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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廿四系列之十二 ...

  •   (十二)大暑

      引文:
      大暑:斗指丙。太阳黄经为120°。大暑是一年中最热的节气,正值勤二伏前后,长江流域的许多地方,经常出现40℃高温天气。

      以下正文:

      老话讲:大暑小暑,灌死老鼠。可见每年此季多雨水,要注意防洪防涝。而身处在丛林深处的人,只能感叹老天眷顾,天天都有免费的沐浴享用。
      罗滨看着顺帽檐滴落的水珠道:“菜刀,我开始想念375的太阳了。”
      “是啊,都快泡抽抽了。”石头:“这些人有谱没谱啊?”
      骆研:“下吧,下吧,我要发芽;下吧,下吧,我要长大……”
      “再下你就可以开花了。”吴哲:“转了一周了,差不多了。”
      “借锄头吉言,早点回家。”C3:“我想吃红烧肉,清蒸鱼,糖醋排骨……”
      “小猫!”齐桓:“闭嘴。”
      许三多:“A1,还回村子嘛?”
      众人默然,公共频道里一时寂静无声。
      “不。”袁朗眯了眯眼,往旁边的石头身上一靠,“自然界中的任何事物都有一定的法则,我们没有必要去干扰它。”
      “我,我还是不明白……”许三多:“为什么锄头待在村里时显得很紧张?”
      “我?”吴哲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脸皮果然还是不够厚,连三多都察觉到了,足见自己当时的表现有多差。
      “三呆子,你还记不记得上学时我拉你去看的录像带?”成才出语替吴哲解了围,“锄头紧张是因为……”
      许三多终于记起了早前看过的电影,直愣愣地接语道:“那个女鬼挺漂亮的。”
      噗……众人屏息憋笑。
      吴哲两眼翻白,有气无力道:“花花,我谢谢你。”
      成才抿了抿嘴,天地良心他真是想帮吴哲的。
      “清理频道。”袁朗的声音插进来,南瓜们的茶话会就此结束,守候多时的目标终于出现了。

