么了？”
　　“朱老爷喜欢吃狗肉，就让下属四处猎狗，我看这几天他们府里是要撞煞了。”金丝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进去时，看见厨子和猎狗的正在说话，听了个大概，朱府还藏着好些呢。”
　　“泽生也跟我说了，莹儿家里狗也怕是被朱府打去了。”
　　金丝忽然脸色一变，“呀！我忘记抓药了。”
　　孔确无奈的摇了摇头，靠上躺椅看她忙活。
　　到了傍晚，泽生才出现在青药铺，他拿来了一些点心给孔确和金丝。刚进门，金丝就不满道：“身上这么大味道，你肯定去过朱府了。”
　　“什么味道？”泽生一脸茫然，他仔细嗅了嗅，还是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一个凡人，当然是闻不出来的。”金丝拿着一把艾草，点燃了熏屋子，还送了泽生一包药材，“你回家之后，用这些泡泡澡。”
　　泽生打开一看，也不过是些常见的药材，便道了声谢谢。
　　“莹儿好些了吗？”孔确这是第一次看医书上的治疗法子治病，不禁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烧退下去了，孔大夫真是妙手回春。”这句话叫孔确很受用，泽生能明显感觉到孔大夫脸上的笑意。
　　金丝在一旁嗤之以鼻，本来就没多大点事，体质好点就扛过去了。
　　聊了不一会儿，泽生就以天色晚了为由回了家。泽生走后，孔确望着黑魆魆的门外对金丝说道：“明天你再给莹儿送点药去吧，把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你要我怎样解决？”金丝不解地问他。
　　“随你好了，别让那些东西再害人。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的。”
　　金丝笑嘻嘻地回他：“还是多亏了明王的恩赐，我等小妖才有这等福分长进修为。”
　　第二天正午刚过饭点，金丝便提着两包药去了朱府。金丝按着之前走过的路来到莹儿房间门口，她轻轻扣门，等待回应。不一会儿，莹儿拉开了门，她看见金丝之后神色一紧，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或许是那日金丝打量她的目光有些吓着她了。
　　“你是药铺的吧，来找我吗？”莹儿脸色已不像那日苍白，浅粉色的嘴唇和瘦削的脸庞让人看了很惹怜爱。
　　二人看上去年纪相仿，只是金丝个头要高一些，因此也表现的像姐姐些。她拉住莹儿的手，将她向里屋引：“孔大夫看你没什么精气神，因此送你几副药。他这个人啊，最见不得漂亮姑娘生病了。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莹儿一下子就红了脸，她缓缓把手伸出去，回想起孔大夫，她昨天都没敢直视，因此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存留着。
　　金丝把莹儿的手放下，学着孔确的语气道：“基本无碍了，还需再调养一番。”
　　莹儿道了谢，拿起那两包药放进床上的包裹里。金丝纳闷：“你不煮吗？”
　　“我今天下午要回家了，在这里待得有些时间了，等会儿姑姑就送我回去。”
　　“这药要正午煮，吃了才有效果，你现在赶紧煮了吧。”金丝去拦着莹儿，企图让她赶紧去煮药，莹儿则有些担心时间太赶来不及，想着明日正午也是可以的，因此有些犹豫。
　　这时燕婶进来了，来问莹儿整理好东西没有，一进门见到金丝，也是愣了一下。“这位姑娘是药铺里的吧，什么时候过来的？”
　　金丝把燕婶拉到一旁小声嘀咕道：“孔大夫拿了副好药给金丝，有治疗烦郁，平心安神的作用。可我一过来，莹儿就说要回家，我想着先熬药，喝了再回去，也不至于让莹儿的父母看见她心情低落的样子吧。”
　　燕婶想了想，觉得金丝说的有道理，反正现下府里也没什么杂事，先把药熬了再送金丝回去也没什么大问题，就同意了。“莹儿，我帮你去煮药吧，咱们等等再回去。”
　　莹儿“哦”了一声没再反对。燕婶拿了药，渐渐生起火来。把药罐洗好放上就嘱咐莹儿看着火，她自己再去街上买些好看的布匹给莹儿带回去，让她娘给做些莹儿这个年纪该穿的衣服，总穿着蓝布衫显老。
　　金丝趁她离开这一小会儿，往火里丢了块黑色的硬块，顿时烟雾缭绕异香四起。
　　“什么味道？”莹儿寻着气味找过来，发现是药罐下有异样，“怎么这么多烟啊？”
　　“是不是烧到什么有味道的木料了？”金丝顺着她的话说道。
　　“拿起来看看吧。”
