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伴魔》白纸纸纸

3、第 3 章

　　绝对正确空间。

　　诞生于极其厌恶偏见和歧视的蛹壳的魔念，在孕育期可能形成的扭曲规则之一，属于念头的极端性显化。在绝对正确空间影响下的人在做出基于外因的预设型发言或行为时，相应的外因将会在他身上失去差异性。

　　失去差异性的可视因素将会表现为均匀而同质的干扰。失去差异性的不可视因素将会被忽视，并对受影响者失去意义。

　　“你们的员工手册这么不说人话真的没问题么？”洛玖匆匆扫过了海希给她摘选的内容，抱怨道：“所以简单的说就是，说了有偏见的话就会让相应的部分消失吧？”

　　“实际上差不多。但你也见过数学定理吧？为了保证概括性，定义基本都是不说人话的。”海希一脸见惯不惯：“员工手册那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用，就像游戏里的自带百科一样，看上去什么都说了其实真想查的时候就是找不到需要的内容。真的对抱有什么期待的话就太蠢了。”

　　“听起来你们内部官僚化也很严重啊。”洛九双手托腮，觉得海希所在的这个组织形象愈发奇怪了起来。

　　“人浮于事啊人浮于事。”海希感慨道：“说是要打成外勤人员间的信息共享。这明明就是个出完任务登录一下资料档案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要专门弄一个部门来编员工手册。更离谱的是上次有三个人来找我争论谁取的名字更好，真应该把他们全赶去出外勤，好让我能多放点假。”

　　“我还在想你们这种工作性质是不是会需要一点，嗯，普通人没有的天赋什么的？不是很常见么？类似于灵视之类的这种设定。”洛玖边说边往酱油碟里加入超量的芥末。

　　“其实是接受了培训后大家都可以做的工作啦。我像是那种从小因为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被排挤的怪孩子么。”海希摇摇头：“倒是你，明明突然能看到怪东西，未免表现的也太正常了吧。”

　　“说不定我很适合来贵司工作呢？”洛玖展现了一个符合面试标准的微笑。

　　一方面为了赔罪，另一方面是因为可以报销，她们两人在出了房间之后就找了一家中档偏上的日料店吃晚饭。洛玖倒是想认真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调查计划，但对面这个顽固的女人却是真的一心想吃顿好的，对正事毫无兴趣。

　　嘴上说着一起行动，实际上聊起来却是一副拒绝合作的样子。

　　“你说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你不是已经想好了么，怎么从你们公司开始调查蛹壳之类的。”海希说的理所当然：“那我就按照我的原计划继续，你也通过你的渠道调查蛹壳是谁。如果发现了目标就通知我，我过去‘砰’一下，行动结束，可喜可贺。”

　　洛玖尝试着和这个忙着吃刺身的人对上目光：“这就是单纯的各干各的吧。驱魔人的职业培训里没有团队合作这一项么？”

　　“你上学的时候也有过小组作业吧？”海希皱眉道。

　　“当然。”

　　“虽然很多作业是要求小组完成的，但你没有过那种，还是互不干涉地做事比较好的感觉么？”她用筷子轻轻点了点盘沿：“并不一定是说自己的能力比较强。有时候非要考虑怎么合作，反而束手束脚效率变低的时候比较多吧？为了在计划上达成一致反而争执不休，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比起非要参与到对方的行动里，还是简单一点，从各自的方向入手比较好。”

　　洛玖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嗯”了一声，垂下头吃菜。

　　这个人说的不但完全没错，而且已经很照顾她的面子了。

　　她又不会驱魔，她也不怎么了解海希习惯的做法。

　　到头来，她相当于被海希突然从路边捡到，然后又自己凑上来要帮忙的。

　　虽然她靠着心大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海希一股脑灌给她的一大堆设定，但真要说能真的帮上海希驱魔，她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她自己虽然提出了几个调查方向，但从海希的态度来看，她其实也没在洛玖这边抱多大希望。

　　有种像是非要帮忙的小朋友被哄着的感觉，洛玖有一点点不开心。

　　这一点点不开心再加上一点点的芥末酱油和清酒，很快就酿成了更大的不开心。

　　明明是海希自己和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告诉她这个世界不是遇到了什么周期性的小bug而是可能快完了。

