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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廿四系列之十三 ...

  •   (十三)立秋

      引文:
      立秋:北斗指向西南。太阳黄经为135°。从这一天起秋天开始,秋高气爽,月明风清。此后,气温由最热逐渐下降。

      以下正文:

      老A基地
      气象台预报的暴雨在憋了足足一天后终于光临,顷刻间乌云遮幕,紧接着飞沙走石,带着土腥味儿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袁朗斜眼瞄了下头顶摇摇欲坠的遮阳伞,“齐桓。”
      “到。”
      “收伞。”袁朗下巴微挑,“看来要下场大的。”
      “是。”齐桓收了伞又把前者看电影用的笔记本电脑关上,殷勤地用防水膜包好递过去,一扭头又恢复了屠夫的模样,“看什么呢?欠收拾的臭南瓜!”
      “行啦,别跟他们费劲了,剁成南瓜泥也糊不上墙。”袁朗掸着手中的奔尼帽,冲着远处看热闹的人喊道:“老四,换班。”
      “你多管会儿怎么了?”阎青一边哼唧,一边朝这边走,“大不了回头跟老魏说说,给你开个小灶。”
      袁朗:“你欠我五斤酱肉、四条特供、三只扒鸡、二斤茶叶、一桶咖啡豆……”
      “stop!”阎青唬脸道:“换班!”
      “早说嘛。”袁朗眯眯眼,侧头唤道:“齐桓走了。”
      “诶,你走就走呗,把齐桓给我留下嘛。”阎青张臂欲拦,却被前者无情地挡开。
      “少来。”袁朗:“抢了我家菠菜还想抢我家菜刀,门都没有。”
      “不要这么记仇嘛。”阎青讨好地笑道:“再说了,这几年你没少抢人家老大和老二的,我这刚开始一穷二白的,抢你个菠菜就别计较啦。”
      “我呸。”袁朗怒目相瞪,“抢了就是抢了。”
      就在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归属权问题争论不休时,齐桓早已将袁朗的道具收拾停当,眼看这二位嘴仗没有要停的意思,齐桓大声道:“报告,队长别淋着了,回去吵吧。”
      “瞧瞧,刀还是自家的好。”袁朗得意洋洋地横了阎青一眼,拍屁股走人。
      阎青被他气得嘿嘿一乐,扭脸便把气撒向了学员。于是,在狂风暴雨中,一群脸色铁青的泥人在训练场上狂飙,直到劈雷闪电袭来,他们才算被老天爷解救了。可等到了室内训练场,学员们刚刚恢复点原形的脸型又气得变形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摞摞堆积如山的资料,和站在讲台上努力保持笑不露齿,一脸温纯善良的许三多。

      宿舍楼拐角处,袁朗叼着香烟站没站样儿地倚在墙边。
      齐桓抱着道具静默地站在一旁,忍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就这么无聊?”
      “是啊。”前者耷下眼角,一脸颓败道:“你说我这时候去捣乱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都知道了,还问我。”齐桓:“你都玩了那么长时间了,好歹也该让让人家阎队。”
      “好吧,好吧。”袁朗装模作样地捂耳朵道:“我知道要发扬风格。齐妈,你就别啰嗦了。”
      后者翻了白眼,心中暗道:明明是你自己挑的话头儿,还好意思埋怨我。转而一想:就他这人,还真能好意思。
      “齐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突然的认真,让人多少有些不适应,齐桓拧头看着他没开口。
      “嘁,不带的啊,这么不禁逗。”袁朗抬手勾了下齐桓的下巴颏,“还没回魂呢?要不要本大师施法力招一招?”
      齐桓脸颊抽了一抽,“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棍,根本不用装。”
      目光微拢,袁朗侧头前探道:“问不问?”
      “问。”齐桓:“那天丛林中你是不是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还有那个老和尚,我总觉得很面善。”
      “面善啊……”袁朗呲牙一乐,“我不是也挺面善的?”
      深吸一口气,齐桓:“不说算了。”
      “瞧瞧,瞧瞧,就说你不禁逗嘛。”袁朗:“不是要你一定相信,但这个世界仍有很多未解之谜。”
      “这个我明白。”齐桓:“我只是想知道那些若隐若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不要太较真儿。”袁朗:“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齐桓:“这么说你不否认,很久以前我们曾经一同经历过什么?”
      “可能吧。”袁朗:“是,又或不是。”
      “对。”齐桓释然道:“都已经不重要了。”
      袁朗喜滋滋往前探了探身,“你说,现在什么比较重要?”
      “还能有什么。”齐桓:“削臭南瓜呗。”
      袁朗:“孺子可教。”
      齐桓脚后跟并拢,挺身直立,“那也得晚点去捣乱,一会儿有中队会。”
      前者听后愣了愣,歪头想了想才记起确实有会要开,不太情愿地“哦”了一声。
      “别迟到。”齐桓叮嘱了一句后,便撒丫子撤了。
      袁朗心有不甘地踹了几步空气,算是送走了他,转而面向窗户,闷声闷气道:“都找我答疑解惑……我找谁去啊!”

