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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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波河回去，夏延河便一病不起。第二天一早，王也说想买当天的票回北京去，可夏延河不答应。他让王也拉开卧室的窗帘，又在日出的阳光落满房间的时候遮住了眼睛，他说再等等。
一开始，王也不明白夏延河是想等什么。他知道夏延河在这里读了本科，可前一天夜里说话，夏延河告诉他，选择那所学校的理由是offer到的最早，而他一天都不想多等。所以王也实在想不出来，夏延河是想等待什么。
直到过了两天，王也在厨房忙活，突然听见卧室里一声响。他撂了勺子冲进卧室里，看见夏延河跌倒在地上，疼得躬起了身子，还一手紧攥着地毯，怕自己疼得叫出声来。
王也登时眼睛就红了，他跪在夏延河边上把人抱起来，仗着夏延河看不见他表情，说话还跟调笑似的，“受不住了就咬我，刚洗干净的脖子，给你咬一口。”
夏延河紧闭着嘴，不肯咬嘴边儿上雪白的脖子。他没说，他根本不想回去，他想在外面能死的干脆利索，可又怕连累了王也。所以他只能尽量在外头拖得久一点，最好回了北京就咽气，不用见到夏家老爷子，也不用吓着他母亲，和尚且年少的夏景。他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给他的父亲带来麻烦，因为他的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出国，主要负责欧洲业务，只春节才回去。
可这一次，如此狼狈的出现在王也面前，让夏延河有些后悔了。或许他就该回去，就算整日被锁在医院里，可秦顺会帮他。他不用在王也面前露出这样狼狈又懦弱的一面，也不用让王也再难受一遭。
或许是心有所感，王也后推了一点，掐着夏延河的下颌，盯着那流血的唇角狠声道：“张嘴，别咬了！”
下唇内侧的软肉被咬的破开，殷红的嫩肉外翻着，王也看着都觉得疼得头皮发麻。他红着眼睛亲吻夏延河的唇角，尝了满嘴的血腥气。他听着被碰到伤口的夏延河疼得倒抽气，然后突然就跟心疼得受不了了似的，从兜里掏出电话来，抖着手拨了杜哥的电话，“我们回去，延哥，回去就好了，回去会有办法的……”
不知道杜哥在忙什么，王也打过去没人接，他扔了电话抱着夏延河，眼泪落在夏延河脸上，把血迹都冲淡了些。
“延河，我们回去吧，我不强求，真的，但是你别疼了……”
夏延河迷迷糊糊的意识到，他或许真是水鬼也说不定。可天知道，他从来没想拉王也下水，他是羡慕王也没错，已经好多年了，可他真的从来没想拉王也下水。
进而立之年的夏延河，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犯了一个巨大的无法挽回的错误，他真的把王也拉下水了。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补救就是，克制住自己，别说让王也帮他了断这样的狠话。
王也带着夏延河回北京，刚到首都t2，专业的医护人员便把夏延河带走了。他原本想跟着救护车走，可一抬眼看见站在玻璃门后的夏老爷子，便放弃了。
他受了夏家老爷子一耳刮子才离开机场。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很简单了，夏家长孙夏延河三十岁生日到底是没办起来，因为寿星没了。
王也待在家里，王卫国变着法子的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会做出把病重的夏公子带出国这样荒唐的事儿，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没办法告诉别人，从头至尾，都是夏延河在带着他。
夏延河一心想死，而他无意间成了东风。
回国不到一周，王也听说夏延河出院了。倒不是病重的夏公子被治好了，圈子里有小道消息说，是夏延河知道自己不行了，求了夏家老爷子，说他想回家去。
他不想死在医院里边儿。
北京城的秋天来的特别突然，王也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休息，往外跨两步就又是火辣辣的太阳。可秦顺就站在那两步之外，脸色冷得骇人，请王也到夏家去。
夏延河是真的快不行了，王也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他进了夏延河的房间，明明是白日，可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实，就连壁灯都没开一盏。他坐在床边儿的椅子上，过了不知道多久，床上躺着的人终于悠悠转醒，有了点动静，于是他便开始笑，“醒了，要不要给你拉开窗帘？”
“不了，我现在肯定，挺糟糕的。”夏延河说话断断续续的，还都是气声儿，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但饶是如此，说上一句话，他还得歇一阵儿，“王也，今天周几？”
“……周天，今天周天，明天就是新的一周了。”王也趁着低头的时间揉了揉眼睛，他身子前倾一手扶着夏延河的脖颈，吻了吻青年的下颌，重复了一遍，“延河，明天就是新的一周了。”
“那明天……夏景就要去上课了，太好了。我有点怕，会吓着她……我跟她接触不多，妈不让她跟我接触，呵，但是她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她当然喜欢你，肯定的啊。”王也一眨眼睛，滚烫的泪水落在夏延河手背上，可他拉着夏延河，不让人退缩，“没人会不喜欢你。”
小时候夏延河就招人喜欢，不管是不是装的，但他表现的像个小绅士一样，确实就招人喜欢。王也那会儿觉得夏延河有点无聊，因为他和夏延河属于同一类人，轻易就能把一切安排妥当的那种人。不一样的是，他会努力维持一个良好但平庸的形象来隐藏自己，而夏延河却会表现出一百分来为夏家争光。可就算他觉得那时候的夏延河无聊，也不妨碍他承认夏延河这样的人，确实招人喜欢。
那个周天，两人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话，就像从波河回去的那天晚上，他们挤在一张床上说些没有多大意义的话。
王也说起他对夏延河的印象，说他之前有天晚上觉得夏延河像是厉鬼，说他在都灵夏延河房子里看见那张照片，一度以为夏延河暗恋了自己好多年。最后他反应过来，问夏延河，“你拉我下水，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给夏景找个免费保镖。”
这个问题的答案，王也没有得到。
房间里静默了许久，直到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王也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头昏脑胀的，但又好像格外清醒，他把窗帘拉开一条缝，让早晨的阳光落进房间里，却并不回头看，只盯着底下渐渐驶出去的车子，轻声说，“延河，夏景上学去了。”
屋子里依旧没有声音。
代替夏家长孙的三十岁生日宴，葬礼先行一步了。王也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最外面儿，听里面白事知宾说遗体告别，他抬了抬脚，到底还是退了回来。
他怕自己进去，气的老爷子直接晕过去。
一直到葬礼结束，王也准备离开，可他突然看见哭的双眼红肿的小女孩儿从里面走出来，两只手还不停的抹眼泪。他走过去把人截下来，蹲在夏景面前，轻声说：“别哭了，他本来就怕吓着你，你一哭，他走得都不安心的。”
王也张开双臂揽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女孩儿，吊儿郎当地说：“你别哭，哥哥帮你哭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