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智》金篁君

29、朱利安的秘密（6）

　　“你还想要什么？”雷蒙德的声音冷硬道。

　　“朱利安现在已经变成了丧尸带领者！是全人类的公敌！”
　　比尔再次露出无辜的笑容，对雷蒙德眨了眨眼睛。
　　“我当然是站在帝国的角度，希望上校能杀了他。”

　　感受到了雷蒙德的犹豫，里奥挡在了他身前朝比尔开口道，“既然全凭雷蒙德自愿，那你也没必要继续再讲，只需告诉我们朱利安在哪里！”

　　比尔短暂地打量了一下里奥，不过他对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更多兴趣。

　　“欢愉谷。”

　　听到比尔的回答，那边的尤金突然笑了，他弯着眼睛看向雷蒙德和里奥，“这不是刚好顺路？”

　　“这么说诸位是已经拿到‘门票’了？”
　　“监狱长你……”
　　看着没有一丝意外的比尔，尤金的眼皮猛地跳了好几下，不安在他的心中滋长开来，他扯了扯嘴角，佯装夸张道，“这不会也是你的安排吧？”

　　“怎么会！”比尔摇了摇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鹰爪监狱可真藏了一位不容小觑的大人物。

　　尤金不打算细想，于是开门见山道，“监狱长只需告诉我们如何找到朱利安，接下来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比尔站起身，将一张通缉令摆在了众人眼前，这人面目黢黑，头顶扎了数条脏辫，粗壮的手臂上纹着一长条花体字，“麦基”。

　　“这位就是你们需要在欢愉谷找的人，他叫‘麦基’，是佣兵团的中间人。
　　据说，每隔三天他都会在欢愉谷的酒馆重金招募佣兵团。
　　而他的客户之一，就是朱利安。”

　　雷蒙德不出所料地提出了质疑，“被他招募的那些佣兵团有活着回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那个地方是欢愉谷，人命不过只是交易物而已。”

　　见雷蒙德将通缉令收了起来，比尔又将目光调向蒂娜，从口袋中拿出一封开了口的信，“抱歉蒂娜军士，你懂的，监狱中一切信件都需要受到管控。”

　　蒂娜点头接过，打开信件仔细读完后有些不安地看向雷蒙德，“上校，是史蒂夫的来信，需要我马上归队。”

　　“有说什么事吗？”
　　“法德尔要赛临近的城市需要支援，据说是发现了带领者的踪迹，史蒂夫打算亲率小队前往。”
　　雷蒙德点点头，交代道，“那你立刻回去，嘱咐小队一定注意安全。”

　　蒂娜道了声明白便匆匆先行离开了监狱长室，而雷蒙德三人也都没有继续待在鹰爪监狱的必要，于是站起身便也准备辞行。

　　“对了尤金！”里奥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肘顶了顶尤金的胸口，“托马斯！托马斯·克莱特！”

　　“托马斯·克莱特，这名狱警你可有印象？”
　　经里奥提醒，尤金这才想起，转头看向比尔。

　　比尔只是摸了摸下巴，俄而笑笑道，“不记得……鹰爪监狱这么多狱警呢，我就算记得也没办法做到把所有人都对号入座！”

　　尤金撇撇嘴，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跟在雷蒙德和里奥身后便出了门，把比尔的那句“恕不远送”给关在了监狱长室内。

　　“这次来简直就是监狱送温暖，什么事都帮他干了，好处咱们是一点没捞到！”
　　双方交换完情报，尤金立刻朝雷蒙德翻了个白眼。

　　雷蒙德那边不仅帮忙让囚犯招供，而且还顺带帮那狡猾的比尔做了不在场证明，最后波洛波斯一人死亡，换取格林伍德区域的大团结——对谁都是天大的好事，倒显出做全了白工的他们是十足的怨种。不过幸好尤金他们这边从监狱的终端查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至少对他来说，像是又离加尔更近了一步。

　　“至少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朱利安的事。”雷蒙德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上面的铭文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粼粼晶亮，“而且我答应波洛波斯，要把这个交给朱利安。”

　　“怎么？雷蒙德上校不会因为这两人凄美的爱情故事，就对那个朱利安心软了吧？”尤金揶揄道。

　　雷蒙德拧起眉，要说心软的人……他忙看向身边从听完他讲的故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里奥，轻声问道，“里奥，怎么了？”

　　“雷蒙德，爱到底是什么？
　　“是遗憾吗？
　　“我还是不懂……”

　　里奥垂着眸子，鸦羽般的眼睫遮挡住翠色的眸子，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阿尔伯和博斯神父，洛萨与哈登，波洛波斯和朱利安……如果爱上对方终将成为遗憾，那这名为‘爱情’的东西我不想要……”

　　雷蒙德的双手一紧，却在此时被一声“报告”给打断了心绪，就见那名熟悉的狱警又出现在了三人眼前，狱警此刻有些明显地兴奋。这几名不速之客终于要走了，他当然兴奋了！而他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句高亢的喊声是有多么刺耳。

　　“说！”

