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大结局） ...
-
夏延河去世一年了，而王也从来没想过，夏延河会被人刨了坟。
他委托了唐泽川和张楚岚，诸葛青也来凑热闹了，四人一路追查过去，最后到了中国极北的一个镇上。他们没多逗留，很快出了镇子，继续往北边走。
刚入秋不久，可镇上已经下过一场雪。王也把外套拉链拉严实了，站在一个小土坡上面，看着眼前被雪压着的树林，陷入了沉默。
“这里头车开不进来，没办法的，老王，不过你放心，再走半小时，差不多就到了。”张楚岚拍了拍王也的肩膀，安慰道。
“可这里天黑的早……”诸葛青拧着眉，看着明显变暗的天色，隐约有些担心，“怕是我们还没到地方，这天就该黑了。”
中国东北的极北方，天黑的格外迅速，他们刚刚进林区时，冷白的太阳还挂在天上，这会儿却已经快要没入山后头了。王也想了想，告诉他们，“回去也晚了，倒不如接着走。”
他们一个武侯奇门传人，一个风后奇门传人，一个是罗天大醮拔得头筹的好手，还有一个死神唐泽垫后，怎么也不至于因为天黑而退出去。
公司收到的消息，刨了夏延河坟的人一路北上，进了林区，便没了踪影。公司员工继续排查下去，发现在这样原始复杂的林区里，人类很难存活下去，除非那个人在林区里有现成的容身之处，以及定期的物资补给。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守林人的住处
到地图上守林人的位置附近时，王也就觉得四周都变得不对劲了。在这样原始的林区里，他们居然没有听见任何的动物的动静，就连鸟雀扑棱都不曾有。
直到前方有了照明的光，四人踩着积雪一步步靠近。积雪深陷的咯吱声让他们的动静暴露无遗，可糟糕的是，他们也找不到别的能够不惊动那个人的办法。
但是很显然，那栋小房子里的人比王也他们要坦然太多。王也看着那扇门被推开，他睁了睁眼睛，蓦地觉得一切都变得更加荒唐了。
不管是十四年前夏延河病重，还是一年前夏延河彻底死亡，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秦顺而变得更加荒唐。
“王也，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王也看着秦顺，青年眼底露出明显的困惑来，很显然，秦顺是真的对此感到十分困惑。他觉得这一切十分怪异，可还是抹了把脸清醒了些，问秦顺，“你带走他，是想做什么。”
秦顺顿时反应过来，他本来站在屋檐底下，一听王也这话，后退一步把手搭在了门把上，“他答应我的。”
“他答应我，我帮他办事，他是我的，他的尸体我可以带走。”
——……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本应该很快赶到的医生却很久没到……
——……外头的敲门声，逐渐转为咒骂……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照顾延哥的？”
“十三年前。”
王也头疼欲裂，同伴用担忧的眼神直盯着他瞧，可他懒得解释什么，只红着眼睛对秦顺说：“把他还给我，我不跟你计较。”
夏延河已经身死，不管秦顺出现在夏延河身边是有何居心，他又在夏延河的死亡中出了多少力，现在再追究，也没了多少意义。他只希望，夏延河既然已经死了，也该安生了。
“王也！退开！”
唐泽川出声的瞬间，王也就向后一跃。他皱紧眉头看着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应该是秦顺先行布置的，十几具尸体直接从土里爬了出来，并且一刻不停，朝着他们攻过来。
那些尸体腐坏程度较浅，不知是死亡不久还是因为这冰雪天而保存的不错，可王也看着尸人干瘦狰狞的模样，就觉得完了。
夏延河还真是被赶尸人带走了。
“我知道这些东西拦不住你。”十几具尸体都没能让几人露出颓势，秦顺微低着头，屋檐上的白炽灯将他面上阴影衬得更重了些。他一手拧开门，径直将门推开，“虽然我很珍惜他，可为了赶走你们，好像也不得不用了。”
王也一口气提狠了，好一阵没想起来呼出去。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已经被秦顺炼成尸人的夏延河僵硬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很明显，秦顺对待夏延河的尸体该是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思。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夏延河的尸身至今保存完好，没有腐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上就连尸斑都没有。
只那双眼睛，泛了阴狠的青色。
“秦顺……”王也呼出一口浊气，一掌直接将一个朝他扑来的尸人脖颈拍断，在他旁边的张楚岚一本正经的谴责他手段太过残忍，他瞥过去一眼，等后者识趣的闭嘴了，他才接着对秦顺说，“今天你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我懒得管，你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有什么见鬼的癖好只喜欢他的尸体我也不管……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扰了他的清静。”
