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廿四系列之七 ...
-
（七）立夏
引文：
立夏：斗指东南。太阳黄经为45°。是夏季的开始，从此进入夏天，万物旺盛大。
以下正文：
老A基地
足球场
袁朗短袖T恤的袖子挽到臂根处，一手撑在门柱上，另一手叉腰，扯着破锣嗓子指挥着自己的南瓜撕破对方的防线，“小罗，走左路！”“许三多快传！”“C3扯底线！”……随着齐桓的冲顶，皮球擦着对方的门楣飞出了场外，引得场边倒好声和嘘声混成一片。
“诶诶诶，我说老二、老四，你们添什么乱啊。”袁朗没好气道：“输了比赛，大家晚上都没得吃。”
“老三，这话可就不对了。”阎青贼兮兮笑道：“跟炊事班打赌的是你们三中队，可没我们什么事。”
袁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可惜了……”
“嘶……这话头儿不对啊。”阎青扭脸将目光投向老魏，“魏哥，晚上加的什么菜啊？”
老魏慢悠悠将香烟别在耳后，“宫保虾球。”
“我靠。”阎青捋胳膊挽袖子道：“换人，换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通知一声啊。”
一旁的唐萧也帮腔道：“老三，等着啊，哥给你搬救兵去。”
“兔崽子！”老魏笑骂道：“当我炊事班是好欺负的？小田，叫你们李队去。”
“是。”
“嘁，早干嘛来的。”袁朗不屑地挥手道：“快点儿换，快点儿换……不信了，居然干不过炊事班。”
老魏：“臭小子，今天不灌进几个球去，我这魏字倒着写。”
左边锋吴哲闻听心中暗自腹诽：这烂人又要玩不着调的事，踢个球还要整个A大联队，恐怕与炊事班的梁子是要越结越大了。忽听有人喊道：“芥末，看球！”吴哲唬脸道：“谁再提这两字我跟谁急！”嘴上说着，身体也没耽搁，胸部停球，左脚接球便射，皮球划门而过，场内场外一片唏嘘。
小张冲到场边大声叫道：“袁队！”
“怎么了？”袁朗招手叫过齐桓，“替我会儿。”他抽了球网上挂的毛巾搭在肩膀上，晃悠悠下了场。
小张：“铁队叫您去办公室。”
袁朗抬眼向大队办公楼瞧了一眼，“知道了。”
大队办公室
门一开，就听到铁路不满地数落道：“没规矩。”
袁朗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客人，说起来也算是个半熟人——任戎。
“任处长，此番是公干还是旅游啊？”袁朗一边用毛巾摸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抄了何政委的茶杯就往嘴里灌，看得何兵那叫一个心疼，“臭小子，你这儿整个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前者挑眉一笑，讨好道：“改天，我从张超那儿给您顺回点儿来。”
“得了吧，他那些还不是从老铁那儿蹭的。”何兵：“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这点好茶转了一圈全跑你们肚里去了。”
“咳。”铁路斜了他们一眼，“说正事。”
两人都不吱声了。
任戎：“袁队长，有个事情想麻烦你帮忙参谋一下。”
“您这么说可见外了。”袁朗抹了把唇边的水渍，“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任戎：“前天飞虎队接到一个棘手的任务……”他将随身携带的密码箱拿过来，通过指纹识别和密码双重锁打开，取出相关文件递给袁朗，“你看看。”
袁朗放下手中的杯子，接过资料快速翻阅，认为有价值的信息就多看几眼，而其他的信息都是一眼带过。十分钟后，袁朗将资料全部交还到任戎手中，“有纰漏。”
“请讲。”任戎神色僵硬，下意识地坐直。
