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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期而遇 ...

  •   阳光从枪眼式的窗洞进来,,宿舍里已经亮了起来。
      于南北勉强睁了睁眼,对铺的位置已经没人了,看了看表才六点钟,不过他也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从昨天在阶梯教室和陈桐因分开之后,于南北就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阳台的人见他醒了才彻底将窗帘拉了个大开。
      龚骁向窗外伸了伸手。
      低温天气。
      犹豫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今天降温了。”
      床上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同样过了许久才愣了愣说:“哦,好。”
      自从和陈桐因那一夜后,对龚骁,于南北又有了新的认识,或者说对他们的关系,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想完又不禁想给自己两巴掌,说一句: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龚骁一如既往的走着去教室的路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舍友“走错路”。
      那不是去办公室的方向吗?
      或许是许大美女又约谈了吧。
      反正整个早自习于南北都是消失状态。
      下课铃一响,饿狼扑食般的小狼狗们一睁眼便转移了阵地到食堂。
      除了不急不忙的龚骁经过学校大门,目光停留在大门外另一所学校门口的人。
      随着那人下了校车,另一人也紧随其后,不知是不是被警告了什么,在男孩儿进校之后没再跟上去。
      事实上,并不是因为被警告了芩正坤才没有追上去,而是他今天真有事。
      那日酒吧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因为芩皞的那一句“劝你去看心理医生”。
      他转坐出租车来到司机推荐的诊所。
      司机热情的说着:“听说是个留学生开的,才开业不久,我家就在附近。听说有家长带着孩子去过,说挺专业的。”
      芩正坤只是礼貌地应了一声,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想去看什么心理医生。
      如司机师傅所说,这诊所真的是新开的。
      在街巷里的深处,诊所的广告牌还立在花丛旁等待工人将它安装。
      “心里咨询所........”
      芩正坤看了眼牌子上的字,真的好奇老板到底是怎么个神人。
      是跟钱有仇还是怎么滴?
      把店开在这种地方,是生怕有客人打扰他清静?连广告牌都这么敷衍。
      装修倒是挺用心的。迎面而来的清新确实像个正规的心理诊所。不然芩正坤都会觉得自己是上了黑车进了黑店。
      前台女人见来了人,立马站回了岗位,耐心地解释说:“不还意思先生,我们的诊所还未开张,老板还没到,您需要稍等片刻。”
      芩正坤并不意外,毕竟现在才六点多。
      “没事儿,我等等。你们医生什么时候上班?”
      女人忙碌了起来,电脑上预约的单子在她眼中飘过,“我们老板一般是七点钟过来,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预约。”
      发现不对的芩正坤问道:“你们诊所就他自己一个咨询师?”
      女人对他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您完全不用担心老板的专业能力,他虽然还是学生,却已经可以代教授给我们上课了,而且——”
      她的话被门外“铃铃”的铃铛声打断。
      “老板,你今天这么早?”
      顺着女人的声音,芩正坤向后看去,本以为会是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模样,结果来人褐色大衣直达膝盖,明明是个男生,腿却细的跟两根筷子似的,长的倒是高挑,目测就得有一米八左右。男人手中还通着电话,似乎未注意到旁边坐等的芩正坤,用手在鼻梁中间推了推金丝眼眶。
      “好,就这样,回头我把资料发给你。”
      男人挂了电话,这才注意到已经不满的芩正坤。
      芩正坤坐在椅子上,阴阳怪气的说道:“徐医生眼神真好啊。”
      换做平常人,一听他这语气,早连人带气的给扔出去了,可徐研却恰恰相反,他接过女人递的白大褂将风衣递了回去,向前后人笑道:“我眼神确实不好,可我用心看人好不就行了?”
      他说的也没错。
      芩正坤出神的看着墙边的绿植,未曾注意徐研的靠近。
      “小朋友。”
      徐研突然在耳边吹过风,磨的芩正坤心里痒痒的,很大反应的向后靠了靠,还不忘捂住那只受到“攻击”的耳朵。
      “你有病啊?,谁告诉你我是小朋友了!”
      或许是从小家庭教育的原因,芩正坤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当然,包括年龄。
      他的话逗笑了徐研,“你一个来看病的,在我的诊所说我有病?”
