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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不合时宜(3) ...

  •   但凡知道暂住套餐还包含体能训练,你一步都不会踏出自己的小公寓。

      为什么要给你安排体能训练啊!

      也太不见外了吧!

      记者的体能不会差,但诅咒师的“体能”要求是体术,作为刚入门的诅咒师,你不得不和教内基础最差的人,也就是两个青少年一起学习。

      “那么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夏油杰打飞你,又朝你伸出手,“如果不喜欢的话,也可以不学。”

      “不,我还可以。”

      开玩笑,连小孩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放弃。

      像早料到你会选择坚持,夏油杰就着蹲下去的姿势变招,顺滑地来了个横扫。一同上课的两个小孩因为你狼狈的躲避发出笑声。梁子是第一天就结下的。小孩甜笑着帮你搬资料,发现标签写着盘星教主的文件夹,联想到你的术式,夏油杰忠实拥趸当场变脸手撕文件。文件被撕毁,你也上了火气。总之夏油杰闻讯赶来的时候场面闹得很难看。

      也不知道他怀着什么心思把你们的课程排到一起。

      夏油杰责备地看她们。但这责备毫无威慑力。

      “……”

      特训,一定要特训。你要偷偷地学习,然后卷死她们。

      汗都没流一滴的夏油杰第一个排除。差距太大,上课全程挨打,太憋屈。你试探其他人,却屡屡碰壁。

      秘书小姐带官方微笑:“也许是因为美美子和菜菜子太任性了。和你多说话,她们就要发脾气。多大的小孩了,还玩‘不许和她玩’的游戏。”

      话是这么说,秘书小姐没有一点为你解围的意思。

      “了解了。”

      其他人和菜菜子美美子一样,忌惮你的术式,怀疑你的居心,因此拒绝接近,只不过成年人的态度没有那么外露,往往选择找借口推脱。

      也怪不着她们。

      采访对象还不愿意接受访谈,对准他们的摄像头就已经举起——是你犯了职业大忌。

      一圈人俱都推辞,你只能去找夏油杰。

      “特训?没问题。”夏油杰颔首。

      特训并非没有代价。夏油杰要求你陪同会见ATM。

      “……只是说明你加入盘星教,不会再出致命的稿件了。对你也有好处。”

      “需要我发毒誓吗?”

      “什么?”带你前往会客室的夏油杰止住脚步,讶异于你竟然提出这种问题,“不。当然不会。你什么都不用付出。连契约都用不着。”

      契约,那又是什么,立下就强制遵守、类似于咒术界合同的东西吗?

      好像带你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契约。

      你必须十分克制,才没用看“珍稀大冤种”的目光看他。

      有夏油杰坐镇,会面十分顺利,或者说顺利得过了头,财阀没有对你提出任何要求,顶多让夏油杰“看管”好你。

      牧首夏油杰的面子那么大吗?

      你若有所思,惹来夏油杰低声询问。

      “你的态度……只是这样就可以吗?”

      面对财阀时他换了一张面孔,慈悲而冷淡,却能用寥寥数语调动信徒的热情,是个出色的推销者,但你不认为仅凭这张面孔就能让财阀却步,你仍然具备威胁,以他们“无法掌握就毁灭”的思维,不会被夏油杰轻易说服。

      “啊,我当教主之前,适当杀了几个不听话的猴子。”他补充,摇曳的树影令他的微笑更为莫测,“当面用咒灵杀的。这几个人不巧正是在场的人。”

      鲜血扬成血雾,嚎叫锁在他们自己选择的祭所。幸存者永远忘不了那一幕。财阀兼信徒低头退出会客室,伏低脊背,衣衫汗湿。

      事实还真如夏油杰说的,他才是顶头上司,挂路灯的资本家每一个毛孔流着的血和肮脏的东西全流进了盘星教。

      “猴子?”

      “是啊,无法控制自我情绪,源源不断产生咒灵的能是什么,当然是猴子了。”他掸掸袈裟,神色玩味,“说不准他们很后悔向我进贡,祈求我解决凶手。如果把讨好我的精力用来说服你,此时已经掌握对付我的秘密武器了。”

      “秘密武器啊,还不行。我猜他们手里没有你的相片。”你摊手,语带控诉,“至于我的,前几天搬进来的时候,拍立得和微单已经被砸碎了。”

      “实在是你的术式太厉害了,才叫她们害怕。”

      “别用恭维搪塞我。好听话我自己就有一箩筐。”

      “比如?”

