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啊月亮》王临水

26、再犯

　　李智猜对了，突然心情就变好了。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点。”

　　“不吃，谢谢。”崔望舒说话越来越简洁。

　　正沉浸在自己看透他同桌的好心情里，这会儿的李智就格外的有耐心，本身他就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上午四节课呢？怎么能不吃……？”李智的话随着看见崔望舒的视线，声音就越来越低，最后话都没有说完。

　　“不吃，谢谢。”这是崔望舒咬着后槽牙说的。

　　李智摸了摸鼻子：“哦。”

　　脸上火辣辣的。

　　第一节课的时候李智心里想的是‘不吃就不吃，凶什么凶？反正饿肚子的又不是我，谁饿谁知道，又不是我让你抽烟的，也不是我让老王去抓你的，再说我还帮你藏烟呢？就对我这个态度？还是个人吗？’

　　第二节课的时候李智心里想的是‘哼，现在饿了吧，难受了吧，后悔了吧，晚了！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后果，就要你尝尝这挨饿的滋味，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拒绝我的好意？”

　　第三节课的时候李智心里想的是‘这马上就要24小时了没有吃东西了，会不会把胃饿坏啊？看他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有喝，是不是已经开始不舒服了？那要是等会儿饿晕怎么办啊？我应该先带他去找吃的还是应该线代他去医务室啊？’

　　所以他就开始给谢大豆传小纸条，一会儿谢大豆躲过讲台上老师的视线，扔过来一个两块巧克力。

　　李智把巧克力握在手里，用余光看着崔望舒脸上的反应，只要情况一不对劲，赶紧剥开塞他嘴里。

　　刚开始还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一会儿又觉得都晕倒了，还怎么吃巧克力，应该是晕倒前前吃才对啊。

　　纠结了又三分钟，就开始运送巧克力。

　　巧克力已经安全到达崔望舒的桌子上，但是人家根本看都不看。

　　李智又找张纸把另外一块巧克力包住，想了想，又打开，拿笔在上面写上一些警告性的话，又包好，这次直接塞到手里。

　　崔望舒实在想忽略他同桌这一上午所有的小动作，但无论视线，还是声音，还是动作，根本就无法忽视。

　　打开被包的乱七八糟的纸，巧克力刚才都已经看到了。

　　字条上写的是‘你快把巧克力吃了，别低血糖晕倒了，到时候耽误你学习，浪费你时间。’

　　潇潇洒洒几行警告的话，每句话后面都用的事感叹号。

　　李智假装托着下巴，然后把手挡在嘴巴前面用口型说：“你吃啊。”

　　“下课。”崔望舒居然也用口型给他回了一个下课。

　　李智用手比划了OK。

　　“班长，你来回答一下第三题选什么？”讲台上李老师笑眯眯的问。

　　李智张嘴就是：“C”

　　“哈哈哈哈哈……。”旁边一圈笑声，就连崔望舒都用拳头抵在嘴边掩饰笑意。

　　李智低头一看，第三题是一道叙述题，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上当了。

　　“坐下吧，老师看错了，这不是选择题。”李老师温温柔柔的请班长坐下，说完下面就又笑了一阵儿。

　　李智坐下以后就低着头，哪也不敢看。

　　不过难得的听到旁边崔望舒小小的笑声。

　　下课后，崔望舒真的吃了一块巧克力，李智觉得肯定是自己写的警告的话起了作用。

　　“谢谢，一块就够了。”

　　李智知道崔望舒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只好把另外一块给收口袋里了。

　　他收了巧克力，帮了他的忙，并不代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好，就还是跟之前一样，不问不说，也许问了也不想说，

　　人家还是跟之前一样，时间线都跟大部分人错开，独行侠嘛！

　　永远是那个回宿舍最晚的。

　　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做错误的决定，很容易没什么克制力。

　　比如现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做同样的事。

　　“居然又是你？”老王已经开始暴躁了。

　　“你给我站那不许动。”老王就从崔望舒的口袋里掏出半包烟。

　　李智偷看了一下，前天晚上那里面可还是大半包的，今天就剩几根了？这真的是有瘾。

　　“说，烟哪来的？”老王拍着桌子问。

　　“买的。”

　　“哪买的？”又是伴随着拍桌子声，李智都替他手疼。

　　“我家巷子口的小卖部。”有一答一。

　　老王估计手疼了，改成双手叉腰：“你前天晚上是不是说就带了一根？这又是哪来的？是不是撒谎了？你是不是撒谎了？”

　　“对不起，我上次撒谎了。”在认证物证齐全，当场抓获的情况下，崔望舒认错态度极其认真。

　　“为什么撒谎？啊，为什么撒谎？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就学会撒谎了？”

