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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朱利安-爱与恨之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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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跑哪儿去了?”
“你这个废物!一个Omega都看不住!”
“老大,那小子太狡猾了!”
“红色头发现在可值钱了,还不快给我找?”
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就连呼吸都被他硬生生给截断,他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几抹恶魔般晃动的黑影终于离开了他的视野,只剩下一丛丛矢车菊在风中摇摆。
他又等了许久,直到脸色因为缺氧而有些铁青,他才将两只小手给放下来,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和矢车菊沁人心脾的味道,刚想抬头却浑身一怔,一道黑影又挡住了他头顶所有的光明。
“迷路了吗,孩子?”
他刚想拔腿尖叫,却被苍老关切的声音给定住了脚步,他怯怯回头,竟然看见了一位身穿华服满头银发的老人正撑着拐杖,拿着一块手帕捂着口鼻,而不远处正停着他的轮椅。
“你是谁?”
鬼使神差地,他反问出声,显然眼前这位腿脚不方便的老者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危险性,如果自己想跑,那肯定要比这位快。
“这是我的家,倒是你,那里窜出来的……小松鼠?”
老者指着身后不远处的别墅,而后又仔细看了眼矮小的孩子,和着那一头耀眼的红发确实像只躲在花草间迷路的松鼠。
“我才不是松鼠!”
他佯装吓人的模样引得老人后退几步,将手帕移开口鼻哈哈大笑,“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
“无名无姓啊!”老者喃喃自语道,“好啊!没有最好!轻松……”
看面前的老者感慨的自言自语,朱利安从矢车菊丛中钻了出来,将身上的泥土和落叶给拍掉,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你要回家了吗?”
面对老人的提问,他只是闷闷地点了头。他是要走,但并不是回家。他没有家,刚摆脱那些人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要走,不然他们肯定会再回来!
“你吃午餐了吗?”
别说是午餐了,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就在他准备打肿脸充胖子时,一声咕噜噜的肚子叫让他的脸一直红到了耳尖,他无奈只得摇头。
“我这里有很多面包和新鲜的水果。”
此刻的老人笑得竟然像孩子一般开心,“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多聊一会儿吗?”
“我……我是没关系……”
吃饭大过天!
他撅着小嘴,背起手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就这么被美食给留住了。
*
“乔舒亚公爵,请不要……不要走……呜呜呜……”
盛夏的夜晚,树上的蝉撕心裂肺地叫出一串刺耳的鸣叫,仿佛要耗尽自己最后的心力,晚风吹动卧室的窗幔仿佛翻飞的挽联,即使那名红发美男子已然哭成了泪人,却丝毫不愿就此放下那双逐渐失去温度的羸弱枯槁的手,床榻上的乔舒亚公爵呼吸微弱,他的双眼已经浑浊不堪,意识正从他的□□逐渐剥离。
“蕾娜……莱恩……克劳……丽娜……鲍里斯……考文垂……”
他知道乔舒亚公爵在呼唤自己的儿女们,他清楚地了解这其中的每一个人,即使他们一次都没有出现在这栋别墅。
“朱利安……哦,我美丽的朱利安……”
“我在!乔舒亚公爵,我在!”
他将乔舒亚公爵的手握得更紧,恳求这样能够让死神靠近的脚步停下。
朱利安是乔舒亚公爵为他取的名字,也是他从别人那里获得的第一份礼物。十年,乔舒亚公爵将他抚养长大,待他如同亲子,却在他刚成年之际便要撒手人寰,他还没来得及要为老公爵做些什么,他怎么可以就这样……
“朱利安,不要留恋我。”
乔舒亚的弥留之音将朱利安从一片混乱之中唤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留给了朱利安一抹安然的笑容,“好好活着,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几天后,乔舒亚公爵的葬礼如期举行,朱利安身着一套黑色定制西装,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乔舒亚公爵为他定做这身的意义,前来的人除了那名偶尔来过别墅几次的律师外,他曾经无数次好奇过的那些名字对应的人们都出现在了这里,在这他和乔舒亚公爵生活了十年的别墅中。
他们高声讨论着乔舒亚老公爵的死亡,朱利安愤怒地发现葬礼上除却悲怆沉痛的自己,其他人根本没有一丝哀伤,仿佛参加的是一位素未谋面的人而非自己的亲生父亲!