　　明明她是根据海希给的信息作出的推理，想要能帮上忙。

　　可这个人既不说好也不说话，连她自己的计划都搞得神神秘秘的一点都不透露。一副放任你去自己玩但根本不需要你的态度。

　　这不合道理，非常不合道理。

　　洛玖更加用力地嚼起螺肉，她决定接下来几天的人生目标就是先海希一步找到蛹壳，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千倍返しだ！给我下跪道歉呀海希！

　　第二天洛玖难得地在第一个闹钟响起时就成功早起，厚着脸皮在正对公司门口的早点铺一直坐到了迟到时间。她站起来的时候晃晃悠悠，肚子里晃荡着不知道续了多少次的咸菜和粥。

　　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这个结果并没出乎洛玖的意料。异常的规模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如果真的有没有异变的人和她同处一个办公楼里，她没有道理毫无印象。

　　排除掉现在还在朝夕相处的同事后，要排查的就是异常初期那几天在公司里活动的人了。

　　这么说的话是访客么？还是其实她从一开始做出的判断就是错误的，这里根本就不是异常的起始点？毕竟这也只是她一个外行人的一面之词，海希看来也并没打算利用这个信息，这一点让洛玖实在难以自信起来。

　　她叹了口气，跑去找前台妹子套来了大概一周前的来访记录。

　　洛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人发生异变的顺序。最开始的第一天只有老板。之后大概在第二天影响到了公司里的部分人。第三天就已经不局限在公司楼内，开始在周边区域扩散开来了。如果依照海希提供的理论依据，那蛹壳至少在最开始的两天是在公司内的才对。

　　这样的话只来了一天的客户，还有短暂来访的奇怪的推销员和来面试的学生就可以排除了。她比对着在名单上刷刷划掉了一大片，看着精简后的人数松了口气。

　　剩下的这些基本都是来往频繁的合作伙伴，人数也不算很多。如果找个理由做下回访，应该还是可以在这两天内全都见上一面的。

　　除了访客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如果把在公司的时间纳入考虑的话，一周前长时间在办公楼内而现在不在的人，比起客户还是最近出差或者开始休假的员工更有嫌疑。

　　这方面的名单她可以拜托有出勤系统权限的熟人查一下，并且同时要到联系方式。但一两个人也就算了，用什么样的理由才可以去要一个完整的名单？编一个合理的借口实在是有些难，她一时还没什么头绪。

　　大不了就找关系最好的人玩玩神秘，多请两顿火锅应该也能解决吧。又不是什么大公司，他们在很多事务上还是人情高于制度的。在不涉及到老板的事情上火锅是绝对的硬通货币。

　　洛玖又叹了口气。既然域的范围还在本市，那所有没出去旅游的休假员工也都需要想办法见上一面才行。如果是和她有工作上联系的人，用正当理由碰个面还不算难。那些毫无交际的又该怎么办？

　　总之先约，约不到火锅开路，火锅也约不到大不了牺牲自己编点八卦，说看上了他的同事找他商量下牵线搭桥也许可行。

　　虽然稍稍有些强行，但人大概都是喜欢八卦的，再加上请客吃饭成功率应该不低。

　　“这到底是要请出去多少火锅啊。”洛玖自己嘀嘀咕咕。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先和海希确认一下报销额度才行。

　　驱魔这种听起来就超出现实的工作应该不会在乎这种现实问题吧。洛玖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气。她快速给海希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询问，也没马上得到回应。

　　她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心中盘算好了要联系的人和顺序。好在公司规模不算大，虽然还没有拿到具体名单，但洛玖从这几天见到的人就可以估计出个大概。

　　其实真正符合条件的人最多也就是几个。如果沟通顺畅的话，两天内应该足够让她能全部确认完。

　　而如果联系不顺利，需要靠跑到人家门口蹲点来亲眼确认的话，时间可能就会很紧张了。

　　她编了个要外出对接业务的借口给上司留了言，也没有去等回复确认。洛玖估计着无论事情如何发展，自己事了之后多半是没脸继续在这家公司干下去了，现在整个人都充满着破罐破摔的气势。

　　什么工资什么脸面我都不要了，洛玖想通这一点之后觉得做起计划来一切都简单了许多。

　　自己可是赌上了在公司的名誉和社会性死亡，抱着社畜辞职创业般的觉悟投身到这场非日常的冒险里来。一定要有些能让海希认可的收获才行。

　　不知道海希那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她是见多识广的驱魔人了，不知道这么多天以来，到底设下了怎样的一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