　　“说，把烟藏哪儿了？”

　　“是不是有同伙？”

　　犯人崔望舒：“……。”

　　同伙李智：“……。”

　　老王又拍了一下桌子：“今天不说就别回去了？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回。”

　　崔望舒：“昨天我把烟藏厕所了。”

　　“有能耐了？长本事了？怎么仗着自己学习好就可以在学校里面为所欲为是不是？”

　　“把你们班主任给我叫来。”

　　老王的一句话一说，那就是今天晚上这事没完。

　　李智没走，就跟崔望舒一块贴墙并排站着，老王坐在那里喝茶。

　　李老师笑眯眯的进政教处的时候，就看到的事这个场面，李智立刻两眼放光，救星终于来了：“李老师。”喜悦之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王主任还在呢？”

　　“你们俩个臭小子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犯错，能不能让你们王主任省点心，赶紧道歉。”

　　李老师一进门就开始说，老王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李智在下面拉拉崔望舒的衣袖：“王主任，对不起。”

　　“王主任，对不起。”

　　“你们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宿舍早就熄灯了，你俩明天上课要是敢打瞌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王主任你看这么晚了，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再不回去明天这俩孩子咋上课？”

　　李老师问完也不让老王回答，就又对贴墙站的俩人说：“你俩还不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去办公室找我。”

　　李智这个时候反应比崔望舒快多了，李老师的话音刚落，拉着崔望舒的手腕就跑。

　　就害怕老王从后面追出来。

　　转过弯，看不到政教处的灯光才停下来，松开了手腕。

　　“对不起，连累你了，明天早上我会去找李老师。”崔望舒这次倒是难得先开口。

　　李智挑了一下眉换了一个话题：“同桌，你能给我说说抽烟是什么感觉吗？”

　　崔望舒已经做好了 ，他又开始装腔作势的讲一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了，谁知他会问了一个不搭边的。

　　“你没抽过？”反问，其实这个年龄无论是因为好奇，或者因为其他都试过。

　　“不会抽。”

　　不会抽和没抽过是两码事？

　　谁说只有会抽的才能抽，抽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家里管的严？”崔望舒也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李智摇摇头开口：“就不喜欢烟味。”

　　“哦！”崔望舒往后退了一步，“烟味确实不好闻。”

　　“不好闻你还抽？还每天都抽？”这句话有些像是跟相熟的人抱怨，你不喜欢吃糖，却还把我糖吃了一样的抱怨。

　　崔望舒抬头看了一下没月亮的夜晚：“就很想抽，如果不抽的话就接下来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那你躲远一点啊？前天刚被老王抓住，你还敢去那？”

　　崔望舒笑了一下：“就是因为去过了，我还以为他就不去了。”

　　“你不会昨天也去了吧？”李智觉得有可能。

　　看到崔望舒真的点点头，就露出一个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的表情。

　　“你说你学习这么好，怎么在这种事上怎么不多动动脑子？”

　　“哈哈哈……。”崔望舒这个笑真的不一样。

　　这才是他这个年龄段，应该发出来的真心实意的笑，从胸腔，从内心发出来的，不是往上扯一下嘴角，不是从喉咙了，从鼻腔里发出来应付的那种。

　　笑起来的时候，微仰下巴，正好把他好看的脖颈露出来，突出的喉结随着笑声微颤。

　　就很……。

　　好看！

　　李智把自己的视线移开，并咽了一下口水。

　　就算笑声没有了，脸上还挂着笑意：“没想那么多，每个题有固定的答案，王主任可没有固定的路线。”

　　“没想到，第一次和第二次只隔了一天，有些丢人。”

　　李智听到崔望舒自嘲，赶紧说：“他们抽烟老远都有放哨了，看到老王朝他们走过来，就回去通知，等到老王走到地方的时候，一群人早就跑了，你总是自己一个人，我们都走到你面前了，你都没有发现，怎么可能跑的掉？”

　　“要不下次班长帮我放哨？”崔望舒问。

　　李智：“啊？”分析着崔望舒脸上的表情，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考虑好了吗？”

　　认真的？

　　“我觉得你还是别抽了，那么难闻，有什么好抽的？”李智这句话是真心的。

　　“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什么朋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真的是认真的？

　　“那你也不能天天抽啊？”做最后的挣扎。

　　崔望舒真的认真的想了一下：“那隔天抽一次吧。”一脸为难的样子。

　　“一次。”李智伸出根手指头比划。

　　“星期天返校前你可以在家抽，那周一因为前一天抽过了就不抽了，周二就忍一下，周三抽一次，周四因为周五就可以回家了，也不需要抽了。所以就一周一次，周三晚上。”

　　“你要是愿意我就帮你，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