      总结了上一阶段的工作和训练后,三中队的队员们开始畅所欲言,这是A大队建队初就立下的规矩,队中的每个成员都要参与其中,说出自己的想法与看法。认真听完大家的发言,袁朗简单说了两句便散会了。
      训练场上脑细胞快被榨干了的学员们,正在接受惩罚。老实孩子许三多站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落忍,于是陪着他们跑,不想这举动又着实刺激了学员们一把。
      阎青托着腮帮子一脸坏笑,身旁负责记分的贾波扫了他一眼,“队长,你又琢磨什么呢?”
      “这个许三多真有意思,不知道老三打哪儿挖来的宝贝?”阎青:“要是能……”
      “没可能。”音从身后飘来,阎青只觉脖颈一紧,立刻抓住袭来的手臂,引身前倒,偷袭者拧臂侧旋,两人扭打起来。
      贾波堪堪站着,两个都是自己的队长,拉谁也不合适,索性由着他们闹去。思罢,他抱着记分册往前挪了挪,有道是拳脚无眼,留出安全距离是非常必要的。

      办公楼
      何兵撑窗眺望,脸上布开笑纹,“老铁啊,那两个又摽上了。”
      铁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们要是不闹腾才新鲜呢。”
      “昨儿晚上你捣鼓什么呢?”何兵:“是不是把你那套宝贝给整出来了?”
      “政委同志这鼻子够尖的。”铁路轻笑道:“是拿出来了。”
      “给袁朗的吧?”何兵敲着窗台道:“想给他放松放松?”
      “嗯。”铁路:“只借他用一下,给他我可舍不得。”
      何兵摇头,“早晚的事。”
      “其实,以他的调节能力,用不用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铁路搓了搓下巴道:“还真有点怀念小狼崽子当年那股子锋芒毕露的劲儿。”
      “那现在呢?”何兵:“你如何评价?”
      “现在嘛……”铁路略微停顿一下才道:“恰如其分。”
      何兵点点头,将视线转向窗外。

      时夜将半,四顾寂寥。袁朗的宿舍里,却挤了一屋子人。
      “政委大人真是特赦啊。”唐萧:“居然能同意,太令人意外了。”
      “沾光的人,少说两句。”阎青:“铁队又没叫你来。”
      “诶,你也是沾光的好不好。”袁朗睨前者一眼道:“安静,安静,懂不懂?”
      此时,铁路正慢条斯理地往香炉内倒入适量的香灰,对这几位的吵吵声充耳不闻,他用香铲将香灰抚平、压紧,取香篆置于香灰上,再取适量香粉将香篆的空隙填满、压实,用银叶夹夹住一根线香,将其点燃,放到打好的拓字之首,一时间香烟袅袅。铁路的动作连贯舒缓,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儒雅气韵,若是坊间,定不会有人觉得这位是操刀舞枪之士,可偏偏他就能将这两种看似毫无交集的气质融为一身。
      “平心静气。”铁路:“闭目凝神。”
      唐萧:“好吧,升仙。”
      “二师兄,这就不对了。”阎青:你已经是仙了。”
      唐萧毫不客气地赏了前者一记老拳。
      袁朗勾唇浅笑,这是铁路答疑解惑的方式,与众不同确很有成效,当然这种方式铁路是不轻易拿出来的。洪大队本是出自书香门第,这套减压法便是他传授给铁路的。当然,还有这套品香的器物和上好的香料,这些宝贝是洪亦从陆老那儿撬来的,算得上是老A的传家宝。