      时间倒回至1942年5月,原始丛林里的黑夜来得很快。当黑幔垂下,舞台上的角色也随之更换,人类的视力不足以跟这里的主宰者比拼,最好的办法就是停下来休息。
      骨头、麻杆、五筒围拢在焦柯身边,其他士兵则离得稍远一些。进入林子后,不时有士兵因为生病死去,或在日军的突袭中丧命。但凡有口气的焦柯都会带着他们,走不稳就扶,扶不住就架,架不了就抬,可是缺医少药的窘状是他们无法改变的,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从此不起。眼下,他的兵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三个,其中还有四个是路上捡来的掉队兵,焦柯身上特有的豪爽气质吸引了他们,让这些兵看到了走出去的希望,慢慢地散兵们聚拢起来,悄悄跟上了焦柯的队伍。而现在,在这支队伍的右前方又多出了一支五人小分队,职位最高的是团长,最低的是少尉。白天那个黑脸壮汉正默默地用头盔烧雨水,在他面前摆放着一排用树枝架好的头盔,烧开一个他就递出一个,最后那个才是他自己的。莫涵已经郑重其事地脱了鞋袜,将就地把脚放进不配套的“脚盆”里,嘴里“嘶嘶”吸着气,脸上露出舒服而惬意的神情。
      骨头伸长脖子向这边张望,待看清他们的举动之后,不屑地撇了撇嘴,“穷讲究。”
      伙夫小口抿着水,鄙夷道:“少爷兵。”
      “不。”焦柯横了前者一眼,他本为将门之后,父兄都在军中担任要职,少年时曾远赴国外留学,受到西方教育观念的影响,归国后他一直希望靠自己的实力干一番事业,而不是靠家庭的背景走升官的坦途,塞满自己的腰包。所以对“少爷兵”这个词他从心眼儿里抵触,虽然贪污、腐败本是军中的事实,但他还是希冀着会有人不同,至少他要证明给世人焦柯不是什么少爷兵。
      众人看看那边又看看焦柯,不明白他说的“不”代表什么意思。
      “营长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是少爷兵。”一直沉默的麻杆突然开口说道:“他们训练有素,懂得如何在困境中保存战斗实力。”
      “嗬,不愧是上过军校的人,说出话来就是不一样。”伙夫:“不像我们……俗,太俗。”
      “少扯蛋。”焦柯:“去,学着做。”
      五筒为难道:“营长,咱没那么多家伙啊。”
      “两人用一个!”焦柯:“再不行,就三个人。”他向前方扫了一眼,正看到莫涵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忽然感觉有些英雄气短,毕竟当着人家的面偷师有点跌份儿。可有些东西不是书本能教的,只有真正在枪林弹雨中走几回才能明白。正如在阴潮的原始丛林中赶路没有一双好脚是不行的,而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让双脚保持良好的状态,光靠纸上谈根本无法解决。显然,一个小小的细节已经揭露出了双方的差距,而焦柯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差距缩小,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活着走出野人山的可能。
      楚筝向莫涵身边挤了挤,“鱼目混杂,这时候接近他太危险了。”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莫涵把脚丫子从热水中拔出来,把脏袜子丢进去仔细揉搓,拧干了放在火堆边烧烤。“正好,也是任务之一,就顺道呗。”
      “你确认咱们出得去?楚筝有一搭没一搭扒拉着篝火里的树枝,脸上露出一丝疑虑。
      “放心。”莫涵伸手摁了摁他的头,笃定地说道:“我不会把你们丢在这里。”
      “我们也不可能把你丢在这里。”楚筝同样坚定地望着他,“你休想。”
      噗……“你急什么脸?”莫涵挠头笑道:“你们啊……我可没有自杀倾向。”
      楚筝:“敢死队的事,你其实一直耿耿于怀。”
      莫涵不说话,低着头看着上蹿下跳的火苗。
      “团座,跟着你,我们无悔。”付斌:“兄弟们早就说好了。”
      “我们还会在一起是不是?”司潭仰着小脸问得认真,“是不是?”
      “是是是,我都快成你妈了。”莫涵揉着太阳穴叫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断奶啊?”
      噗……这回连秦简的黑脸也绷不住了,几人笑得东倒西歪。
      付斌:“如果他不行呢?”
      “那就没办法了。”莫涵低头笑得莫测高深,“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倒觉得这个将门虎子值得一交。”秦简:“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不多了。”
      “不是我打击你,这个人也许只是戴着面具。”楚筝:“我们不知道他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的,就如同别人也看不出我们的本来面目。”
      秦简:“你还是这么多疑。”
      “这叫谨慎。”楚筝强调道:“发展个人哪儿那么简单。”