“资料中所提到的位于西贡以东的岬角——长咀。”袁朗直盯前者双眼，面色平静地说道：“贵方认为的香港三尖之首，现在正是雷暴频发期，可能正是敌方最佳的行走路线。如果敌方穿越那里，斜插过去便会给解救人质的飞虎队致命一击。”他看了看任戎的神色，断然道：“他们确实也是这样做的，这本身就是个圈套。”
任戎：“请袁队长直言，可有办法解决？”
“有。”袁朗笃定道：“只要有人去搅和。”
“袁队长……”任戎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双眼直视袁朗突然站起，“请你帮忙。”
袁朗转而看向铁路，见后者轻轻颔首，才道：“好。”
二十分钟后，老A基地的停机坪上一架武直迎风而起。
香港，蚺蛇尖。
位于新界西贡半岛大浪湾以北，蚺蛇湾以南，米粉顶以西，由于蚺蛇尖山势陡峭碎石遍布，被远足人士称为“香港三尖之首”及“香港第一险峰”。蚺蛇尖西北部的一条通往高流湾的山脊，俗称为东龙二輋。蚺蛇尖北面的海岸线，则称为千溪海岸。“蚺蛇”粤音读作“严蛇”或“艳蛇”，但该山的的另一官方英译取用“蚺”字的另一读音“南”，坊间一般亦俗读和俗写成“南蛇尖”。
成才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了袁朗骂他臭南瓜。“……幸亏受伤的不是队长。”这是他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笨瓜。”袁朗边骂边把他背起来，抬眼判断了下方向便钻进了灌木丛。
他们这回遇到的是高手中的高手，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由十几个某国特种部队退役的老兵组成的恐怖组织折腾到了香港，在这个西方经济整体下滑的时期，东方的迅猛发展，预示着大量的金钱涌入，随之而来的就是犯罪升级。
进入封锁区后，袁朗将四人小组分成了两部分，他和成才负责吸引敌方注意，掩护吴哲和齐桓浸透到交火中心地带。在干掉两名突击手后，敌方的狙击手出现了，成才稳，他也稳，成才沉得住气，他也沉得住气，双方僵持不下，袁朗决定采取主动，引诱敌方上钩。采用移动的方式固然可以吸引敌方狙击手，但在老辣的对手面前这个方法只能使用一次，“A3，稳住。”袁朗冲着送话器轻轻吹了口气，“3、2、1。”尾声刚落他已弹跳出去，同时敌方狙击手出招，成才赫然发现竟然是双保险，电光火石之间他断然选择了将瞄向袁朗的狙击手解决，可也因此暴露了自己，伴着左臂的灼痛他将将从掩护位翻滚开，敌方的重火力轰然而至，崩塌的石块砸落，击中了他的头部和后颈。袁朗抢在敌方再次出手之前，干掉了另一名狙击手，背起成才捡拾起狙击步，迅速躲进灌木丛中。
“该死的，他们干掉了我们四个人。”全副武装的悍匪显然对这场遭遇战很是意外，“他们是飞虎队？”
“不……”悍匪头子拾起地上的弹壳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是中国军人。”
“中国的特种部队？”他的手下不屑道：“那些军人打过仗？真是开玩笑。”
悍匪头子冷笑道：“如果你要这样认为，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你太高估他们了。”
“是嘛？可事实是我们死了四个人。”他向四周环看了一眼，“而他们……”
“他们死了一个人。”
“不，没有看到尸体，就不算死亡。”
“真是太有趣了，那我们就把他们找出来，撕碎。”
……
从敌人眼皮底下溜走的最好办法就是入海，而突然袭来的雷暴则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当然这也给“负重”的袁朗增添了不少麻烦，“臭南瓜……”他嘴上骂着，手上却用力将成才受伤的部分托好，以避免伤口被海水浸泡。狂风携卷着暴雨，巨大的海浪一次次掀向他们，袁朗在前进和倒退中不断拼争，随着疲倦感的攀升，体力也在不断下降。