      不知不觉,一炉香点完,唐萧和阎青告辞离去。
      铁路看了眼窝在椅子里不动的人,“再来一炉?”
      “好啊。”袁朗撩起眼帘,一脸谄媚道:“来炉极品的。”
      铁路不置可否,“你们队里那几个没事吧?”
      “嗯。”袁朗:“今天齐桓也来找我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
      “你呢?”铁路往放好香灰的闻香炉内,埋入一小块点燃的木炭,取出一块长约六寸香料,用特制的大马士革钢刀,从香料上切下一片大不过指甲的木片,放入闻香炉内,置于木炭上。“困惑?”
      “不知道。”右手接过铁路左手递来的闻香炉,闻香三次,“好香。”
      铁路鄙夷道:“再好的香料给你品,也就只会说这两个字。”
      “您就不能少打击我一回?”袁朗耷拉着眼角道:“我又没您那么深的道行。”
      “你啊……有功夫给别人解惑,怎么没功夫拾掇拾掇自己?”铁路目光平视,轻声道:“记得当年回来时,有那么一阵子总适应不过来。老兵们都说那是心理问题,当时队里还特意安排了专门负责心理疏导的人员,可是我知道不全是……”
      袁朗:“怎么办呢?”
      铁路:“是啊,怎么办呢?”
      ……

      此时,远在陌生国度中的翟默正面临着徒步闯荒原窘境,他的汽车被子弹击穿了油箱,在耗尽最后一滴油后趴窝了。而在这片野生动物频繁活动的区域中徒步穿行,可不是件惬意的事。
      墨镜后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两三步蹿过去,蹲下身认真研究起地上的痕迹来。良久,翟默仰起头,向着西南方露出了一抹笑容,“天无绝人之路。”
      一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座隐没在荒原之中的古老村落,安抚了守门的凶犬,翟默直奔村民的聚集地,几经询问终于找到了一个会说英语的村民,而他不仅给翟默指了路,还说出了一个令翟默兴奋的好信息——村里有辆汽车。
      汽车被砍下的树枝遮盖着,村民用不流利的英语磕磕绊绊地同翟默讨价还价,最终双方以一千八百美元的价格成交。这样的闭物交易让翟默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直到看着村里的小孩们欢欢喜喜地跑来挪开树枝,里面露出的迷彩防水布令他眼前一亮。果然,防水布揭开的瞬间,翟默就明白这钱花得值了。这是一辆越野吉普车,虽然车漆有些脱落,但发动机等关键部件养护得相当不错,最重要的是车子的油箱里装了满满一箱油,这足已助翟默离开此地。

      A大队基地
      宿舍
      铁路仔细地将擦拭干净的香具收敛起来,袁朗歪膀靠在窗边目光所及之处是墨色天幕,“人,真的很渺小。”
      “渺小……”铁路:“未尝不是件好事。”
      袁朗:“无愧?”
      “无愧。”铁路反问道:“无悔?”
      袁朗甩头笑道:“无悔。”
      铁路:“亏得何政委天天跟我耳边念叨,生怕你这兜兜绕的心思往里钻,现在看来我们也就是白操心。”
      “老实说,刚回来时总会想起那个村庄和那个老和尚。”袁朗:“仿佛有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看得真真实实。”
      “哦?”铁路:“然后呢?”
      “这是我的本分。”袁朗盯着前者的眼睛,认真道:“无论前生还是今世。”
      铁路无声地笑了。