朱利安彻底失望,幸得好心的律师履行对乔舒亚老公爵的许诺,提前将遗嘱的正本交给了他并敦促他暂行离开,仿佛早已预料到了得知此事后的乔舒亚后人会做出多么荒唐的举动。
事实也同老公爵预料的一样,甚至这群利欲熏心的后代更加猖狂,竟然将同名罪犯的罪刑扣在了朱利安的头上,通知格林伍德区域的警察对他进行连夜搜捕,而这时走投无路的朱利安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罗斯柴尔德家族现任主理人的行踪。
*
再次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波洛波斯的气息,空气中只有清洁的消毒水味,连带尤加利的味道都已经全部消散。
“波洛波斯——”
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的嗓子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糙哑然,但朱利安还是竭力妄图呼唤爱人的名字。
朱利安终是呜咽地哭了起来,他知道波洛波斯帮助他完成了复仇,那天乔舒亚后代们的鲜血也染红了他的记忆。履行承诺是波洛波斯的一贯信条,而他也在最后才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并非复仇而是被爱。
波洛波斯最后几近自杀式的报复无非是想告诉他。
他正被波洛波斯爱着,深切而执着。
“不用喊了,你不会再见到他。”
开门声打断了朱利安的啜泣,他抬起泪眼却正看见一名穿着便装的陌生男人,男人的眉目间裹着促狭,不过朱利安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你是乔舒亚家的人?”
“不愧是骗到我们家产的人!”
朱利安并不在意对方开玩笑般的调侃,眼前的男人并非纯善,“我叫比尔·乔舒亚,考文垂·乔舒亚的儿子,你被蕾娜姑母下的毒已经全解了,再过几天就能下床自由走动——”
考文垂·乔舒亚,朱利安当然知道,就是那座建立在山顶如孤岛般监狱的领头人,监狱长先生。
“波洛波斯呢?”
朱利安并不在意自己的情况,他急切想知道为何比尔会说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那家伙可快活地很,估计他此刻正在品尝某种高级葡萄酒的风味!”
比尔微微一笑,“谁又能想到他居然是在鹰爪监狱服刑。”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比尔只觉一阵好笑,他敲了敲桌面,朝朱利安提醒道,“血腥屠杀乔舒亚家族就够他判处死刑!”
心脏仿佛被扔进了冰窟,朱利安感受到全身的血液因为“死刑”二字而凝滞不前,大脑因为瞬间的缺氧而无法思考。
“因为他是高级别的罪犯,申请会面需要帝国高层的审核批准,所以你肯定是见不到了。”
见朱利安的神情呆滞,仿佛一名失去方向的孩童,比尔眸间的笑意更深,这完全就是他想看到景象,而他非常乐意提供“帮助”。
“不过如果你硬是要见,倒也能有其他的方法。”
“什么方法?”朱利安慌忙问道,根本没有注意到比尔眼底诡谲的幽光。
“那当然是犯罪咯!”
比尔的语气轻松明快,足以使焦急的朱利安丧失理智,“监狱是什么地方?关押罪犯!只要你犯罪,格林伍德区的罪犯都会送往距离最近的鹰爪监狱。”
*
“朱利安?呵,朱利安·乔舒亚?”
“你谁啊?竟然敢跟监狱长同姓?真是滑稽!”
戴着枷锁跪在地上的朱利安将口中的鲜血连带一颗被打碎的牙齿吐出,他瞥了眼面前正拿着资料奚落他的两名狱警,眸中满是不屑,“你们监狱长不过是失去所有家产的丧家犬——”
毫无防备地,坚硬的军靴又重重砸在了朱利安的小腹,他再呕一大口鲜血,体力不支地倒在了肮脏的牢狱地面。
“这家伙,该不会用美色勾引的托马斯吧?”
“哈哈!就这种货色的Omega,送给我我都不会上!”
“对哦,可别带着什么病!”
只听其中一名狱警轻啧一声,仿佛在嫌弃他弄脏了自己的鞋子,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朱利安的头顶。
“越狱?别以为所有狱警都跟老好人托马斯一样!”
“是啊,装什么?还不是被抓回来,革职丢了饭碗?”
“对待你们这些罪人,根本不需要留情!”
“呸——”
两名狱警嬉笑着将轻视的唾沫喷在朱利安的身上,口中接连吐着侮辱的言语,朱利安对二人的奚落早已麻木,此刻的他只是恨,恨自己相信了比尔的愚蠢,恨自己与波洛波斯彻底无缘。
“到时间了。”
其中一名狱警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另一人则是套上手套扯住锁链将朱利安拖起。朱利安像是完全放弃了挣扎,被两名狱警在地上如同狗一般狼狈地拖行,直到离开监狱的大门,他望向灰蒙蒙天空下庞然的鹰爪监狱,眸中似有细小的火苗在燃烧。
“对,不用挣扎了!去做一只乖乖的实验小白鼠吧!”
“永别了,朱利安——”
我会回来的。
被扔上开往帝国实验室车厢的朱利安猛然握住后车厢那扇装着栅栏的小窗。
等我,波洛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