崖壁的凹缝中，吴哲蜷缩着身子摆弄着通讯器，“见鬼，关机了。”
齐桓眯眼瞧着外面的滂沱大雨，“他们可能下水了。”
“啊？”虽然涂抹着迷彩油，吴哲的脸还是被闪电照得有些白，“他拖着A3？”
“我们去S798。”齐桓：“得快点。”
“没问题。”吴哲用防水薄膜将仪器包好放入背包中，两人冒着大雨向海边摸去。
成才醒来时感觉身体在移动，耳边转来规律却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他努力睁大眼睛，模糊的人影像变得清晰起来，“队长……”
“嗬，你小子总算醒了。你很沉……知不知道？”袁朗没好气道：“别挣了，当猪捆的，很结实。”
“我可以游。”成才急道：“您放我下来。”
“马上就到了……”袁朗：“你第一天来啊？保持体力的重要性还用我教你？”
“不用。”成才：“可是……您的体力……”
“我的状况，我比你清楚。”袁朗：“老实待着……别乱动……除非你想我们两个去喂鱼。”他怔了下，想到那时在异国的湖中他和努亚也曾面临相同情形，只不过现下小南瓜急于要帮自己。
成才：“我可以……”
“我知道。”袁朗换了口气，“听着……我很放心将后背交给你，因为现在的你，不是在表现什么或是特意做来给谁看……好证明自己。小南瓜，你终于长大了。”感觉到成才鼻翼的抽动，他继而道：“但是，此刻你必须听我的。还有，大家都是南瓜，说话不用着客气。”
“是。”成才眼眶发热，紧咬牙关，安安静静地任由自家队长拖着走。
“记着，刚喝过粥的。”袁朗突然没头没尾地念叨起来：“一碗立夏粥，终身不发愁；入肚安五脏，百年病全丢。”
成才心中一动，他明白袁朗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这么一句，“怎么了？”
“想知道？”袁朗眉梢轻挑，“回去告诉你，呐，把眼睛睁大点。”
成才暗自憋气，这人还真是……他不由得想起吴哲常说的那两个字。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崖壁的一角，也照亮了成才的眼睛，“队长。”
“哼，终于来了……”袁朗：“这回看你的了。”
成才心领神会，悄然抓紧了裹着防水膜的狙击步。
轰……强雷过后，一具尸体从崖壁上坠落，转瞬间便被海水吞没了。
袁朗被吴哲拽上岸时，体能已经到了极限，“嘿，你们俩个也迷路了？”
“你才迷路。”齐桓白了前者一眼，伸手架在他的腋下助其上岸，感觉到被海水浸透的作战服下身体的颤抖，手上的力道不觉中又加大了几分。
“要说，还得是菜刀……”吴哲帮成才把伤口重新处理后包裹好，“要不是他说从这里接应你们，还真可能错过了。”
“得马上离开这里。”齐桓看了看袁朗和成才，他们两人在海水中待得时间过长，外加上暴雨的侵扰，在全身湿透的情况下，体力严重透支，不加温身体肯定会出问题。
“走。”袁朗：“去S665。”
“S665……”吴哲：“您倒是很会挑地方，可是还有将近五公里……”
袁朗调皮地眨着黑溜溜的眼睛，“你跑不动？”
“嘶……你这人真是……”吴哲暗自腹诽了三个字：够烂的。
荒野中停着一辆的旅游巴士车，四个车轮都爆了胎，瘪瘪地陷在泥水里。
车内车窗密封，窗帘遮挡，照明关闭。乘客们被飞虎队员们小心地围护在车子后部，队员们轮流换岗提防着悍匪的进攻。早前接到命令堪夲带领队员火速直到出事地方，解决掉两名悍匪后成功将人质解救，不料，这竟是一个套中套，他们被这伙有组织有预谋的家伙盯上，成为了悍匪与香港政府谈判的资本之一，机枪手、狙击手早已在车子四周的矮丘上布开阵位，阻断了外界的救助与支援，一般的警备力量根本不是这帮退役特种兵的对手，多名警察在解救行动中受伤，迫使解救人质的计划搁浅。方圆几十公里都被划为封锁区域，居民在警员的协助下纷纷撤离，这辆巴士眼下成了与世隔绝的“罩子”，扣着二十几名旅客和十名飞虎队队员。