王也相信夏延河是答应了会把自己的尸体交给秦顺的，因为夏延河一心想死，根本不在乎死后是什么情况。可夏延河那个没心没肺的疯子不在乎，他王也不能不在乎。
“那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王也，正好，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风后奇门，让我看看，你忍不忍心破坏他的尸身。”
王也一脚跺地，八卦已经展开。可他听着秦顺嘲讽的话，面上竟然真的露出点迟疑困惑来。他看着秦顺招手，控制着夏延河朝他扑来，诸葛青和张楚岚都问他在发什么愣，可他答不上来，只看见唐泽川拔刀对准了夏延河，他反而几步上前直将夏延河揽进了怀里。
还是一样的冰冷，甚至也一样不会回抱，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被赶尸人炼化的尸人没了情感理智，瞧着眼前那一截儿雪白的脖颈子，还真就一口咬下去，直咬的鲜血淋漓。王也轻轻拍着夏延河瘦削的脊背，颤抖着说：“别急，慢点咬，刚洗干净的脖子，给你咬一口。”
“王也！”
诸葛青和唐泽川扑过去想将两人撕开，可王也疼得发颤也不松手，直到唐泽川一刀背敲在夏延河后颈上，他突然一抬眼，苦笑着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他抱着夏延河不撒手，脖子上的血迹一路流淌进衣领里。他看着面露不忍的的三人，最后又将视线落在夏延河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薄唇一搭，笑出声来，滚烫的眼泪却滴答落在夏延河冰凉的面颊上。他的声音发颤，仿佛是疼到了极致，用尽全力才从狭窄的喉咙里挤出来，“葬礼那天，我就好想抱抱他。”
“我那天，我那天好想看他一眼。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可他好像把我一个人扔水里了。”
王也不知道，丧心病狂的水鬼本就是直把活人拖下水，才换取了自己解脱的机会。
“……老王，算了。”诸葛青想起来一年前王也在都灵发给他的消息，一向淡定自持的王道长问他，［我好像带不回他了，怎么办］，他说莫强求，顺其自然便好。可这一次，他垂眼看着抱着夏延河跪在雪地里的王也，眼睛发酸，“带他回去吧。”
夏延河原本的墓地被填了回去，王也不想再重新翻一遍，也实在不想夏延河落在夏家安排的墓地里，便索性把夏延河安置在了郊区另一座墓园里。这一次他是亲眼看着夏延河盖了棺，进了土，棺木被厚土盖上，自此便是真的没了牵挂。
直到后来，王也上医院去换药，电梯里有一位截肢的坐着轮椅的病人，占去不少空间，他便索性走了楼梯。
他在没人的楼梯间遇到唐泽川，青年向他坦白，“之前在废弃大楼遇到的那个晚上，我确实是接了取他性命的任务……可雇主就是他自己。我本以为你们没多深的交情，又碍于签了保密协议，就没有告诉你。”
那是道上极有声望的人才能接触到的任务，雇主极其挑剔，要接任务的人有能力打得过自己身边的异人，要死的不太吓人，要死的透彻，还不能死在夏家人面前。可任务佣金给的够高，于是前前后后有七八个人接过这个单子，但无一例外都是失败了。
唐泽川任务中止，所以他到底是没弄明白，之前那些失败的人，是败给了六儿那拨人，还是秦顺，或者就是败给了夏延河。
王也听着唐泽川跟他说抱歉，他笑了笑，脚步不停的接着往下走去，“没事儿……我早猜到了。”
他回到家里，看见自家老妈换了身衣裳准备出去，随口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穿得有点素啊。”
“哎，去陪陪你戚阿姨，下周不就是延河烧一周年了么，听说最近她状态挺不好。”
王也愣在楼梯口，他才意识到，原来夏延河是这样一个在他生活中无孔不入的人物。
“你要没事儿，不如跟我俩一起去喝下午茶？要说起来，延河那孩子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上点儿心。”
他还不够上心？他可一颗心全交代出去了。王也腹诽，猛地反应过来自家老妈刚刚说的话，睁大了眼睛，“什么救命恩人？”
“你小学二年级，在学校烧傻了，差点儿从三楼楼梯一头栽下来，听老师说，多亏延河路过一把摁住了你的脚……”她说着，摘了手上戴着的金戒指，换了个素圈，回头想问自家儿子好不好看，却一转眼就惊了，“你哭什么？”
“啊？”王也一眨眼睛，反应过来这话，赶忙抬手抹了把脸，还真是一手的湿意。他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了两步，又回头来解释，“没事儿，您去找戚阿姨吧。”
王也上楼进了自己房间，一关上门便蹲下哭的止不住。他觉得夏延河还真是个疯子，正常人怎么会想让自己救过的人成为促成自己死亡的东风，他是真不担心王也被他折腾疯了。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大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