      “不过,似乎不止只有咱们对他感兴趣。”秦简:“今天白天那事……在这种地方设计杀掉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以,我们要加倍小心。”莫涵:“为他,也为我们自己。”他扫了眼身边的人,“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载着好几条性命,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在这里把命丢了。”
      秦简:“明白。”
      “不早了,把鞋袜穿好,睡觉。”莫涵边说边把烤干的袜子套回脚上,一丝不苟地穿好军靴绑好鞋带,如果不希望与不明生物一起睡,那最好照他的样子做。
      付斌:“前半夜和我司潭值守。”
      等他们这边安眠入睡,焦柯那边才刚刚轮流泡过脚,说是泡其实充其量也就是把脚塞进热水里过一遍,洗干净是一种奢望,而在这种环境下享受瞬间的毛孔舒展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板凳冲着身边的麻杆憨笑,“这办法真好,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个呆兵,这是老兵都会的招儿。”麻杆没好气道:“也就你们这些新兵蛋子瞅着新鲜。”
      “你说这话也不觉心虚?”五筒:“都会?都会前几天咋没人提出来呢?还不是刚向人家学来的?”
      麻杆梗了梗脖子没说话。
      焦柯用木棍挑了袜子放在火上快速翻烤,眼角余光时不时扫向不远处的那五个人。
      莫涵头枕手臂进入梦乡,迷迷糊糊间仿佛又回到二百师出征前,他在师团会议上接到了一张秘密纸条,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触礁”,看后纸条便随着香烟燃为灰烬。而战局开始,二百师与焦柯所在的第5军并没太多交集,直至他率领弟兄们掩护将军遗体回国闯入野人山,竟意外遇到拖在大部队后方的焦柯。命运这东西实然奇怪,兜兜转转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时空回转。
      看似平静的山林中,激战一触即发。
      罗滨:“A1,目标进入包围圈。完毕。”
      “收到。”指尖轻搭扳机,袁朗不慌不忙道:“放深点儿,切勿打草惊蛇。完毕。”
      “明白。”
      直到九人小队全部进入伏击圈枪声才响起,自以为躲过劫数的目标们在惊慌失措中还击,在领头人的示意下不惜全部使用重火力向侧翼冲杀,而长途奔袭的老A们武器以突击步为主,在两厢火力比拼中处于弱势,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对包围圈的控制。
      “A5、A6,向B409移动。”袁朗:“务必将羊圈在圈里。”他话声未落,炮弹便击中了一旁的矮坡,刹那间阴云遮顶,碎石卷土悉数拍下。
      “A1!”几乎同时,离他最近的罗滨扑了过来,慌乱地扒着被震落的土块,“嗒嗒嗒”身后一阵脆响,石头点射逼退敌方的进攻。“你个笨孩子!”罗滨的左手突然被扯住,身侧土石松动,袁朗借力顶开身上的覆盖物从土中爬了出来,就地翻滚带着罗滨缩入坡后,“笨死了……我被埋在这边,你扒那边有什么用……咳……”他灰头土脸地埋怨着,不时有土渣从头顶掉落,样子很是滑稽。
      罗滨嘿嘿傻笑一声,心里仍然有些后怕,忽听耳机中传来吴哲的调侃,“呀,好一株盆栽!”罗滨咬着嘴唇鼓着脸,袁朗半眯了他一眼,一巴掌摁到他的头顶上,罗滨忍功被破“噗”一声乐了,刚刚那点心理阴影立刻烟消云散。
      齐桓:“A1,目标继续向B409突围。”
      “跟着。”袁朗:“他们动,咱们也动,套着他们走,务必全歼。完毕。”
      “明白。”
      任凭目标火力强大不断冲击包围圈,老A们的火线始终罩着他们,圈子向B409移动了不足百米,目标的重火力在许三多的观测下被锁定,成才果断出击一发命中目标,敌方气势骤减。
      离此几公里外的旧村中,此时正是炊烟袅袅。
      跛脚的小和尚端着斋饭进屋,将斋饭小心地码放在老和尚面前,“师傅,吃饭了。”
      老和尚念珠轻转,目下两行浊泪浸湿前襟。
      “师傅,您怎么了?”小和尚显然被吓到了,磕磕绊绊道:“您……您您身体不舒服嘛?”
      “没有,没有。”老和尚轻轻抚着他的头顶惨然笑道:“终于快到了。”
      “师傅……”小和尚不解道:“什么到了?”
      “契约。”老和尚:“当年我身染重病,被人救治于此,却已是病入膏肓。一夜,我向佛祖许愿:若能保命,必将敬佛,今生今世不离此地。当晚,梦中依稀有人问我:留命,至此一生放焰口已渡冤魂,可愿否?我同意了。”
      “后来您的病好了?”小和尚:“这就是契约?”
      “对。后来战事吃紧,村民们相继搬离此地,我还是依照契约留了下来。”老和尚:“可是这山中的冤魂埋得太深了,我等了这些年还有一些没有回来,久到我以为此生都等不到他们。”
      “那,现在……”小和尚:“找到了?”
      “是,快了。”老和尚面露喜色道:“又找到一些了。”
      小和尚:“在哪里?”
      “在路上。”老和尚:“有好心人引领他们回来。”
      小和尚:“好心人?”
      老和尚:“世间万物,既缘,既孽。”
      小和尚挠挠头顶不明所以,“师傅……”
      老和尚笑呵呵揖手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漏。”

