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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不合时宜(2) ...

  •   青年来的时候,你正背对着他整理资料。工作台边冷不丁多了个人,还将你的花从花瓶里拿出来把玩。

      花是路边买的,不是名贵品种,开得蔫,香气也淡,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过去甚尔总是在留宿后放一束花,害得你不得不买个细颈的玻璃花瓶。他离开了,你才发现自己习惯不了空花瓶。现在花瓶又空了,仿佛某种不详的预兆。

      “来杀我?”

      前不久中介警告过你,说你在做的事太危险——“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会被委托来杀你。”

      没想到现在才动手。被曝光的家族的权利之争终于结束,腾出手来收拾你了?

      收尾的报道留在桌案上,还没来得及扫描保存,编辑手里也只有初稿。看来系列报道只能以初稿和你的讣告告终。

      “如果我是你,不会拿刀。”翻阅稿件的杀手忽然出声。

      他有点眼熟。你持刀打量黑色套头衫,想不起在哪见过。

      “联系的诅咒师是谁?”

      “什么?”你有点拿不准他的话,他是把财阀的离奇死亡算在你头上了?

      “别装傻了,你身上都是诅咒师的残秽。”他用卷成筒的稿件拨开刀尖,声音含着某种残酷的东西,“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期间你试图反抗,但有什么按住了你,不,不只是按住你。拿刀的手慢慢折过,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怎么,有没有改变主意?”

      他偏头探究,神情与咖啡厅里腼腆的少年重合,你恍然大悟。

      “是你?那个白头发的呢?”

      “和猴子叙旧不在我计划内。别浪费时间了。”他示意你交代。

      *

      话是这么说,但耽搁的时间已经远超预计。

      其实他本也没有必要来,随便交托给哪个诅咒师解决就行了。但他还是籍口寻找新生诅咒师潜入记者的工作间。也许根本的缘由是他很难不想起从前见面的时候。

      作为学生代表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试图通过备注猜想心意,得到了“一个女的”的答案,坐在咖啡厅里快哭出来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早已被忘却,没想到还能被记得,还能被认出。

      但结果是没有区别的。她也是缔造咒灵的猴子之一。

      就这样结束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

      “是你杀了甚尔?”

      “很遗憾,不是我。”

      “那是那个白头发?”

      “我说过了吧,不叙旧。诅咒师在哪里?”

      怎么办?

      金钱不能使他动摇——他没碰你桌上的钱包。威胁你时眼睛很平静,不是因为胆怯而故作凶恶的类型,也不是不是沉溺屠杀、冲动莽撞的类型,不会因为语言的刺激露出破绽。

      一个冷静的、怀有不知名歧视并且耐心有限的杀人魔头。

      你也见过不少活在黑暗中的人,没有一个人有他的眼神。也许甚尔会除外。但你没见过甚尔行凶。最接近行凶的事件是帮你解决酒吧里的混混。他表现得就像一次热身。那以后甚尔不再将酒吧作为交换情报的地点。

      面前的青年叫你无法可想。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也不知道该交代什么。

      你只好叹气:“不知道哪个同事那么倒霉,得大半夜加班写我的讣告。”

      “那么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刀尖寒光闪烁,逼向脖颈,你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奋力对抗施加于手腕的巨力,挣扎求生的模样一定不体面。也不知道讣告会怎么描述死因。说不准动笔的会是主编而非同事。毕竟你为之而死的是个实在很轰动、很挣钱的系列报道。血流下来,你突然有一点委屈。如果甚尔在,你不会被刀子指着。

      巨力忽然消失,你因为惯性扑向前方,被青年接住,他皱眉揽住你,把手机和稿纸丢到一边,紧紧捂住你脖颈上的伤口:“是你?”

      “什么?”

      “有人通知我他死了。”杀手示意你去看散在桌上的稿件,“刚刚它爆发咒力波动。应该就是诅咒的媒介。我没发现附近还有诅咒师。所以让它生效的是你。能看见这些东西吗?”

      你使劲去够稿纸,将它整理抚平:“你指环绕在你身边的,还是按住我手腕的?”

      “……看见了为什么不说?”他看上去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了,开医药箱的举动也有些粗暴。

      “……为什么要说?”

      精神分裂的家族病史让你习惯忽略非常之物。你可不想被送去疗养院,穿起束缚衣,关在白房间,指望几个礼拜或者几个月一次的探望。

      他没有追问你视若无睹的原因,反而给你缠起纱布,态度好得不像话:“会太紧吗?”

      能看见某种东西令他产生了微妙的不同——他歧视的是没发病的正常人?你不打算把生还的希望寄托于杀手阴晴不定的人格。包扎结束后你泼了他一脸红药水,趁他看不清时夺路而逃,但是门被那些东西堵住了。

      “到这时候了,你不会还以为它们是幻觉吧。”他擦拭脸上的液体,让那些东西把你逼回到他身边。

      说实话你还真觉得是。

      你该泼他碘酒而不是红药水,现在他睫毛被红药水黏成一片,脖子上都是溅射状的血红的水,套头衬衫湿了一圈,晕出深色,像因为刚开荤而克制不住自己,把现场弄得一团糟的反社会凶手。总而言之,穷凶极恶。

      他像没看出你的忌惮:“跟我回去,我和你解释清楚。”

      “就在这里解释清楚。”

      “但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不消他提醒,你也知道自己在失血,生命力迅速流失的感觉如此鲜明。

      不知道甚尔死前是否也感受到了。

      “就在这里解释清楚。”你扶住桌案坐稳。

      “好吧,如果你坚持。”

      “先从你是什么人开始。”

      你勉强弄清楚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以及青年的身份,叛逃成为诅咒师的咒术师。

      夏油杰感慨似的说:“我一开始确实没想到是你。诅咒的仪式很复杂,更不用说咒杀,往往需要当事人身体的一部分、照片还有别的东西建立联系……我没想到你仅凭写字就做到了。你很有天赋。不要浪费了。”

      什么叫仅凭写字?

      什么叫仅凭写字???

      这是对记者的侮辱!

      你盯着他,来到夏油杰刚潜入时自己的位置,翻过写字板,露出巨幅的思维导图。上面密密麻麻地贴着报纸剪贴、人物照片,夹以笔记和批注,事件和人物关系一目了然。

      “这样的板子。”你敲得梆梆响,“五个,每篇报道都起码要做五个。”

      夏油杰哑口无言:“……你还是很有天赋的。”

      “……”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肾上腺素让你都不冒金星了,你撸起袖子,打算好好说道说道每篇稿件后的血汗,他赶紧说:“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暂缓报道休息一下,学点咒术的知识。”

      “那你怎么和老板们交代?”

      “老板?不,我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我来也是因为听说你在找我。”

      找他?老板们的顶头上司?除非他是——

      “盘星教主?”

      “是我。我忘了在自我介绍里加上这一条。虽然我也不打算留着他们的命,但榨干他们的钱之后再杀死他们怎么样。就当度假了。你觉得呢?”

      你觉得不太行。但显而易见,你不答应,夏油杰是不会走的。所以你点头。但他依旧驻留原地。

      “?”

      “?”

      大眼瞪小眼。

      “你不收拾东西吗?”

      “你不走吗?”

      他宽容地笑:“别人也会发现你是诅咒师的。为了确保你的安全,目前还是呆在盘星教为妙。我带你过去。”

      怕你不自在似的,夏油杰小心翼翼:“起码等这阵风头过去,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简直太可以了。大冤种罪犯头头请记者入驻老巢,包吃包住包讲解,哪个记者不会说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教主杰的定位(在你看来)是大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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