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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上药 ...

  •   婆婆花了眼,让白鹤串好针来教她缝破口,白鹤聪慧,看了片刻便明白了,她接过衣服顺着婆婆缝的继续往下缝,虽没婆婆缝的针脚整齐细密,也没婆婆缝的快,好在她认真踏实,一针针缝下来也看的过去。
      婆婆在一旁笑意慈祥“姑娘家都是打小练的针线活,缝补衣服,做棉被。针线活做的好的十里八乡的汉子都想讨回去当媳妇,我还是头一次见不会针线活的姑娘,也是头一次见做医师的姑娘。”
      白鹤笑笑“女子学医不难,难得是如何在世俗偏见里站住脚,男人看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学不得医,女子顺应世道,也觉得自己学不得医,就这般把自己套在了无形的套子里。人总该跳出来的,女子同样长的脑袋与手脚,也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征战沙场,志在天下。”
      婆婆笑呵呵的夸她好志气,可不过两三句,话终究还是落在了有无男人上,这好似成了一个女人活着的意义。
      问一个男人可曾娶妻,问一个女人可有丈夫,似乎不成婚这一世便算不得美满。
      白鹤不知如何回答,她很少想过情事,遇见上虞之前她从未想过会喜欢一个女魔头,遇见上虞以后她也只知非她不可,归根结底,她也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爱一个人是以怎样的方式。
      她只懂占满她的心的人只有上虞,也只能是上虞,无需多想,随心而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白鹤笼统的答了婆婆的话“已成婚。”话出口又接了句“很久了……”
      旁人成亲浓情蜜意,她则是生离死别。
      六世轮回,当真很久了。
      手里的衣服破口歪歪扭扭的也算缝的像样,在婆婆的指导下收好线,她道谢后离去。
      天渐渐转暗,走回上虞家门时天上云彩被斜下的日头染的惨黄,一群鸟儿飞过,白鹤向往的浅笑了笑,想起自己的凤翼,笑意里多了些无奈。
      将衣服放回原处,她学着上虞的样子生火烧饭。
      炊烟袅袅,淡荡的天金辉浮动,红霞渲染,她不时望着远处显得发黑的小路可能看见上虞归来。
      天上仍有鸟在飞,不知还是不是那同一群,毕竟飞过去的路不会再回头了。
      她再次远眺,目之所及的尽头,终于出现了那个清瘦飘逸的人。
      她垂眸望着灶里的火。
      暗沉沉的四周,唯独那团火是亮的,她不敢看上虞,不愿多看她一眼,生怕那无地自容的羞愧再将她吞噬。
      那人走进,朝她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皓齿,如清风徐来,白鹤以往都会心动不已的勾住她的脖子在她唇上深深一吻,此时只是克制的咽了咽口水。
      站起来讷讷道“回来了……我给你做了饭。”
      白鹤看着她,不解她此刻的欢喜。
      只见那杏眸笑意满满,亮晶晶的在暗淡的天色里显得纯澈。
      她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白鹤“集市上买的点心,怕你吃不惯我做的粗茶淡饭。”
      白鹤接过,低头看那沉甸甸的纸包,一股馥郁的花蜜香气袭来,只一闻便知可口。
      见上虞吸吸鼻子掀开锅盖,随即弯腰熄了灶里的火,好笑的看一旁无措的白鹤。
      “粥……糊了。”她挑眉,饶有兴致道“可是打算闷饭却将水放多了?”
