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啊月亮》王临水

32、不一样的崔望舒

　　“你再找找。”崔望舒往下拉着领口。

　　李智直起身有些懵，好好的一个体温计能去哪？

　　“你坐着别乱动，别再掉地上摔碎了。”李智拍了一下崔望舒的肩膀。

　　然后李智蹲下来把校服的拉链全部拉开，从下面开始找，又不敢把衣服拉开，一是害怕体温计掉下来，二是害怕崔望舒冷。

　　这个时候正好那个实习的小护士过来问：“这是干什么呢？”

　　“体温计找不到了。”李智只好接话。

　　这句话一说，把周围的几个人都逗笑了。

　　然后李智的头就被人拍了一下：“快找啊。”

　　半天才在里面找到，已经跑到后面了，马上就掉下来了，想好被衣服的边边卷着。

　　李智看看体温计，根本就没变化，合着根本就没夹住，看完先把崔望舒的衣服整理好，拉链拉上。

　　“多少度？”崔望舒看李智刚才都没理自己，便又问了一遍。

　　“没夹住，再量一遍。”李智看了崔望舒一眼，把体温计递过去。

　　崔望舒接过来又艰难的塞进去。

　　“夹住了吗？”李智不放心的问。

　　“夹住了。”崔望舒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还是知道自己刚刚可能是犯了迷糊，便认真的回答了。

　　但是李智可不放心，他那爱操心的因子开始作祟：“夹紧了，别掉了。”

　　“知道了。”崔望舒下意识的紧紧胳膊，还用另外一个手往里拉住。

　　不过几秒钟又不放心的问了一遍：“没有掉吧！”

　　“没有。”

　　再李智第N次问：“还在吧。”的时候，崔望舒便不想回答了。

　　没有听到回应的李智又开口：“崔望舒。”

　　“干嘛？”

　　“体温计还在不在。”

　　“不知道。”

　　李智：“……。”那就是还在。

　　到时间从崔望舒手里接过体温计，发现马上就40℃。

　　李智把体温计递给医生，医生看了看上面的度数开口：“这温度太高了，得需要输液？是哪个班？跟班主任说了没有？”

　　“高三（一）班的，不舒服就直接过来了，还没来得及跟班主任说。”

　　等崔望舒扎上针的时候，他都已经快坐在凳子上快睡着了。

　　李智只好把人半圈在怀里，让他靠着闭眼休息。

　　正好碰见隔壁班的一个同学，让他给宿管和谢大豆带着话，输完再回宿舍。

　　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才有了一个空床：“崔望舒，崔望舒醒醒，去躺到床上。”

　　把被子掖好就跟崔望舒对上了视线。

　　李智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崔望舒回了一个口型。

　　“那你睡一会儿。”

　　崔望舒便闭上了眼睛，李智坐在一旁，起身想去接杯水，就听见旁边的人有动静。

　　李智看了一眼就又跟崔望舒对上了视线。

　　“我去给你接杯水，等会儿有药。”李智交代一声。

　　李智接完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崔望舒睁着眼睛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

　　便觉得这个时候的崔望舒看着很可怜。

　　便过去软着声音开口：“我不走，你睡吧。”

　　崔望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闭上眼睛。

　　李智总觉得他有话要说，但是崔望舒闭上眼睛都没有开口。

　　一共是一大瓶两小瓶的药，已经输完了一大一小两瓶，换最后一小瓶的时候，医务室就只剩下崔望舒了，李智托着下巴一直在点头。

　　点着点着终于把自己给点醒了。

　　先抬头看了一眼药瓶，就总感觉有视线再看自己。

　　李智好看的眼睛就对上崔望舒的眼睛。

　　“怎么醒了？就剩这最后一小瓶了，马上就完了。”李智清醒了一些。

　　崔望舒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再睡一会儿？”

　　崔望舒先是摇摇头开口：“我……。”嗓子又干又难受。

　　李智把水递过去，崔望舒半起身就着李智的手把水喝完了。

　　“我睡不着了，想坐起来。”喝完水的崔望舒总算可以把话给说完，李智把枕头竖起来塞到他后面，转身又把另外一个床上的枕头也拿过来，一起塞后面。

　　“这样可以吗？”

　　“可以，谢谢。”崔望舒靠在上面回了一句。

　　“要不要再喝点水？”

　　崔望舒摇头。

　　但是李智还是起身去接了一杯水，还有药没有吃呢。

　　正在俩人都在找话题的时候，从里面出来半个身子：“醒了就先把药吃了，再量一□□温。”说完半个身子就又回去了。

　　李智起身自己去拿体温计，看看上面的刻度，边走边甩了两下。

　　走到崔望舒的床边，又转着体温计看了看才递给崔望舒。

　　崔望舒用另外一个手接过来，但是塞进去是一个问题。抬头无声的看了李智一眼。

　　李智弯腰把他衣服的拉链拉开，崔望舒把体温计换了一个手，扎着针的手拿体温计，另外一个手拉领口。

　　扎着针的手往里塞体温计的时候，就开始回血，还碰到了针头，疼的崔望舒轻声哼了一声。

　　“别动了，我来吧。”李智看不下去，从他手里接过体温计，把扎着针的手按回去，看着血慢慢的回到是身体里才松了一口气。

　　“我手凉，你忍着点。”李智对崔望舒说完，就弯腰，一手扯着崔望舒的领口，以后捏着体温计往里送。

　　崔望舒抬起胳膊等着，就算是李智已近提前打过招呼，还是被李智的手冰的哼了一声。

　　“这个位置对不对。”

