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啊月亮》王临水

54、十二年后

　　茫茫人海，两个人再相遇的几率有多大？

　　昨天李智三十的生日，从葱葱十八到而立三十，十二年都过去了，十二年里他上了大学，交过女朋友，换了三份工作，最后还是回来了。

　　宿醉后的李智一个头两个大，感觉快爆炸了。

　　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拖拉着鞋子去冲了个澡，给谢医生发了一条信息，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谢医生就是谢大豆，现在他已经是一名牙医了。

　　李智到的时候，谢医生正在吃盒饭，看到李智进来，把桌子上另外一份盒饭推过去。

　　“就请我吃这个？”李智一脸的嫌弃。

　　“爱吃不吃，不吃放下。”谢医生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妥协。

　　李智撇了撇嘴只好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来俩人手里端着盒饭吃了起来，看不卖相不好，但是味道确实不错，李智也是在是饿了，昨天光喝酒了，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睡到了现在，早饭和午饭直接放一起吃了。

　　谢医生吃完以后，优雅的翘起二郎腿，用酒精湿巾擦着手：“回来了还走不走？”

　　嘴里还有食物的李智，头也不抬的摇头。

　　“那你什么打算？”

　　李智还是摇头。

　　谢医生把擦过的湿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开口：“那你要是现在没有，就先过来帮我。”

　　李智这才抽空开口：“我帮你干什么？你拔牙的时候我帮你按着人？还是你拔牙的时候当个小护士，帮你擦汗？”

　　谢医生对着李智的腿踹了一下：“滚蛋。”

　　“这活有人干，你还排不上号。”

　　“你身为这家店的股东之一，能不能别当甩手掌柜啊？也上点心，争取给扩大一下场地，再给投点资什么的？”

　　李智把最后一口食物扒拉到嘴里开口：“没钱。”

　　“这也不行，哪也不行，要你干什么？”谢医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李智把手里的饭盒给扔垃圾桶里开口：“一共就他妈三个医生，我给你搞大一点，有个屁用。”

　　“那还有三个实习医生呢？那几个小护士也算医护人员。这边确实地方有点小，再说了咱们现在也有了口碑，还跟很多幼儿园有合作，定期的检查，这三个实习的能力都不错，他们要是愿意留下来就转正了，这个事我都考虑了一年了，本来就准备跟你说呢。”

　　李智一看谢医生来真的，考虑了一下：“改天再细说一下。”

　　谢医生这边还没点头，就听见外面有人叫他：“谢医生，有患者。”

　　“来了。”谢医生把口罩戴上留下一句：“等我一会儿。”就出去了。

　　李智拿出手机刚打开游戏，就听见外面谢天和的声音传过来：“崔望舒……。”

　　“唉，我是谢天和啊？就你复读那一年坐你前面，你还记得不？你说今天怎么这么巧？还碰见老同学了，唉这孩子是……。”

　　崔望舒看着刚把口罩摘下来的还激动着的谢天和，说话的声音是一点没怎么变，但是看着成熟了不少，只好不说话，看着还挺靠谱。

　　他还说话，一旁的女孩开口：“爸，这个叔叔你认识吗？”

　　“爸？？？”谢天和看看这个五六岁的孩子，再看看崔望舒：“你孩子都这么大了？结婚这么早？”

　　“爸，你能不能跟叔叔说不拔牙？”女孩晃晃崔望舒垂下来的手。

　　“晴晴不怕啊，今天就是就是让医生看看晴晴嘴巴里面有没有小虫子，不拔牙。”崔望舒摸摸晴晴的头安慰。

　　谢天和弯腰鼓励：“晴晴小公主，叔叔可是最会捉小朋友牙齿里面的小虫子了，而且一点都不疼。”

　　晴晴显然有些认生，再加上谢天和穿着白大褂，就害怕的躲到崔望舒的身后。

　　谢天和直起身开口：“哎，班长今天正好也在。”不等崔望舒有什么反应，转身对着自己的办公室就喊：“小智，小智……，你赶紧出来，你看看我碰见谁了？”

　　其实李智刚才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形象的趴在门后偷听着呢，听到谢医生的呼喊，安静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衣领，小声的清清嗓子，打开门出去。

　　镇定的走到崔望舒面前，伸出手：“好久不见。”

　　李智今天出门就随意的穿的是卫衣，运动裤，但是崔望舒确是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模样。

　　“好久不见。”崔望舒握住前面手，客套的晃了一下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都是恰到好处。

　　“老同学你这也是荣归故里？”三个成年人，最开心的是谢医生。

　　“公司有项目在这边。”回答完，就把后面的晴晴推出来：“晴晴这两天一直说牙疼，你帮忙看看。”

　　晴晴正仰着头看着三个人的时候，被一双大手给推了出来，不开心的撇着嘴又往崔望舒身后躲。

　　“晴晴乖，让医生看看就不疼了。”崔望舒扭着身子想把躲在自己身后的晴晴拉出来。

　　晴晴抱着崔望舒的大腿怯生生的开口：“晴晴现在已经不疼 ，咱们回家吧。”