      白鹤指尖收紧,难为情的揉捏的纸包的边角,脸上微微发热“我……我厨艺不好……”
      上虞低头忙着将锅里的粥盛出来,不曾看见白鹤的窘态,只风轻云淡道“无碍,谁都有做不好的事。”
      伸手将正好的两碗粥递给白鹤一碗,白鹤见自己碗里的粥白白净净,上虞碗里的上面浮着些黑黄的锅巴。
      在小桌旁坐下,白鹤打开纸包见是淡粉软糯的花糕,纹路精致,色泽诱人,定是花了不少钱。
      一共五块,她放在二人中间,先拿起一块递给上虞,随即才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霎时间甜蜜的花香溢满口腔,嚼碎后有奶香余味,白鹤脸上有了一丝餍足的笑意。
      她见上虞吃完一块后也不再吃,就又拿了一块递给她,可上虞却道“你吃,我饱了。”
      白鹤才不信她的鬼话,直直的递到了她的唇边,上虞不得不张口吃下。
      白鹤不曾多想自己这一行为有多暧昧,只是想她能吃下这块花糕,辛辛苦苦挣得钱买来的,怎能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天色已晚,黑沉沉的,白鹤不曾看见上虞脸上的那抹红。
      上虞匆匆吃完后就抱着碗走开了,白鹤看得出她是生怕自己再塞给她一块,无奈的笑笑慢慢吃完了饭。
      吃完饭天也就黑透了,白鹤走出来看见院里上虞模糊的身影,她打好了一盆水放在树墩上,叫她过去梳洗。
      水是从水缸里舀出来的,被日头晒了一天是温热的。
      白鹤慢慢洗着手脸,心里苦涩。
      洗完后接过上虞递来的布巾,擦干后径直走向了屋内,上虞不曾在意她的失礼,也不曾怨她傲慢,只是把水洒了,也进了屋。
      许是累了,上虞这次躺的安稳,倒是白鹤静不下心来,辗转反侧。
      她不似上虞拘谨,肆无忌惮的翻来覆去。
      上虞心底发慌,反思可是自己有何不好,却也想不通,被她惹得也烦乱起来。
      她按捺不住问“有心事?”
      白鹤闻声顿时安稳下来,心里噗通两下,沉默片刻才道“没……没。”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吵着了上虞,有些不好意思,却因被上虞惯的,只极不走心道“对不住,吵到你了。”
      上虞听她话音里的敷衍与不耐烦,有些无措,她想了想,有些忐忑的伸手去拉白鹤的手想安慰她,与此同时话刚说出半句“莫要烦心……”
      手就被白鹤用力甩开,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左肩。
      白鹤意识到自己过激,有些心虚的瞥眼问她“你怎的了?”
      上虞只道无事。
      白鹤知定是有事,便起来点灯,昏暗的油灯不比蜡烛明亮,暗淡的光照亮了身旁方寸之地,白鹤看着无措的上虞,大有如此耗下去的意思,上虞无奈,乖乖解开了衣衫。
      肩头赫然一片青紫,白鹤心疼的抬手想去触及又怕自己会碰疼了她。
      “等等,我为你上药。”
      这一世她当真是个医师,举着油灯下床去打开自己的医箱,拿出了个瓷罐又走了回来,上虞忐忑的维持着半躺的姿势看着她走回来。
      右臂撑在身后,微微仰身,左肩裸露,衣衫不整,白鹤眸光深邃,咽了下口水。
      伸手挖出块冰凉的膏泥,轻轻的涂在上虞肩头,覆盖了那片青紫,随即就慢慢的一点点用力为她揉开瘀血。
      “怎如此不小心?”
      话音里带着些许的怨责。
      上虞咧嘴一笑,不显憨态,只有直率可爱“不妨事的,我皮厚,这都算不得伤。”
      话音刚落只觉肩头那只手的力道猛的加重了,疼得她又吸了口冷气。
      白鹤冷着脸,手上毫不留情的用力按揉着,眼里的寒霜骇人,冷凝如有实质。
      上虞识趣的闭嘴,可不过片刻便又不安分的抬眼看她“白鹤医师,我知错了,你莫与我一般见识,你这般美,不该生气的。”
      几句话说的白鹤直皱眉,挑眉看向一脸讨好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冷淡道“你怎的如此油嘴滑舌?”