      “比如你早已强大到无惧诅咒的地步。如果我真动了心思,多半会遭受反噬自取灭亡,而你安然无恙……”

      明明他顺着说受不起恭维就好了,但他没能接上,反而有些不自然,气氛也低落下去:“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也是。我不是自寻死路的人。”

      把天聊死,他只能另启话题:“说实话,我挺早的时候见过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应该可以找出我在哪读的国中。”

      “不是吧……?我们同一所国中?”

      你:那你真是母校的骄傲。

      “我也想不到呢。”

      不过几天时间,夏油杰对会面结果的自得就转为了气急败坏,他心神不宁,状态不佳,差点在特训里挨了你一腿。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你更加肯定他走神的原因与自己有关。刨根问底之下,夏油杰吞吞吐吐:“是那帮猴子。”

      他们说你是被夏油杰睡服的。

      系列刊出之初,也有财阀试图收买你,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他们贫瘠的大脑想不通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多半不是生命受到了威胁,那样的话你最多是暂停报道,而不是彻底转变立场成了“自己人”,也想不通心狠手辣的牧首为什么没杀死你。刺探到你与JK们关系不睦,财阀们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这不就是豪门继母女的相处模式嘛。他们终于为你和夏油杰古怪的关系找到了解释。

      你睡服了来杀你的夏油杰,或者夏油杰睡服了杀他信徒的你。结果上来说夏油杰睡服你多一点。毕竟是你加入盘星教,而不是夏油杰带着盘星教加入你。

      你:“……”

      真想掰开他们的脑壳数数里面到底有几条沟。

      “真是这么说的?”

      “是这么说的。我很抱歉。是我没有处理好。”

      “怎么可能?我们一看就不是那种关系啊。”你瞠目结舌,突然想到什么,“啊,不关你的事,可能是我连累了你。”

      “你……?”他露出状况外的眼神,显然不明白你是如何“连累”了他。

      “我之前和甚尔在一起,没有特意掩饰过,如果想查的话还是能查出来的。大概他们是把我当做了用身体|交易情报的那种人。再把这种关系套到了我们身上。”

      冤死了。明明你和甚尔是反过来的。

      但会被人当做交易也怪不得他们。是你们从来没有好好地,正正经经地谈过一场恋爱。最接近的时刻,你轻吻他眼角,他告诫你不要轻易涉险,除非有他陪同。但仍然不算是恋爱。

      “和猴子交易,怎么可能。它们真是看低了你。”

      夏油杰失去赧然笑意,脸庞傲慢而阴郁,慢慢转动的紫眼珠像属于某种昂贵的人偶。

      “低一下头。”你招手,示意有话同他说。

      毫无防备低下颈项的夏油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你叫甚尔一次猴子,我就打你一次。记住了。”

      “你警告我?”

      他从凌乱的发丝下看你,露出一个笑。你只有一个念头:人偶要开始诅咒人了。

      你失去了盘星教内唯一一个同你好好说话的人。夏油杰还是会和你说话,但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不再主动找你聊天,语气、腔调微妙的改变令诅咒师嗅到某种许可,有些人不加掩饰地疏远你,也有人表露同情。

      “风波结束后就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吧。咒术的事不适合你。”秘书小姐说,“不用担心财阀的报复。既然教主说过这件事就此了结。那么它就已经了结了。”

      听上去很诱人。

      如果不是夏油杰想对青少年咒术师下手,你早就离开了。

      “乙骨忧太完全就是个小孩啊!”你奋力反驳,在一众赞成的诅咒师中像个抵抗激流的顽石。

      “散会吧。”

      人们三三两两离开,这下你可真是立于人流中的顽石了。

      “如果他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会放过他,就像放过你。”空旷的室内,他的态度很平静,语气也是,但话语隐藏某种尖刻的东西,刺得你飞快接道:“那你能放过自己吗?”

      “什么?”