      时间倒转。
      焦柯醒来时看到不远处的篝火已经熄灭,莫涵正蹦跶蹦跶地踩着带火星子的木枝,一旁的楚筝看不下去,直接将早上烧剩下的开水泼了过去,莫涵嘻嘻哈哈闪开顺手抢了司潭摘的野果子。
      “醒醒,赶路了。”焦柯推推身边靠着的五筒,伸脚踹了踹一旁的麻杆,“赶快的,吃点东西。”
      “吃?”麻杆一个激灵蹿起来,“哪儿有吃的?”
      焦柯:“自己找去!”
      “嘁,这还用您说,能找的早找了。”麻杆抬天望天,“我们又不是猴子。”其余的人见他如此说,都低下头不吱声了。确实,在这片原始林中,他们的生存技能还不如此处的猴子,上树找食物不是不行,但首先得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得时刻小心隐藏在树上的“狩猎者”。所以在断粮后,他们每天只能凭借运气来填自己的肚子,至于吃饱已经是一种奢望。
      “嗳,给你们的。”焦柯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多了一个人,司潭搓着鼻子将拎着的防雨布包裹放在地上,里面是二十多个野果子,绿油油的散发着阵阵清香。“别光顾了看,快点拿啊。”经他提醒,焦柯他们才明白敢情人家这是送东西给他们吃。
      “哟,这咋好意思呢。”五筒看着新鲜的果子,狠狠地咽了个唾沫,“整个儿一不劳而获。”
      麻杆伸手抓了两个果子,用手搓了搓就往嘴里塞,“嘶……有点酸。”他随手丢了一个给板凳,“尝尝。”
      板凳捧着手中不大的野果,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骨头:“咋样?”
      “嗯。”板凳憨厚地笑了,“好吃。”
      僵沉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剩下的果子立刻被众人瓜分了。司潭扯回防雨,扭头向已经收拾好行装的小分队走去。
      “嗳,小兄弟。”焦柯晃了晃手中的果子,“谢了。”
      “不用。”看上去颇为稚嫩的娃娃脸上荡起笑容,“这个很容易找到。”
      咳……五筒被果肉噎了一下,捶胸顿足才缓过口气来,“难道这林子是他家后院?”
      “别瞎说。”焦柯:“小兄弟的家乡是不是……”
      司潭脸上的笑容仿佛瞬间凝固,看了焦柯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开。
      麻杆看看焦柯又扭头看看走远的司潭,对身边的士兵们叫骂道:“喂,吃饱了的,还不走人。”
      相互拉扯,相互搀扶,这支没形的队伍慢慢拼凑起来,开始新一天的征程,谁也不知道这坐山的尽头在哪儿,谁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这里没有未来,这里没有时间,如同被禁锢一般,所有的东西都停滞着。焦柯用力摇了摇脑袋,站起来几个大跨步就赶到了队伍的前方,“精神点儿,精神点儿,垂头丧气的给谁看呐?”执着的阳光穿越树叶的层层遮挡,一点一点洒在人们身上,残存的活力被释放出来,使得这支队伍有了几分模样。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不觉中时至中午。体力差些的人被渐渐落在了后面,好些的像焦柯这样的,虽能看到莫涵他们几人的影子,却也比出发时落开了不少。
      “这几个是人嘛?”五筒:“都不会累的?”
      麻杆:“哼,看来吃面包喝牛奶长大的,就是比吃馒头喝米汤长大的强。”
      “你吃了火药了?”五筒瞪了他一眼道:“你哪只眼睛看他们吃面包了?净胡扯。”
      “趴下!”来自前方的警语打断到他们的闲谈,不及卧倒子弹已经穿过树林直扑而来,紧接着是“啊!”一声惨叫,队伍中有人中弹。焦柯带了几个人向开火方向还击,慌乱中子弹击中目标的概率极低。与他们相比,突在前方的五人却显得相当老到,在袭击开始司潭就先一步跑离了众人的视线,仔细观察好对方的火力布置后,以敲击树木的方式将信息传递出去,根据他的情报莫涵将五人分成了两组,同时攻击对方火力的薄弱点,迅速扯出两个口子后再合力将隐藏在树上的机枪手干掉。他们不与对手比拼强攻,而是采用贴身近战的方式,奇袭对方的藏身之处,出手之狠绝非一般部队士兵所能为。只见司潭在同伴的掩护下爬上日本兵潜藏的树洞,刀光闪现之处已是血红一片,这种迅捷的身手让躲在树后的士兵们无不咋舌。
      不到三十分钟,巧妙隐藏在森林之中的日军暗哨就被五人小组一举端掉,他们只捡拾了可用的武器和部分食品,将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焦柯他们,正当他们准备继续前行时,身后突然追出一个兵,“请等一下……”
