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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进山 ...

  •   白鹤答“一个欺男霸女的恶霸。”
      上虞神色有所缓和,随即换上担忧“不怕,官府若是不管,我即便粉身碎骨也不会许她欺你半分。”
      白鹤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你对人向来如此热心?”
      热心到连命都不要。
      上虞神色认真,眸光澄清真挚“对你如此,仅你而已。”
      白鹤不敢面对她的绵绵情意,错开了目光,垂眸清了清嗓子道“去准备进山的东西罢。”
      上虞目光一暗,打量着她肃然的神情,见那含情眼旁的一缕发丝被风轻轻撩动,含情眼上长睫轻动,上虞看的脸热,仿佛被一块冰挑起了火热。
      她急忙转身去收拾东西,不敢再看白鹤。
      可心里却始终有个声音在说话,那个女人调戏白鹤医师……
      两个女人怎么……
      可白鹤医师却仿佛觉得平常,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白鹤医师……
      为何自己也有种想抱她的冲动!
      上虞抿唇大步走到桌旁,倒了碗冷水一饮而尽,才将将熄了心下的躁动。
      余光中瞥见那布衫的一角,随着来人的步伐飘逸而动,她心下又是一颤。
      她当即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走过,看背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去一个人闷头劈柴生火烧饭,白鹤见状也自觉的不去扰她。
      这一日谁都未曾再开口,眼见的残阳入沙丘,天色暗了下来,上虞正不知如何开口唤她休息时,白鹤反倒开了口。
      “我给你上药。”
      坐在桌旁的上虞有些受宠若惊的抬头看着阴影下看不太真切的人,慢慢拉下了衣服,露出了左肩。
      冰凉的药膏当即止住了疼痛,药香浓郁,白鹤小心的为她揉着,药慢慢发热,上虞觉得舒服,不禁放松了下来。
      “白鹤医师,你真好……”
      还不曾有人对自己这般温柔过,上虞偷偷抿着唇笑。
      白鹤察觉到了她的欣喜,心底又是一软,便不曾舍得推开她。
      语气却仍是冷漠道“你也很好。”
      夜色里,风从窗吹进来,扬起一绺发丝,吹的上虞心里发痒。
      她害羞的垂眸偷笑片刻,随即又抬头仰慕的望着白鹤的身影,觉得那素来冷漠的面容也可爱的紧。
      又同床共枕之时,上虞心下汹涌,白鹤岂能不知,她最懂身边人这副面上风轻云淡实际心下马乱兵荒的模样。
      她翻身背对着她,淡淡道“人不该生妄念,收起不该有的念头。”
      一句话将上虞心下的欣喜碎成齑粉,她觉得有些冷,血液似乎被凝固,随着呼吸被定格,像坠入死海一般的让人窒息。
      她启唇想要说话,却不知要说何,只觉得找不出一句话能打消这怪异的氛围,回到片刻之前,她也不屑于说些什么挽尊,最终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这才是上虞,从不屑于解释,却只为白鹤解释过前尘。
      而白鹤也终是不忍她伤心,道“上虞,若有来世,你可愿?”