　　“昨天晚上是谁疼的掉眼泪的，听话啊。”崔望舒放软声音哄人。

　　“晴晴小公主出来吧，叔叔最温柔了。”谢天和也顾不上叙旧了，弯着腰就准备从另外一边把人给抱出来。

　　晴晴看着怯生生的，但是灵活的躲过谢天和的手，就拉着崔望舒的腿转圈圈。

　　李智看着三人转圈圈，没有人搭理自己的样子，摸摸自己的鼻子就有点不是滋味，酸酸的。

　　“救命啊，救命啊…………。”晴晴用软乎乎的声音大叫。是对着李智叫的，因为现场只有这一个叔叔没有抓自己，那就是个好人。

　　李智脑子里的那根弦也就断了一下，就伸出手把人抱在了怀里。

　　李智被小丫头搂着脖子，人接到了怀里，但是他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崔望舒拍拍晴晴的背开口：“晴晴妈妈平常怎么跟你说的，不能随便抱陌生人，下来。”

　　陌生人李智：“…………。”手更不知道怎么放了。

　　“你认识的就不是陌生人了，刚才我还看见你跟他握手了。”晴晴虽然害怕看医生，但是脑子清楚的很。

　　谢天和看搞不定就开口：“她妈妈怎么没有过来？”因为一般情况下妈妈带着来的比较多，而且妈妈们总有各种方法可以搞定他们这群小恶魔。

　　“她妈妈这两天比较忙，我就带着过来了。”崔望舒还是回答了。

　　李智的眼睛瞪大着看着崔望舒，自己都还没有结婚呢，为什么崔望舒孩子都这么大了？

　　“哼，不喜欢你了。”晴晴把自己小脸埋到李智的后背生气。

　　“晴晴乖，你先下来好不好。”崔望舒自始至终都是温柔的安慰着，就算晴晴不配合，也没有见他语气重的开口。

　　谢天和还跟李智挑挑眉。

　　晴晴最后还是被崔望舒接了过来，熟练的抱在怀里对谢天和开口：“谢医生，我先哄哄她，您稍等一下。”

　　崔望舒这客套话一说，倒把谢天和给整不会了：“嗯，行，好。”

　　崔望舒抱着晴晴坐到门口的椅子上哄人，谢天和示意一个漂亮的小护士去拿玩具给小朋友玩儿。

　　“哎，这人的变化真大啊，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他可没有这么多话啊？你看看现在都会哄孩子了，同样都是高中同学，别人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让咱们这群单身狗怎么办啊。”谢天和双手抱胸对着一旁的李智开口。

　　李智抿着嘴没有开口，但是瞪了好友一眼。

　　“啧啧啧……还不让人说了？”谢天和觉得李智就是眼红。

　　“唉，你说咱们老同学怎么还是不热情啊，他刚才那句谢医生直接把我给整不会了，听说他大二那样出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人家现在都是社会精英了。”谢天和说完上下打量一下李智开口：“你怎么变成社会边角料了？”

　　“滚蛋。”李智踹过去一脚。

　　谢大豆笑着躲开了，看到崔望舒拉着小姑娘的手走过来，赶紧恢复成医生模样。

　　“你要一直拉着我的手。”晴晴还不放心的抬头跟崔望舒交待。

　　“好。”

　　李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直拉着手的父女两个，十二年真的能改变好多人，好多事，为什么就自己还是老样子？

　　十二年时间怎么这么长，长到很多事都记不清了，有的时候他都在怀疑，那些事是不是真的自己的幻想，根本就没有真实的发生过。

　　看了很长时间，李智胸口一闷就转身离开了。

　　李智离开的时候，崔望舒另外一个手紧了紧。

　　忙了一下午的谢医生给好友打电话：“唉，小智咱们那个老同学说有空让一起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李智在电话那头翻了一个白眼：“谢医生，这只是一种客套话而已。”

　　“不是啊，是真的，我们还约了下周给晴晴看牙，没收钱。”

　　李智：“…………？”

　　“你们留联系方式了？”

　　谢医生觉得李智脑子有些不正常：“卧槽，我们还加了微信，你要不要我推给你。”

　　“唉，我记得当时你俩关系可是比我好啊？你俩后来没有联系吗？这么多年连同学聚会都不来？”

　　就算是谢天和看不见李智脸上的表情，但还是脸上一热：“我和谁关系不好？他连毕业照都不照还同学聚会呢？”

　　“说的也是，早知道就收钱了。”谢医生觉得自己今天下午过于热情了。

　　李智停了半刻开口：“那吃饭的时候宰他一顿。”

　　“有道理，到时候咱俩一起去。”

　　“好。”李智说的掷地有声。

　　“就这样吧，挂了。”

　　“唉……。”

　　谢天和把拿开的手机拉回耳边：“干嘛？”

　　“你把那个谁的微信推给我。”

　　“行，知道了。”

　　李智很快就收到了谢天和推过来的微信名片，头像就是一个公司logo，微信名也是本名，打开朋友圈都是公司的一些链接和宣传。

　　非好友只能看十条，上下扒拉两回，眼一闭就把好友申请发过去了。

　　但是忘记把自己的名字打上去了。

　　只好准备再申请一次，字还没有打完就发现被通过了。

　　‘我是李智’

　　那边崔望舒回的很快‘我知道’。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李智焦灼的再房间里面转圈圈。

　　扒拉几下头发站在房间中间开始编辑‘有事常联系’。

　　‘好’。

　　信息是回的挺快，但是看着是没什么聊天的想法啊？

　　‘那你先忙吧。’

　　‘这会不忙。’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回合适？

　　然后他打开了度娘，输入跟成年人说自己不忙代表什么？

　　代表他想继续跟你聊下去，接下来只需要找话题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