电闪雷鸣中，不时有人质发出惊恐的叫声，尚有些镇静的则就着闪电的光亮悄悄写起了遗言。
“队长，人质的情绪很不稳定。”丁嘉：“再拖下去，可能会出现问题。”
堪夲点点头，“阿福，食品和饮用水还有嘛？”
“只有一些零食和面包。”钱宝福：“矿泉水还有一箱半。”
“好，给大家发一点。”堪夲想了下，叮嘱道：“注意老人和孩子的情况。”
钱宝福：“是。”
“还有，汽油处理好了没有？”
“好了，全放干净了。”钱宝福：“保证烧不起来。”
“嗯，不能大意。”堪夲：“再检查一遍。”
“是。”
“队长，任处长要跟你通话。”严坦坦：“接进来了。”
“任处长，是……”通话结束后堪夲望着队员们，脸上的表情有喜却也掺着忧。
侯锐：“队长，任处长怎么说？”
“有新支援。”堪夲扫视众人道：“坚守1小时。”
查世勋：“我就说嘛，处长肯定会想办法的。”
“队长……”宁漠望着堪夲欲言又止。
“别担心，他们……”堪夲：“不一样。”
“他们？”钱宝福眼前一亮，“难道是……”
堪夲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通话器，作了个“拦截”的手势，众人旋即明白刚才的通话悍匪可能已经知道了。前来支援的小组面对早有防备的悍匪，必将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殊死搏斗。
全副武装顶风冒雨地狂奔，即便是在平时也不算轻省活儿，更何况眼下袁朗的体力已在泅渡时大量消耗，冷风穿透浸湿的作战服，体温降低让袁朗的四肢略感僵硬，压后的吴哲已经觉察到他动作的迟缓，心中盘算着步子悄悄压上一些，以防袁朗体力不支时可以随时支援。好在最让他们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在巧妙地避开了敌方的追击后，有惊无险地赶到了预定目标S665——温泉岩。
身体抵在温热的岩上平复着阵阵倦意，不可能升火取暖就要学会就地取材，袁朗瘫靠在石壁上挑着嘴角，“诶，这地方不错吧？”
“风水就不用看了。”吴哲：“就床来说略微有点硌得慌。”
成才：“锄头，你该不是认床吧？”
“当然啊，没有爱妃们陪伴着实有点寂寞。”吴哲：“诶，你伤口没事吧？”
“没事。”成才挥了挥手臂，“这不是活动自如好着哩。”
保持警戒的齐桓头也不回道：“再拾掇一下，一会儿有你受的。”
“听见没？齐妈发话了……”不等吴哲念叨完，齐桓先白了他一眼。
“是。”成才吐了下舌头，转而望向袁朗：“队长……没事吧？”
“怎么说话呢？我有那么惨嘛？搞得我跟快入土的似的。”袁朗凄凄艾艾扫了他们一眼，三人顿时感觉一股恶寒袭来，吴哲嗫嚅一下还是决定堵枪眼儿，“哪儿啊，您那叫一个英明神武，那叫一个气宇轩昂。”前者明眸闪亮笑眯眯地抬手肘赏了他一拐子，“听听，听听，才子就是才子，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后者立时翻眼做呕吐状。
一道闪电劈过，映出了四人落汤鸡般的狼狈相，“啧，这一入夏，雷电果然多啊。”吴哲咂舌道：“某神棍出门前一定忘了跟雷公电母打招呼了。”
齐桓冷言道：“锄头，你还是赶快给你的后宫装个避雷针吧。”
噗……成才抱枪闷笑。
袁朗铺开防水地图，仔细端详了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地图叠好，“再过十分钟我们出发。”
齐桓：“你把他们的兴趣调得这么高，那边的压力应该会减少。”
“时间固然重要。”袁朗半阖着眼睛，一脸温良地嘟喃道：“睡觉也很重要。”
经过短暂的休整，四条人影再次冲入雨幕中。
—完—
全文TBC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廿四系列之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