      她又企图以来世困住上虞,不许她心魔滋长。
      “嗯。”
      上虞再次应了,心底难免有些气郁,可也觉得心酸释然,觉得白鹤或许心底是有她的。
      这一夜二人心里都不算宁静,天微亮,上虞便唤醒白鹤上山。
      白鹤整理好后见上虞猎户装扮,背上一个不大的背囊与箭袋,左手持弓,腰后别着一把短刀,右腰间挂着水囊。
      白鹤背着竹篓,二人一同往山上去。
      苍山连绵,一股落叶腐朽累积的气味充斥,崇山峻岭之间没有路,猎户上山也是披荆斩棘趟出一条路,可几日之间又会再次被野草藤条覆盖。
      上虞拿着刀在前开路,白鹤紧随其后。
      山里闷热潮湿,蚊虫横行,隔着衣衫也会咬的人一身包,白鹤将防虫的药膏给上虞涂抹在身上。
      天不亮出发,走到过了晌午才算是进了山,白鹤体力渐渐不支,虽这身皮囊与自己的看着并无差别,可却是实打实的不中用,怎能比得上上虞这个天天在山里跑的猎户。
      上虞见她身形狼狈,便放慢了步子,清出一片空地容白鹤坐下歇息,看着上虞再一次递过来扶她的手,白鹤又握了上去。
      “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我们已走到了腹地边缘,前面不远有个破屋,是猎户进山的落脚地,今晚便在那里过夜。”
      深山老林里腐朽的落叶堆积,蛇虫横行,天一暗即刻便觉得冷了下来。
      到那间破竹屋时已是上虞搀着她过来的,屋内只有一个兽皮与稻草铺就的简易床榻,一个取暖烤肉的火盆,再无其它。
      上虞燃起火盆,为白鹤拍了拍不知多少粗鲁猎户躺过的脏兮兮的兽皮,白鹤倒也不嫌弃,吃过上虞递给的干粮和水后就歇息了,只是冻的瑟缩在一角。
      上虞见状将她揽在怀里,这一刻让她觉得晃神,似乎她以前就这般抱过白鹤。
      可也只是一瞬。
      白鹤任她抱着,亦是想起了青门殿内的种种。
      那时梨花圆月雕花窗,窗下木案撑肘人倚栏,那梨花就被风吹动,啪的落到了窗内木案的纸张上。
      她想着,眼皮愈发沉重的闭上了眼,这一夜梦里梦外都是上虞。
      收拾好后,上虞带她来到一处峭壁,白鹤望去喜出望外,果真是她要找的药。
      金钗,石斛,黄芪皆是上品。
      她忙去采摘,上虞便寸步不离的护在她身旁。
      不觉间便过了半日,白鹤的背篓也满满当当,从崖壁上下来她递给上虞一串红果子。
      上虞丝毫不曾怀疑的咬下,酸甜可口,止渴生津。
      白鹤见此无奈抬头道“傻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上虞不解其意,只是低头咬着果子为她引路。
      她们本是按着原路走,可谁料路上却突然跳出来一只熊。
      膘肥体壮的模样连老虎都不敢招惹,上虞见势不妙,让白鹤找时机跑,她则引着黑熊反向跑,那边是悬崖。
      白鹤扔下竹篓握紧挖草药的刀追了上去,她救不下上虞那便同生共死,怎能独活?
      到悬崖之上时见那头黑熊眼窝里插着箭,只露出箭羽。
      上虞在靠近山崖的那一侧,黑熊正对着她,后背不曾设防。
      黑熊吃痛被惹恼,不管不顾的扑向上虞,上虞压低了身子,在黑熊扑过来的同时绕到了黑熊后方。
      本想引黑熊掉落悬崖,却不料这家伙灵活的很,刹住了步子转过身,眼见的爪子就要拍到上虞身上,上虞心道不妙,若是挨下了这掌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就在此时,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步态生风,是卯足了力将黑熊撞了下去。
      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上虞瞳孔放大,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已经脱离地面的白鹤,却晚了一步,手落了空。
      “白鹤!”
      她目眦欲裂,见白鹤被横出来的树枝与藤蔓挂了几下,随即听见一声落水的闷响,她当即找路往下面跑,这座崖不高,约莫不过五六丈,可野草灌木生长的霸道,路不好走,上虞披荆斩棘到下面时已过了两个时辰。
      崖底气流不畅,更是潮湿压抑,上虞不知方位,只能靠着在上面所看到的景象以及白鹤落水的声音判断方位。
      她四下打量着,拼命的挥着手里的短刀辟出一条路来,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水潭边缘。
      她看着那一潭黑水,面上浮着一层浓稠的红色血光,漂着那只黑熊的尸体。
      那……鹤儿呢?
      她又在哪儿?