　　“嗯，可以了。”崔望舒把抬着的胳膊放下。

　　李智手出来以后，把崔望舒的胳膊，往他的身体那边拢了一下叮嘱：“加紧，别再掉下去了。”

　　“嗯。”崔望舒睡了一觉好像清醒多了，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脸上没什么表情，要不是他耳朵红彤彤的，眼睛也没平常一样亮，根本就不像一个生病发烧的人。

　　李智这会儿还是不是特别放心便又问：“没掉吧。”

　　“没有。”崔望舒回答的时候，看了一眼李智，然后回答完就视线看着前面的墙，也不知道空白的墙有什么好看的。

　　到时间还是李智帮他拿出来的。

　　这次崔望舒到没有问多少度。

　　李智转着体温计看上面的刻度，提高声音跟里面一声说：“还有点低烧，37.5℃。”

　　然后里面又探出半个身子：“温度降下来了，把药吃了。”

　　李智把体温计放回原位，摸了摸水杯，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就递给崔望舒，让他把药吃了。

　　两个人无声的也就十分钟就完事了。

　　拔完针让崔望舒按着针口开始叮嘱：“明天继续过来，这是三天的药，今天晚上要是又烧起来了，就把这个药吃了，要是不烧就不用吃，回去多喝热水，忌烟忌酒忌油腻忌辛辣，吃的稍微清淡一些。”

　　“这是给你俩开的证明，赶紧回去吧。”

　　“谢谢姐姐。”李智看崔望舒还在穿鞋子，便把药塞到自己口袋里，站在旁边等着穿鞋的崔望舒。

　　崔望舒起身扒拉一下盖住鼻子的围巾：“走吧。”

　　手还没有放下就被李智拉住：“姐姐，这针口怎么还在流血啊。”

　　值班的小姐姐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给了一个新的创可贴：“多按一会儿，按紧一点。”

　　李智赶紧把新的创可贴贴上，用拇指紧紧的按着。

　　“疼不疼？”

　　崔望舒先是摇摇头，发现低头的李智看不见就又开口：“不疼。”

　　“按几分钟啊？”李智又问。

　　“按到不流血。”

　　“那是几分钟？”李智又问。

　　“十分钟。”值班的姐姐从里面出来，然后把俩人轰走关门。

　　李智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都已经凌晨了。

　　李智的手还按在上面，崔望舒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失败了一次，就不再动了。

　　“可以了。”崔望舒动了两下。

　　“还不到时间，你自己再按一会儿。”李智觉得崔望舒这会儿应该是清醒了，就有些不好意思。

　　崔望舒按着自己的手在旁边听着李智碎碎念：“晚上要是有不舒服你别忍者，你都病了三天了才发现，你也是够能忍的，谢大豆流个鼻涕还吃了两天的药，装的跟生活不能自理一样，你跟他学学。”

　　听到这里的时候，崔望舒觉得自己脸开始烧起来了，不是发烧的那种，是窘迫。

　　这会儿他是清醒的，知道刚才他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刚才的一切反常的行为不就是跟谢大豆学的！明明之前平衡好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烧给搞的乱七八糟。

　　崔望舒觉得自己有病，而且病的不轻的那种！

　　他通过这次生病发现自己有点在意李智，羡慕谢天和。

　　人一旦到脆弱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想要什么，他在生病的时候想要一个跟李智一样的朋友，可以无条件的照顾自己。

　　之前他没怎么思考过，这周开始不舒服的时候，就一直在默默观察李智和谢天和之间的相处模式和互动模式。谢天和生病的时候，李智几乎什么都帮他做，有求必应，零食水果都是第一个送到他手里，洗脚水都是他倒的，有的时候俩人还会睡到一张床上。

　　所以在他烧糊涂的时候，就开始学谢天和想要李智那样照顾自己。

　　所有他主动找了李智。

　　在他明确的跟李智说自己讨厌他之后，利用他的身份之便给自己当放哨，他在开口的时候，就知道李智不会拒绝，所以他才会找他。

　　他不需要这种不懂拒绝的朋友，也不需要和所有人都是朋友的朋友。

　　他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李智还在身边跟崔望舒交待着一些注意事项，他适合吃食堂的哪个窗口的饭，不适合吃那个窗口。

　　崔望舒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把鼻子嘴巴藏到围巾里。

　　又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闻到了李智身上的味道。

　　抬手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围巾。

　　“怎么了？”

　　把围巾递过去开口：“出汗了，有点热。”

　　“那到宿舍再去掉啊，身上有汗，再被风一吹不更冷了？”

　　“赶紧围上。”李智还在一旁催促。

　　崔望舒抿着嘴开口：“我热。”

　　李智只好把围巾接过来，对着自己脖子缠了两圈。

　　崔望舒的眼神一沉，自己围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也染上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李智能闻出来吗？他会跟自己一样不想闻吗？

　　自己身上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