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任务一-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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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下限】屏障是完全不可接触。
夏油杰瞬间意识到出了状况，而且是那个看起来绝对不可能出状况的五条悟出了状况，这让本来危机感渐渐流逝的夏油杰瞬间紧张了起来，大概是陡然绷得太紧，浑身还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手指又一次擦过五条悟的手。
那只手好冰，就像是咒灵一样。
咒力是由负面情绪刺激出来的，这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轻易产生了不妙的联想：或许一路上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都不是一个人，而仅仅是一副躯壳，一个由自己操控的裹着人皮的咒灵，至于他本人，夏油杰只是和以往一样在独自履行“强者”的义务。
他抓住了五条悟的手。
可能是一下子抓得太用力，五条悟的手抽搐般回握了两下。
“不要紧，”五条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过是那个咒灵突然塞过来了很多垃圾信息——它以为它面对的是谁？它以为它在挑战谁？老子怎么可能输给这种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就像是犹豫了片刻：“给我争取一点时间，杰。”
听到五条悟出声，夏油杰也松了口气。
他看到有未成形的简笔画眼睛正在爬上五条悟的眼皮。
那双如蓝宝石般璀璨的六眼现在闭上了，微颦的眉，轻轻颤动的睫毛，对抗这个诅咒所需的精力远比五条悟嘴上说的需要更多。
但夏油杰相信五条悟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当然没问题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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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虽然还不清楚这是否就是咒灵本体，但瘦高个儿这个人身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怪异，那就是一整张简笔画的脸。
普通到甚至乖巧的中分黑发，乌黑大眼，鼻子，嘴，灰白的面皮。
瘦高个儿仍然背对着他们，只有他的脸是正对他们的方向，他的脖子在一百八十度旋转下几乎扭成了麻花，但那张简笔画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平静到了诡异的地步，倒是让那张脸不再像脸，而像是一张雕刻技艺拙劣的面具。
走廊里要坏不坏的灯彻底熄灭了，如今整个空间内就剩下先前召出的灯笼咒灵所发出的萤火冷光，除了离光源较近的二人，视野所及只有那张灰白面皮的脸从一片黑暗中突显出来。
那张脸在靠近。
是那个人走过来了吗？是那根脖子伸过来了吗？还是仅仅那张脸过来了？
周围没有其他声音了。
之前还能听到那一边胖子的咀嚼声，还有第二间房传出来的傻笑，但现在都没有了。
那张脸停在一米远的位置，然后微微张开了嘴，嘴内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你要抽烟吗？’
没有声音。
这句话不是用耳朵听到，也不是用眼睛看到，而是感觉到的，不是通过触觉，也不是脑中冒出了一个声音，像是灵魂被一只钉鞋踩过，这条信息就这么刻下了。
然后这个密闭的空间内似乎从哪刮来了一阵风。
夏油杰只觉得身上凉凉的。
左边、右边、上边、下边、后边，他四下环顾，才发现在所有这些视线死角处，都张开了简笔画的乌黑大眼，那直击灵魂的吟语随着对视的片刻一阵阵传来，它们在亲切地、礼貌地问候着：‘你要抽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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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总有种似曾相识感。
夏油杰稍稍有点走神。
若是放在平时他也许会有兴致回应一声，看看这个咒灵是不是真的会递来一支烟，如果真的递过来了又会不会再递个火，如果连火都准备好了，那他也许会考虑把这支烟抽完，再把这个咒灵给收服。
但是现在时机不对。
夏油杰松开了抓着的手，走到了五条悟的面前，贴近到能感觉出彼此的呼吸。
五条悟若有所觉地呢喃：“……杰？”
“小问题。”
他伸出双手，那几乎就是一个拥抱，直视着不断增殖的简笔画的眼睛，在五条悟的背后，夏油杰做出【召唤】的起手式。
一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它本就是影子般可以随意变形的咒灵，分割开咒术师和这个空间，形成一道无形的结界，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它的五十五双眼睛倏地睁开，腐烂的胳膊从眼眶里爬出来，以漫山遍野的架势扑向简笔画的眼睛。
‘啊……啊……’
这是一双简笔画的眼睛被抓烂。
‘救……救我……’
这是一双简笔画的眼睛被撕破。
‘那双腿真美……’
‘上司让我给他舔鞋……’
‘早上踩了狗屎……’
‘那家伙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听过这一句句吟语，同时提醒着一号不要误伤了己方小灯笼，再召出两只咒灵辅助，它们分别拥有【复制】【粘贴】的术式。
在这种无穷对决无尽的战斗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周围的黑暗也像是迷雾散开般变得稀薄，至少又能渐渐看到那个公寓楼的布景了。
他侧头去观察那张面具般的脸，不出意外看到了连接着脸和身体的超长脖子，大概是错觉，那张脸的嘴角似乎有些下撇，表情不太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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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肩膀上一重，毛茸茸的脑袋压了上来。
“用时有点长啊，悟。”
“啧，”如同碎开后重新粘回去的玻璃，即使充斥了血丝，六眼也有种危险的美感，“我知道本体在哪了，我们走，老子要去把它碾成渣。”
夏油杰微微动了动肩膀，随即了然地一笑。
抬起五条悟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一手揽住他的腰，就像帮助一个醉酒的人那样成为他前进的拐杖，臂膀使了使力：“那就走吧。”
白色的发丝擦过脖颈，质感并不坚硬，却极富有韧性，带来些许的痒意。
这样的距离，连体温都交织到一起，实在有些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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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觉得自己已经逐渐明白了一切。
这处领域的咒灵和平时咒灵常见的物理攻击方式不同，它的术式多半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将构成自身的负面情绪投射出去，以达到将人腐化侵蚀的作用。
又因为它是由众多微小琐碎的负面情绪构成，所以整个侵蚀过程极为缓慢，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半人不鬼的失踪者还不是咒灵的原因。
五条悟的不慎中招，纯粹是因为六眼过于敏锐，根据咒力流向寻访到了咒灵本体，直视了它斑驳冗杂的内在，主动接收了过量的垃圾信息之后，多半在一时疏忽中取消了【无下限】，让诅咒得以趁虚而入。
不过这种伎俩，五条悟是不可能再中招第二次。
成功抵御诅咒之后，五条悟和他的六眼显然变得更强了。
至于夏油杰本人，在没有接触到过载信息的前提下，这些日常风格的负面情绪，身不由己或者无奈妥协，对于精力充沛、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而言，实在是可以感觉到、却不能体会到的屁大点事。
比起今日的交通系统瘫痪，全球变暖更能调动他们的情绪；和门口的菜贩涨了售价相比，恐怖袭击才是更值得探讨的话题。
而作为咒术师，夏油杰平日里吞下那些咒灵球所尝到的味道，可远比这些情绪要苦涩恶心，想想那些流过血的战斗和伤疤，也让他打从心底的觉得这些吟语所说的事都不算事。
因此在那一道道简笔画眼睛破裂之后的吟语冲刷下，夏油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仿佛夏日里听到一声声蝉鸣，只觉得吵闹，但不会干扰到思绪。
‘该去结束这一切了，’他想，‘既然悟已经醒来。’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任务一-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