      上虞心慌的转身张望着四周,发现了人走过的痕迹,她当即沿着那个方向走去,枯叶被人踩过,一人高的枯黄草茎上被蹭上了血迹。
      上虞越发心慌,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明明觉得已经到了极限,可她不敢停,不敢慢,硬撑着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追去。
      一次又一次的拨开眼前的树枝杂草 ,她喘着气有些崩溃,怎么会这样……
      白鹤是被她带进来的……
      都是她的错。
      她究竟在哪儿?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这一路走来痕迹断断续续,到现在却再无半分痕迹,她不禁怀疑自己走错了路。
      追踪是猎户的本能,但凡有人怀疑上虞跟错路那势必会被狠狠嘲笑一番。
      可如今上虞不禁怀疑自己的能力,只有在意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她犹豫的拨开眼前的草又走了几步,赫然一个身影出现,白鹤倒在地上,衣衫湿透,生死不明。
      上虞原本急切的心在看到白鹤的那一刻空了,宛如窒息濒死的人被放开了脖颈得以大口呼吸,她脱力的跪倒在地,腿打着颤,像兽一般极速爬到白鹤身旁。
      看着那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好在尚有气息。
      上虞手脚发软,不知是累的还是吓得,她将二人的衣服更换后她穿着白鹤的湿衣咬牙背起白鹤往上面走,不知摔了多少次,膝盖都已经没了知觉。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借着月色她勉强看得清路,可走的也是艰难。
      回到木屋时已是深夜。
      她燃起火盆脱下衣服烤干,白鹤虽穿的自己的衣服,可也是潮乎乎的,她便脱下一并挂起来,从竹屋的角落里拿出来了半坛酒,给白鹤擦拭了伤口。
      随即又倒在了自己背上,她一贯会忍,背上被熊挠了一爪子,皮肉翻卷着也不曾在意,就那般背了白鹤回来。
      她咬牙疼得喘了几口气,随即钻到兽皮下抱紧了手脚冰凉的白鹤。
      夜里极静,却也时不时传来小兽跑跳的响动,白鹤梦里见自己身处寒天涧,冻的她瑟瑟发抖,而一转眼只见上虞在眼前,魔尊大人冷着脸,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怼。
      “是你不顾我的反抗要了我,却又后悔离我而去,这便是你们神的做派?”
      白鹤垂眸哭道“是我错了……”
      梦里白鹤顾不得什么是非大义,她只知她走后上虞堕凡一定很痛苦,她便只顾得上说出愧疚,弥补自己的悔恨。
      可不巧的是,她会说梦话这个毛病也留了下来。
      上虞听清后不禁皱起了眉,说什么若有来世,她本以为是她在介意同为女子的身份,却原是她心里已有了人。
      下一刻白鹤鼻尖发酸,哭醒过来,发觉自己与上虞□□的挤在一张兽皮下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记得自己坠入那潭死水浑身湿透,想来上虞将她带回来也是废了不少力气,如今她如何狠的下心再去矫情。
      白鹤只道“多谢。”
      随即与上虞拉开了些空档,这一举动无疑是在上虞心头刺了一刀。
      她心内酸涩,自嘲的扬起唇角“你心里那个人可是那日……”
      那日在溪边吻你的那个人。
      剩下的话上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白鹤一时间未能明白她的意思,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上虞失落的闭上了眼,可不多时又被滚进怀里的人惊醒,白鹤身上反复烧着一样的烫,却还佝偻着身子瑟缩。
      上虞把火盆移近,帮白鹤披上自己干了的衣服,抱着她。
      一面是火,一面是她温热的躯体,白鹤这才舒展了紧皱的眉。
      她慢慢的出了一身汗,上虞嗅到她淡淡的体香觉得有些躁动,却又深知不可。
      像猫守着条鱼,不停的舔嘴咽着口水。
      她终究还是不曾做个纯正的君子,借着明灭的火光,轻轻吻上了那精致的耳廓。
      而怀里的白鹤又不安分的朝她拱了拱,她便吓得不敢再乱动,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
      白鹤醒时,天已大亮,四下却不见上虞身影,再看身上衣服穿的严严实实,若非她真切的记得昨晚的事,怕都会当成梦。
      那……上虞又去哪儿了?
      她艰难的起身,发觉身上疼得厉害,昨日从悬崖上落下,她也算是捡了条命回来,正揉着肩便见上虞回来,手里是装满草药的竹篓。
      见白鹤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上羞涩,垂眸不敢看她,只是将竹篓放在一旁道“去打了两只野鸡野兔,顺路帮你把草药拿了回来。”
      她一大早就穿好了衣服出去,美名其曰打野兔,实则不敢面对白鹤。
      白鹤身上疼痛,无暇顾及上虞的掩饰,更不曾发现上虞那苍白的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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