      “他不就像曾经的你吗?这么做不就像杀死过去的自己?”

      你见过少年时期的夏油杰,虽然无法断言他的性格,但至少腼腆、礼貌、心怀善意是他真切存在的一面。你还记得告知甚尔死讯时他坐卧不安的模样,比起身边的白发少年实在太像个正常人了。

      他看你良久,像松懈下来似的吐一口气:“那也没办法。我需要里香来达成目标。”

      话已至此,你调头折返,打算直接出盘星教的大门。似乎从你的背影读出决心,夏油杰叫住你:“可以不在这个时候离开吗。至少这几天不要。我以为我们算得上朋友。”

      “那么作为朋友,我告诉你你的想法多荒唐。”你试图以诅咒师的思维说服他,“里香根本不可能帮你达成目标。乙骨忧太才有可能。他才是拥有特级力量的那个。但乙骨忧太未必会成为你。”

      “他?”夏油杰显然不相信。

      他把乙骨忧太当做被强大咒术师恋慕的幸运儿,或不幸者。

      但你知道不是,只需要看一眼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形象你就知道不是。倘若里香因爱恋回归,不会不在乎自己的外貌,不会以诅咒的形貌现身。只有被留下的人,才会不惜一切手段,不计一切后果地强留,哪怕恋人面目全非。

      对上夏油杰,你的告诫堵在嗓子眼。

      “……你什么都不懂。你不如乙骨忧太。我也不如。”

      “又是因为那个猴子,伏黑甚尔?”

      他记不记得你们是为什么冷战的?

      夏油杰显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偏头露出已经完好的侧脸,明晃晃的“来打我呀”的表情。

      你如他所愿返回。

      拼术式毫无意义,他是辅助,你是辅助中的辅助,论体术他是你的老师,而你还没出师,但你仍然动手了,“来真的?”他大约有些吃惊,也可能是有意放水,最终毫无章法地与你野蛮相搏。

      地板开裂,木板斜飞出去,如同青蛙扑蝇的舌,木桌东倒西歪,带露的鲜花和玻璃瓶坠地后又被踏碎。居室的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袈裟扯破,嘴角绽青——因为你打了他一拳,然后他又说了猴子,然后你又揪着衣领打他。期间有人敲门询问情况,被你们吼了回去。

      动静平息时,夏油杰躺在一片狼藉中,你跨坐在他腰上。

      这样比较方便打脸。几次特训中你对和他的肢体接触早已免疫。

      “嘶。打够了没有。不过是猴子——也值得动怒成这样?明明我们才是家人。你们甚至都没真正在一起过,”夏油杰冷笑,“我猜你都不知道他有个儿子。”

      袈裟的领子已经被你揪变形了。

      “他有个儿子?”

      “他没告诉过你,你也没想过去查对不对。你不敢。他经不起。这样无法彼此负荷的关系,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长久。”

      你当然知晓自己错过的只是和甚尔的一种可能。但世上叫人最难舍的就是可能。

      你抬起他的脸,准备在离开前痛痛快快打夏油杰一顿的时候,他轻声说:“至少我不会让你难过。”

      认真的?

      你为话中的意味怔忪片刻。

      弱势地位的告白本该感人。但他先前踩你痛脚踩得太狠。大概他也没想过会在这种境地下脱口而出。

      你不想顺他心意。只想狠狠打击他。

      摩挲夏油杰湿润的鬓角,你缓慢地接近。正如你一般,夏油杰也被一种可能迷惑,不顾这种告白成功几率有多低,你愿意接纳的情况又有多荒谬。他定身在原地,神情渐渐柔和。唇齿相接间,你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首次柔软呼唤的影响显而易见,他从凌乱的长发下望你,目光不像个成年人,当然也不像个孩子,像被暴雨打湿的野狗,听到人在屋檐下招呼它避雨,错愕,困惑,受宠若惊。

      也可能只是被亲懵了而已,你想,也许以后你会为接下来的话抱歉,但不是现在,你拉下他的长发,迫使他仰起头:“你不如他,远不如他。你不会让我难过,但也不能让我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含恨把上中下改成了123……救命啊这本已经30w了!
    感谢在2022-03-05 23:28:05~2022-03-11 22:0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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