      楚筝拧眉停住,“有事嘛?”
      “那个……我们有个人受伤了……你们,你们能不能……”追上来的板凳咬了咬下嘴唇,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们能帮他取出子弹嘛?”
      “这叫什么事?”楚筝:“我们又不是医疗队。”
      秦简走过看向后面张望了一下,“算了,他们是真不行。”他正要走过去帮忙,却看到莫涵已经先一步行动了,楚筝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瞪了板凳一眼,闷声闷气道:“这下如你所愿了。”
      “谢谢,谢谢。”板凳傻憨憨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莫涵低头看看半躺在焦柯身上的兵,伤在肩膀上,子弹还留在身体里。“秦简,水壶。”莫涵蹲下身,手往后伸,身后秦简已经依言递上自己的水壶,莫涵含了口水在嘴中,突然喷在那人伤口上,没意外的又听到一声惨叫,“忍着点儿成不,大老爷们儿还怕疼?”在焦柯的呲的下,那兵绷着脸咬紧牙不出声了。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酒香,焦柯抬头冲莫涵乐了,“行啊,这酒不错。”
      “那是,正宗的高粱酒,秦简轻易不给人的。”莫涵取了匕首用火燎了,又从衣兜里拿出烟盒取了根香烟,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在烟上时,他突然出手一拳将伤兵打晕,手起刀落间子弹已被挖了出来,紧接着将香烟碾碎把烟丝散在伤口上。“好在小日本的枪械和子弹保养得干净,不容易感染……行了,给他包上。”旁边马上有人过来帮忙,莫涵退出圈外没事人似地走开,忽然身后有人追上边跑边叫道:“诶,今天的事儿,谢谢你。”
      “用不着。”莫涵抬头望天,“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去。”
      焦柯鼓着眼睛瞪了他半晌,咧嘴道:“你这个人说话还真不中听。”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莫涵冷眼相看道:“长夜漫漫,焦营长,多加小心。”
      “那什么……谢谢关心。”焦柯:“你们也是。”
      莫涵翘了翘唇角,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山村,点点蜡光照进了黑漆漆的小屋,随着光晕移动屋中的黑暗褪去了些许。
      老和尚将一只盛着黑乎乎药汁的带冲的瓷碗放在桌边,缓缓解开外袍和内衫露出肩膀上的旧伤,事实证明那一次中弹险些要了他的命,在跟随队伍行了两日后,雨水的浸泡导致的伤口感染引起高烧不退,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被留在了那时还尚有人居住的村子中,临走前焦柯亲自给他清理了伤口。伤好后,他就留在了村子里。后来,村民们因忍受不了日本兵的侵扰而远走他乡,但他依然坚持留下来,陪着那些被这座山林吞没的兄弟们,为他们放焰口。
      焦柯他们跟着莫涵几人走出山林到达救助站时,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这一路若不有莫涵他们的照顾,这一小队人很有可能走不出来,直到他们在救助站吃了几天大米粥,没黑夜没白天地睡了几宿大觉,才觉得精、气、神回归正位。而他们也再没见过莫涵、秦简、楚筝、符斌和司潭,没有人知道这五个人什么时候离开,去了哪里。当然也更不会有人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莫涵他们已在焦柯身上种下了一颗无比珍贵的种子。
      半个月后,焦柯他们撤了到印度,后辗转到达驻扎在兰姆伽集训基地,通过严格且近乎于苛刻的选训成为了训练营的教官,为日后的反攻和森林作战进行针对性训练。
      1948年,正当辽沈战役陷于胶着之际,率部驻守长春的焦柯突然引导解放军进入其守备区,为长春在兵不血刃下宣告解放立下一功,此后入起义将领曾泽生帐下,归第四野战军建制。
      若干年后,有人问起他是在何时与共产党有了联系?焦柯却笑而不答。
      值此一生,他们这些从野人山被带出来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段时光,更不会忘记那些兄弟和那几个说不清来路的救命恩人。除去后来反攻腾冲时,有报告说曾见到一支身手极好的先遣小队,疑似是莫涵等人外,直至终老他们都没有再相见。