　　面对雷蒙德突然的不悦，狱警脸上的兴奋立刻褪去，瞬间连嘴都开始不利索起来，“长、长官，监狱长说让我送您三位出狱！”

　　“不必——”
　　“诶诶！监狱长的好意我们当然要领！”
　　见雷蒙德竟真的生起气，尤金只觉得好笑，忙上前攀住狱警的肩膀，拉着他就往前走去，“走走，456！带我们出去吧！”

　　“对了，456，你可认识托马斯·克莱特？”
　　“当然！他是我的师父！”
　　“咦？”
　　原本尤金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眼前这名小狱警居然认识这位神秘人物！那个比尔监狱长，尤金在心中冷笑一声，差点被他蒙骗过去，“他现在在哪儿？”

　　“师父已经不在鹰爪监狱了！”狱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很早之前就被革了职……”

　　“原因是什么？”
　　“协助罪犯越狱。”
　　“协助谁？”
　　“这个当时并没有通报，师父也没告诉我……不过听说罪犯并没有逃跑成功，所以师父当时也只是革职处分。”

　　尤金与雷蒙德面面相觑，后者忙追问道，“那后来呢？你还有他的消息吗？”

　　“师父拿着全部积蓄和师母开了一家‘克莱特钟表厂’，哦对，他还特意送给我了一块！”
　　狱警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还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怀表，“后来……监狱遇袭，整个格林伍德区陷入了混乱，我就再也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了。”

　　克莱特钟表厂！
　　难怪雷蒙德对这个名字如此熟悉，他曾在罗什时听到过，那是老亨利留给卢瑟的那块精致的怀表，伯恩代理执政官曾说它出自“克莱特钟表厂”——与狱警手中的这块怀表一模一样！

　　*

　　骄阳炙烤着大地，两匹骏马在广袤无垠的戈壁上飞奔，仿佛烤盘上焦灼的蚂蚁。

　　“再坚持下，里奥！”
　　雷蒙德收紧双手上的缰绳，将身前虚弱的身体给包裹地更紧，语气轻轻地伴着担忧。

　　“没关系……就是有点头晕。”
　　里奥蜷缩在雷蒙德的胸口。如刀割版刮过皮肤的风沙甚至还会夹杂着尖锐的石子，虽不情愿却也只能用厚重的头巾将自己裹得严实，再加上仿佛根本不会下山的太阳，高温猛烈地刺激着里奥的汗腺，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在艰难地呼吸，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水里，皮肤上的潮湿和粘腻让他极度不适。

　　“他应该是脱水了！”
　　骑在另一匹马上的尤金抽空解下腰间的水壶，“我这里还剩一些！”

　　雷蒙德接过尤金扔来的水壶，道了声谢，里奥几乎是半昏迷地接过，当清凉的水滑过他即将干涸的喉咙时，他这才恍惚惊醒。

　　“看到了！就是那儿！
　　“欢愉谷！”

　　里奥从没觉得尤金这家伙的声音能如此动听，有如天籁。

　　欢愉谷位于一片戈壁滩中的绿洲河谷地区，周边恶劣的环境充当天然的险要阻隔了中央的直接管辖，随着恶人与逃犯的聚集，这里逐步成了帝国唯一的法外之地。

　　马急促的鸣叫响起，一群牛仔装束的男人将雷蒙德和尤金的马给拦了住，他们都戴着护目镜，嘴巴和鼻子都被一并裹着，乍一看倒有些强盗劫匪的模样。领头的大哥朝他们伸出了手，仿佛在示意他们要交出什么。
　　“规矩，懂吗？”

　　尤金从怀中掏出三枚金币，在烈日下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随后一并扔给了那位带头大哥，“三张‘门票’。”

　　“看来是自己人。”
　　带头大哥接过金币，拉下口罩放进满是胡茬的口中咬了咬，随后朝他们微微一笑，示意小弟们可以放行。

　　“嘿兄弟，需要帮忙吗？”
　　就在尤金他们准备骑马通过时，带头大哥看着雷蒙德的背影叫住了他。
　　“看你怀里的人不太舒服呢？”

　　雷蒙德虽不愿与陌生人多打交道，但眼下里奥的情况有些糟糕，而他们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欢愉谷，连哪里有医生、哪里能休息都一概不知。

　　“你能帮上忙？”
　　雷蒙德勒住了缰绳，从上而下睥睨带头大哥，对方则点了头，虽然长相凶恶了点，但语气倒是十分亲切，“当然！我们欢迎一切愿意来到欢愉谷的‘贵客’！”

　　来欢愉谷的无非两种人，没钱的和有钱的。没钱的，能穿过戈壁沙漠，走到这片绿洲谷底已算是大难不死，而能够骑着肥硕的骏马，装备齐全来到这里的，当属后者。
　　雷蒙德等人便是后者。

　　带头大哥咧开嘴带起夸张的笑容，伸手指了指风沙弥漫的前方，“那边不远就是谷地酒馆！”

　　尤金笑了，“兄弟，我们的人是生病了，去酒馆能有什么用？”

　　“这你们可就不知道了吧？”
　　带头大哥故作神秘，语焉不详道。
　　“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