      他这话竟让人无言以对。
      接连碰壁的芩正坤干脆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来.......我来聊天,程序正常走 ,我会付钱。”
      越来越有意思了。
      徐研向后退了几步,连连点头,好像一副大权在握的样子,总之让椅子上的人很不爽。
      徐研伸出胳膊想要看表,目光落在表盘之前吗,椅子边上似蠢蠢欲动的手被他同收眼底。
      倒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儿。
      徐研道:“那我们去二楼二室吧。”
      跟着徐研,芩正坤来到二楼,说是聊天,其实他哪儿知道看心理病怎么个流程。
      进了三室顺着徐研指的方向他略有不安的坐在了沙发了。
      徐研已经接了一杯热水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冷不丁来了句:“没病为什么要来这儿?”
      芩正坤的情绪平静了不少,让人完全想象不到跟刚才炸毛的那个他是同一个人。
      “不是说过了,来聊天。”
      徐研走到落地窗边,在墙上按下一个白按钮,半边窗户都关上了窗扇,人说:“来聊天,然后证明你到过心理诊所,然后呢?”
      徐研始终没有去看他的“病人”,“证明给谁看的呢?”
      直到现在,芩正坤才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
      他一句“来聊天”三个字,换来这人这么多话。
      还都说到点上了!
      这还得了!
      “就聊到这儿吧!我去前台结账。”
      安了弹簧一般的芩正坤从沙发上弹到门口,千钧一发之际又停了下来。
      “你不好奇吗?”计划得逞的徐研也不着急,终于坐了下来。
      门口的人如同被刚才的他附身一般,也不动了,只是传来声音。
      “我好奇什么?”
      他这一反问可就给了沙发上人足足的信心——留住他的信心。
      “确定不再聊会儿吗?你好奇的和怀疑的一切,我都有答案给你。”
      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诱饵,很快鱼儿便上钩了。
      芩正坤躲闪着眼神向后倒退着步子,还差点碰到桌角,几经周折草摸索到沙发边缘。
      “反正都花钱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徐研对他的理由很无奈,原以为这次碰到了个有技术含量的任务,结果还是普通级别的,只不过披了层地狱级别的皮而已。
      徐研靠着沙发,胳膊抱了起来,道:“和我说说他吧。”
      说完又站起来去到落地窗边的办公桌旁,拉开第二层抽屉里面的好几沓纸整齐地躺着。他分明的拿出了两张,确认上面内容后才张开在芩正坤面前,说:“忘记说了,作为心理咨询师,第一要学会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嘴,这是有效的保证书,不放心的话可以看看。还有,这个房间百分百隔音。我向你保证——”
      他又将纸张往前送了送,接着说:“我们今天聊的所有内容,包括每个标点符号,只会留在这个屋子里。”
      芩正坤的手徘徊于半空中,最终还是接过了东西,说道:“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还要继续吗?”
      徐研悄声的摘下了眼镜,双手拿着镜腿反向朝向芩正坤,想要戴上去却被躲开了。但他没有放弃,而是又低下身来再次尝试去给面前的人戴上金丝框眼镜。
      芩正坤第二次没有躲,乖乖的闭上了眼。
      还不忘吐槽说:“你四舍五入也是个医生吧,难道不知道眼镜不能随便戴吗?况且我还是不近视的人。”
      他等了许久没人回话,整个房间静的甚至听的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果不是听到旁边有力的呼吸喘气声,芩正坤都要以为徐研带着那两张保证书跑了。
      一秒,两秒,一分钟.......
      耐心彻底消弭殆尽的芩正坤的睁眼站了起来。没想到此时的徐研离他近的只有半步之距。
      怪不得连呼吸都听的那么清楚.......
      眼镜——
      “没有度数?”芩正坤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很不适应,问道:“没有度数你戴他干什么?”