      时光流转。
      激烈的交火最终停止于一个被草树遮挡的洞口前,逃脱的目标在老A们的围追堵截下一头扎进了山洞。
      罗滨:“A1,请求进入察看。完毕。”
      “停止前进。”袁朗强调道:“不要进洞。完毕。”
      吴哲掏出检测设备靠上前,“这洞可有年头没进人了。”
      齐桓看了前者一眼,“瘴气?”
      “相当严重。”吴哲晃了下手中小巧的检测设备,上面的数值显示此地不宜进入。
      咚咚……洞内传来一阵物体掉下滚落的声音,“A5、A6留守,其他人跟我来。”袁朗:“注意:戴好防毒面具。”
      “简易装置可维持10分钟。”吴哲提醒道:“各位,别玩过火。”
      “知道。”齐桓:“啰嗦。”
      许三多:“他们,他们还有救嘛?”
      “天晓得。”吴哲无奈地摁了下前者的肩头,“但愿吧,这么死太便宜他们了……”
      洞中的景象在多日后仍然深深扎在众人心中,几十具白骨依次倒在山洞的尽头,散落在地上的帽徽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应是当年撤入野人山中的一队士兵,为躲避大雨进入洞中,却不知这种遮蔽在原始丛林中的洞穴内瘴气很重,困累至极点的士兵们坐下后就再没能站起来。几十年后,他们终被追击目标的老A们发现,白气隐隐迎着点点灯光向洞外飘散。
      逃入洞中的目标们没能保住性命,尽管老A们尽力施救却仍然无济于事。至此,任务全部完成,老A们通过电台与后方取得联系,确认接应地点后迅速撤离。而这个深洞的坐标早已刻进他们的脑子里,古老的寺庙里钟声响起,那些被遗忘的战士终将重见天日,魂归故里。

      —本章完—
      全文TBC

      注:
      1、相传曾经有一队士兵在追击毒犯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洞穴,里面整齐散落着中国远征军的尸骨,但任务结束后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洞了。今日借A大队找到他们,带他们回家。
      2、洞中人肯定不是莫涵他们。另:对这几个人来说生与死,已经不重要了。
      3、团剧的绝,六是写不了的,所以还是以六的方式来进行吧。

      本章人物设定对照表:

      莫涵-袁朗
      秦简-齐桓
      楚筝-吴哲
      付斌-成才
      司潭-C3
      焦柯-高城
      五筒-伍六一
      麻杆-烦了
      骨头-小帅
      板凳-许三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廿四系列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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