      以前那个木讷的人去哪儿了……
      复又低头给她按揉瘀血,只是力道放轻了些。
      上虞见她如此,像只得了便宜的家狗,尾巴摇的有多欢,她笑得就有多灿烂。
      一排皓齿格外显眼。
      白鹤垂眸,将情绪尽数掩下,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的了,分明爱着上虞,却再不愿与她亲近。
      眼下面前人的热情她有心无力去接受,只能于她有愧。
      上好药后,她将药放回,熄了灯躺了回去。
      上虞白日里累了,此刻倒是睡的安稳。
      黑暗里,白鹤朝她瞥过去,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鼻端一股体香与药香胶着,眉头轻蹙,似嗔似怨,终慢慢阖眼。
      次日醒来,日光已照的身上暖暖的,白鹤昨夜睡得不好,今日醒的就晚了些,原以为上虞已起来,不曾想入目便是她睡得香甜的眉眼。
      白鹤渐渐清醒,睁眼也不再费力,慢慢掀开薄被的一角起身出了屋门。
      不远处的苍山诡谲,云雾缭绕,险峰跌宕。
      鸟叫声清脆。
      好山有好景,险山有仙景,好山好水是祖神恩赐,予百姓吃喝,奇山险水便是祖神遗留的人间仙境,不是谁都有机缘窥其奥妙。
      白鹤自知身为旁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身不由己,可她已尽力了。
      不敢招惹上虞,怕上虞爱上她被人利用,因爱生恨反成执念。
      可她又避无可避。
      就如同眼前的山,明知不该进去,可又不能不进。
      “白鹤医师,你……”
      听闻上虞的声音,白鹤回头看她,眉眼间淡定道“屋内闷,出来透透气。”
      上虞点头,随即拿起扁担要去挑水。
      白鹤拦下她“你肩上还有伤!”
      上虞不在意的笑笑“无妨,我用右肩。”
      白鹤自知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侧身让开了路。
      她负手垂眸望着地,皱起的眉头慢慢平复,她瞥眼见那人已挑了一担水回来,挺拔清瘦的身姿,被光照着极有光泽的长发。
      白鹤慢慢挪步过去,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提起盛满水的木桶时暴出的肌肉弧线,水缸里水波荡漾,映出了二人的身影。
      上虞看了她一眼朝她笑,随即又挑了空桶往河边走,白鹤这次跟着她走到了不远处的河边,上虞打好水又看向她,白鹤只道“我在这儿待会儿,你先回。”
      上虞点点头,随即挑起木桶往回走去。
      白鹤慢慢蹲下身子,看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水波澄澈,她不禁伸手触摸,只觉得清凉舒爽。
      破碎的倒影浮现了一张脸,引得白鹤呼吸一窒。
      眼眸里霎时间覆上寒霜。
      她站起身来,回身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满天大学的危崖之上,被逼的一步步后退,却仍呲着牙,一面想着拼死一搏,一面想着纵身跃入身后的深渊。
      “看你这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想来这一世过的也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白鹤,你堂堂真神凤凰一族后人,何必为了一个魔头让自己活成这副模样,你看看你自己,可还有半分神君的气派。”
      白鹤隐在袖间的手紧握,眉眼间清冷的看不出情绪。
      反观双羽饶有兴致的抱手望着她。
      二人僵持许久。
      双羽道“你莫小瞧了这小周天,祖神遗留,七重天的怨恨层层累积,没人能出的去的。”
      白鹤凛然,又是祖神遗留……
      望着眼前的双羽,桃花眼内掀起了波澜“你已杀了她一次,难不成还要再杀她一次?你当真舍得?”
      眼见的双羽眼眸内杀气浓重,手锁上白鹤喉间,随即凑近她,鼻端蹭上她的发丝,姿势暧昧。
      “你当我是你?拿她那种人当个宝贝。”
      白鹤道“你舍不得!”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双羽被戳破心事,掐住她喉咙的手顺势上移,挑起了她的下巴,满是挑逗的意味。
      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看起来就好像是亲吻一般,双羽得逞的笑笑,随即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白鹤厌恶的盯着她,心底气郁,动手动脚的,不是好人!
      偏偏还被她的威压控住身形,动弹不得。
      倏忽,那股威压消失,眼前的人也消失不见,白鹤疑惑的环顾四周,之间不远处小院内房门轻晃,想来是上虞刚进去。
      她应是看见了,双羽刻意要她看见的。
      白鹤俯身鞠起一捧水洗了把脸,似乎以此洗净了双羽的气息,随即大步往院内走去。
      腰身如竹,挺直坚韧,清瘦飘逸,布衫下的身姿卓然。
      屋内上虞本要缝补衣服,却见衣服破处已被缝补好,听见响动,她抬头问来人。
      白鹤不曾逃避,只道权当回她留宿之情。
      上虞神色如阴雨一般,黑云卷集。
      “方才那女人是?”
      白鹤看着她那薄唇没底气的吐出话来,有些心软,这张嘴大多刁钻刻薄,霸道不容置疑,可偏偏唯独对她,有了那么多的软话和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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