　　“别呀，烧都烧了，这药要是断了火，效果就不好了。”金丝阻拦道。
　　煮药的内院里倏忽间烟气飘荡，薄薄的烟雾让这偏院仿佛成了仙境，加之香味发散，引来了几个在边上干活的粗使丫鬟。
　　“汪！汪！呜——”烟雾里传来几声狗叫。
　　“什么声音？怎么会有狗叫？”“厨房关的狗跑出来了吗？”丫鬟东一句西一句的讨论着，可四下寻找并没有看见有狗跑出来。
　　“是大黄的叫声！大黄！”莹儿仿佛撞了鬼，大声地叫着大黄的名字。烟雾越烧越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起了火，这时狗叫声越来越响，引来了一批正在干活的小厮，阿祥就在其中。“把狗都抓回去！谁放出来的！”烟雾中传来阿祥富有特色的尖细嗓音。
　　仆人们一阵骚动，可就是找不到狗在哪里。这时，大院里传来朱老爷的惨叫声，几个仆人立马跑过去看朱老爷了。莹儿此刻也是神情恍惚，金丝在药罐下添了一把柴，拉着莹儿看热闹去了。
　　来到大院里，金丝发现走廊上早已围了一圈人，但他们都是只看着不敢上前。朱老爷嘴里嘀嘀咕咕着：“我下次再也不敢贪图口舌之欲啦……仙家饶命啊……”
　　热闹不能看得太真切。金丝心里暗忖。于是她挥挥手，扬起一阵带尘土的风，顺道带来了些许烟雾。周围看热闹的人包括莹儿在内都被迷了眼，因此只能听见声音无法看得真切了。金丝密语问道：“那些狗都是哪里来的？”
　　“回大仙，那些狗都是阿祥带人去百姓家里偷打的，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
　　“可有去过南浔？”
　　“去过的，正月的时候阿祥说附近的狗不好打了，就去了南浔……”朱老爷此刻被金丝的金丝藤束缚着，无法动弹，因此他大力挣脱着，用了大半力气在身子上，加上有些年纪了，说话又喘又慢，显出一副非常吃力的样子。
　　莹儿听到后，忍不住哭了起来：“是你！你们杀了大黄。呜……”金丝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为何要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密音入耳，吓得朱老爷又是一颤，他答道：“小老前几年查出身体有疾，一个云游半仙告诉我食狗肉可以进补暂缓，我信了，之后发现确有好处，因此这几年没停过，可惜没有狗肉铺子，小老只能派人搜寻，没想到……没想到酿成大错啊……实在是悔恨不已……”
　　金丝已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将金丝藤收回，朱老爷没了金丝藤的支撑，反而摔了个大马趴。阿祥原本在边上看着热闹，听到朱老爷在仙家面前提到自己，生怕受到牵连，也是躲得老远。
　　风渐渐停了，朱老爷瘫在地上，下人们这才想起扶住家主，而后便手忙脚乱的散去做自己的事了。唯独莹儿哭得伤心，金丝将她领到偏院去。药罐下的火燃得明明灭灭，金丝又添了一把柴，火苗渐渐旺起来，莹儿的哭声逐渐小了。
　　那一小块犀角香烧尽了，聚起来的狗的亡灵叫声也灭了下去，一切恢复平静。
　　“莹儿不要再难过了，杀死大黄的凶手找到了，你也该安心了。”金丝细声安慰。
　　“你叫我如何安心，大黄终究是没了的。”莹儿嘴上虽这么说，可确实找到了杀害大黄的凶手，难过之中没有了从前的苦闷。
　　“这药熬好了，可孔大夫说药引子在你身上。”
　　“我？”莹儿低下头去看自己，但她什么都想不出。
　　“狗牙确实有辟邪驱煞的用处，可那是黑狗，你这黄狗牙看了只能让你难过。你那条大黄狗活得太久已经有灵气了，它不甘死去就一直留在府里，我用犀角香一燃就出来了，你听到的确实是大黄的叫声。”她一边说话一边摘下莹儿脖颈间的狗牙吊坠，“让它安心地走吧，下辈子或许还能和你遇到的。”金丝将狗牙投进火里，那狗牙逐渐发红而后变成碎片了。她把煮好的药倒在碗里，看着莹儿喝下去。
　　燕婶此时也回来了，她皱着眉头道：“这院里怎么乌烟瘴气的？”
　　“烧了点湿柴火，烟有点大了。莹儿喝好药了，我要走了。”金丝向燕婶和莹儿道别，也让她以后多来玩。
　　莹儿看着金丝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婶舀了一瓢水把火熄灭，转过头对莹儿说道：“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这就走吧。”
　　莹儿“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