      一周后。
      周末的傍晚,一辆猎豹车一猛子扎进了医院大门,驾驶员蹿下车直奔住院楼。
      重症监护室外,李阆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面露疲惫。
      “怎么样了?”袁朗冲到他面前站定,眼睛望向紧闭的屋门。
      “还没过危险期。”李阆扬起头,“我还没跟芮丽说。”
      “明白。”袁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搞成这样的他不能问,但能把芮华伤成这样的事可见非同一般。
      李阆:“等他过了危险期,我会跟芮丽说的。你知道,他们兄妹二人感情很好……”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摁住,李阆抬手拍了拍袁朗的胳膊,“我没事。”
      “恩,我也没想安慰你。”袁朗:“倒是你老仗干子那边能瞒还是先瞒着吧。”
      李阆点点头,“你也挺忙的,这儿我盯着,早点回去吧。”
      “22点前归队。”袁朗抬手腕看表道:“还有2小时53分,我再陪你会儿。”
      李阆丢了个白眼儿给他,“嘁,我还用得着你陪?”
      “嘴硬。”袁朗:“刚解锁就通知我,你当楼里那个几个我没看见?”
      “算你厉害还不成嘛。”李阆搓搓脸,“自从干了这一行,我就有随时牺牲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芮华躺在那里,我却无能为力,甚至连问一句的权力都没有,这种感觉真是……”他紧紧抓住发根,低下了头。
      “我的队长走时,也是这种感觉。”袁朗掏出烟盒,弹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一连好几天,我都不敢睡觉,一闭眼就看到他。”李阆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他当然明白袁朗口中的队长是谁,这种感同身受是他不希望与人分享的,如果不是他自己提起,不会有人问得出来。李阆曾经私下里和芮华讨论过袁朗的强,这种把一切都埋在心底的强,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完全可与变态划等号。芮华早就说过:袁朗的人缘不错,但真正能与他交心的人却没几个。想到这儿,李阆不由得扯了扯唇角,没头没脑地应了句:“芮华说的一点都没错。”
      袁朗知道定是自己的话勾起了李阆的回忆,吐了口气继续道:“我曾经一次次回想,绞尽脑汁想找到改变结果的方法,可是……没有。”
      李阆:“无力。”
      袁朗点头道:“我才明白人就是人,再强也会有罩门。”
      “坚持下去。”李阆:“这是唯一的办法。”
      “对。”袁朗说得轻描淡写,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懂得这个字的分量。
      转眼间又过去半小时,李阆开口再次催促,袁朗哼哈应承着出了住院楼,没多会儿又跑了回来给李阆带了一屉热乎乎的包子,“呐,别把自个整大稍息了,那才叫吃不了兜着走呢。”
      李阆接过包子连轰带撵总算把袁朗从医院里赶回了基地。

      卡着22点的边儿,猎豹车拐进大门。
      向政委销了假,袁朗没急着回宿舍,慢悠悠溜达到训练场,简单地拉抻后先来了一圈阻碍跑,没尽兴刚要再来一圈,后方突然冲出一条人影:“如此良辰美景,袁队长可否赏脸过上两招?”这酸溜溜的腔调,就是吴才子在场也要自叹不如。
      墨眉微挑,袁朗斜眼看向阎青,“你招惹的,别算后账。”
      “那个自然。”阎青语罢撩脚踹向前者心窝,袁朗错身闪过,抬手握住他的脚踝顺势一拽,阎青身体前倾借力顶肩撞向袁朗,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格外认真,可谓是招招往凶里来,式式往狠里去,专心到连窝头和花卷跑来看热闹都没发觉。“汪,汪汪……”窝头甩着尾巴叫了两声就冲入了上来,在它看来这阎青就是大坏蛋,虽然袁朗平日里好欺负它们,但要真有人打他可是不行的。
      阎青抗议道:“嗳嗳嗳,不带的啊,你这是以多欺少!”
      “完了,完了……窝头还好,花卷可是很记仇的。”袁朗幸灾乐祸道:“老四啊,你可惨了。”
      眼看花卷也呲着牙扑了上来,“不打了,不打了。”阎青连忙告饶:“我认输还不成嘛。”虽然他住了手,可窝头还是紧紧咬着他的裤腿不松口,花卷则是扯着他的武装带不放,阎青只得向袁朗寻求助,“快,帮忙些说点好话儿。”
      袁朗一手一个,把窝头和花卷搂到怀里,“好了,好了,咱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嘿……”阎青刚摆脱了二犬的嘶咬便埋汰道:“说你胖你就喘,给你个鼻子还就上脸。”
      黑亮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怎么着,不服气?再来啊?”
      “不来。”阎青赌气道:“跟谁打也不跟你打,急死你。”
      “小家子气。”袁朗笑笑,眼中带着些许小得意,“走了,你一个人耍吧。”
      “嘁,谁稀罕你啊。”阎青不耐烦道:“快点走开,别挡我吹哨。”

      夜风卷起,叶舞婆娑,暑热已退,秋意渐浓。又一个丰收的季节将至,也是A大队忙碌的开始。

      —本章完—
      全文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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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廿四系列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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