      徐研双眼上挑,又回到了那个白色按钮旁重复了遍刚才的动作,稀稀落落的目光陆续洒进来,与窗边的人亲密接触着。
      窗边人说道:“谁说早上就一定要拉窗帘沐浴阳光,难道不近视就不能戴眼镜了吗?谁规定的一个人必须喜欢另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不同,思想,喜好,所有的一切都不该被框住。”
      在这件白大褂里,竟然被徐研摸出了一根棒棒糖,两三下就被他削开扔嘴里了,含糊不清的说:“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和我聊下去。”
      “我弟弟昨天晚上跟我出轨了。”
      见芩正坤没太大反应,徐研心中默默下了个定论。
      他接着说道:“他的性取向一直是异性,直到他强吻了人家男生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跟我聊完他才确定自己弯了。”
      芩正坤很快便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那万一人家其实不是弯的,是因为被你引导的才做出的选择呢?”
      徐研将嘴里的糖清脆的嚼了个稀碎,说:“首先,他没反驳我证明我的话没错。其次,如果我说几句话能让他确定答案,那是不是说明,他本来就是确定了答案,只是通过我才最终确定。”
      芩正坤算是看出来了,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他也玩不过“专业的”。
      只能说一句“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好哥哥”还挺开心他的话,“其实我还想收个徒弟,比我小的,怎么样?”
      技多不压身。何况还是心理学。
      说实话,芩正坤心动了,但好像答应了就“认输”了一般。
      于是他倔强的双手交叉相抱,问:“做你徒弟有什么好处?那我的事情去安慰你的病人吗?”或许是多巴胺分泌过量了,就算此时芩正坤高仰头骄傲的看他,他也莫名觉得这小朋友可爱的不行。
      看来他真的该活得“年轻”一些了。
      徐研一笑,说:“免你学费,有空来旁听,师父很好说话的——”
      他又俯下身去,这次凑得更近了,热气打在芩正坤脸上,字字绕在耳边。
      “小徒弟,答应我吧。”
      喉咙中似乎有东西要跳出,芩正坤将手铺在胸口前,才得以阻止它的跳出,说话的语气却暴露了他的状态。
      “你——你都不请自认了,就.........就给你这个面子。”
      不上不下的心情瞬间被一声噗声打破。
      芩正坤一改刚才别扭的模样,用力推了徐研一把,憋红了脸。
      “你这人!我——”芩正坤头上冒着火苗向门走去,还不忘表达此刻的心情:“我明天再来!”
      随着徐研一声“喂!”,他真的折返回来了,只不过....
      芩正坤迈着很大的步子朝着徐研——手里的保证书去了。
      很干脆利落的抢过了那两张纸,如炸了毛的小狗般,“徒弟我暂时还不信师父,这保证书我就先收着了!”
      紧接着就是一声干净利落的关门声。
      剩下屋里的人接二连三的摇头,声带不曾震动的笑着。
      徐研下楼的时候就只有在前台奋斗的小姐姐了。
      “夏莺,人走了?”
      夏莺看着手机上的学习任务,抱怨道:“老板,我亲爱的学长,你给我们代课的时候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温柔。”
      她一边回忆着徐研代课时的严格要求,一边诉苦。
      徐研将手中的眼镜放到胸口处的小衣兜里,说:“学生是用来管的,老婆是用来疼的。”
      由于信息量太大,夏莺张着的嘴迟迟没能合上。
      徐研又补充说:“准确来说是未来的老婆。”
      “有时候太明白一些事情,看的太透也很让人烧脑啊........”
      人总是贪心的,有人不满足于现状,有的人却已经感恩现在。
      掐着时间,龚骁准时来到校门不远处。
      已经是晌午,夏日浮冉于中天,阳光仍炽,苦夏未尽。
      人世里不是行者就是过客,你追我赶尚且会有距离,何况是那些可以躲避的呢。
      或许只是一个背影,甚至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残影,三年来,也不曾放弃捕捉。
      小时候接触事物存在局限,不能一一看尽,然而相待之心细腻专注。成年后,时刻穿行,其间柳暗花明,抑或山重水复,我们却已习惯流水而逝。
      酒吧里,男人挤着眉头,时不时去捂口鼻,却已习惯周围的这一切。看向这就红灯绿,只觉得恍恍惚惚的,把过去的生活都翻了个新,事事都显得特别真切,又显得特别模糊,真所谓有如梦寐了。
      “哎呦,骁总!”男人双掌一拍笑着便迎了上来,“你看我这记性!我闺女昨天说了句昨天是七月一号,我以为后天才到日子,没给您安排呢!”
      男人战战兢兢的试探的问道:“咱贵宾间刚散了一波公司聚餐的,房间快收拾了,就是可能有些烟酒味儿,要不您看,能不能......”
      龚骁可不想为难酒吧老板,一年不过来这一次罢了,没必要。
      “我去外面等。”
      有了龚骁这句话,酒吧老板立马给不远处的服务生扔了一个眼神。
      收到信号后服务生赶忙展开了工作。
      再次穿过这些灯红酒绿,龚骁感觉身上的西装都不知又被蹭上多少白粉。
      大战一场后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龚骁先是长呼了一口气。在灯杆下不耐烦的将西装衣扣一一解开后才拿出那早就准备好的香烟。
      烟圈在路灯的照射下更加的清晰可见了,龚骁双指夹着烟,抬头便是孤寂的月牙。
      十年前的今天......
      十年了。
      回想起那一天,心情总是久久不能平复了。烟酒在这份痛苦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
      透过排排树干,月光打在了龚骁的脸上。只是月光不论多么明亮,都是一种夜晚的光芒,恰好掩去了眼前物体上容易叫人挑剔的细节,剩下一个粗略的轮廓。
      穿过层层烟圈,龚骁恍惚间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人的轮廓的背影。
      是那三年的后遗症吗.....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龚骁将剩半截的烟扔到旁边画了个烟的铁皮桶里后,向酒吧门口再次走去。皮鞋响了两声后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再三确认着那声飘然的——
      “哥.....哥哥.....”
      平时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都是稀松平常的,更何况是在今天呢。
      后来想起,龚骁总心有余悸,幸亏他为这次的“幻觉”回眸了。
      龚骁向三步远处正拉扯的二人而去,二话不说便扯过了明显占劣势的男人,还不忘向另一个男人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人。”
      听他开口,怀中的人探出小脑袋,眼神弥散。
      龚骁张了张嘴,也没能张开。
      因为酒吧里跑出了人,“骁总,房间收拾好了,您看.........”
      敏感的听到“总”字的时候,方才拉芩皞的男人气焰都小了不少,“你谁啊?我们公司聚餐,这是我员工。”
      龚骁余光落在男人尚未来得及摘下的工牌上,说话不冲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员工准则第四十五条,未完成该日工作的,禁止上级带领下级在下班时间进行集体性娱乐活动。”
      “截止到目前,我并未收到分公司的关于最近禾阳村旅游开发的规划草案。而明天,在董事会上这个草案就必须出现了。”
      龚骁的这一通狂轰乱炸直接炸懵了芩皞的上司。
      再没点儿观察力,那他可能就白在这个位置混这么多年了。
      直到他的“老战友”从远处跑来,他才彻底证实那可怕的猜想。
      “老曹!”
      曹景峰被男人拨弄了两下。
      男人立马赔出了笑脸,向着龚骁道:“这不是骁总吗!你看这不就巧了!”他注意到龚骁怀里的芩皞,继而说道:“我们要是早知道芩皞是骁总的人,肯定多照顾了!”
      他冲着曹景峰一顿挤眉弄眼,脸上的笑也不忘落下。
      曹景峰终于意识到现状后也接上了话:“是啊,骁总您看这不就是误会了。草案我们今天就做好了,大家熬了好几个通宵呢。这不,就想着带大家庆祝庆祝。”
      龚骁看他们这般模样都懒得回一个字。
      反正会有他们“遭报应”的时候。
      龚骁头也不回的扶着芩皞就向酒吧内走去。
      原地的曹景峰和另一个人立马落下了嘴角,曹景峰立马说了口国粹,“谁他妈知道芩皞是他的人!”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要不是公司里那些女员工看过他的照片我见过,谁知道他就是骁总!”
      曹景峰的脸已经变成一颗苦瓜,“不是说他从来不来这种地方吗!今天就倒霉的正好碰见!”
      旁边的人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罚个工资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咱对那芩皞针对那么久,你又——”
      “我怎么了!”曹景峰忽然提高音量,“我不过是特殊关照照顾他,看他一个新人想好好磨练磨练他!”
      两人一言一和骂骂咧咧的便各怀鬼胎的离开了。
      其中的真真假假说的连他们自己都信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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