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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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假期的时光，松软、散漫，有着异于寻常的闲适。
日光透明，被窗扇细细筛落，温煦、安静地簇在纤瘦白皙的指尖。
“哗啦”
唐青亦枕在棠糖的腿部，一目十行地翻阅一本地理杂志。
难得天气晴好，唐青亦的靠枕被棠糖拆洗晾晒。
她百般不适地捏着书页，直到棠糖坐在她身旁……不过几分钟的光景，便自然而然成了当下这般模样。
棠糖手里拿了本绘本，边看边絮絮地与唐青亦说起中学阶段的事情来。
说她与唐青亦是同级生。
说她见过唐青亦。
“高一刚入学，我被同学恶作剧关进了洗手间。那天晚上，恰好巡逻人员漏查了那层教学楼。”
棠糖说起旧事的口吻轻快而甜蜜，倒像是在与唐青亦分享笑话。
“我在黑暗中丢脸地哭了整整一夜，没有人知道。”
同居者的发从单薄的肩头滑落，垂至她的眼前。
唐青亦的视线从纸张挪移开。
棠糖的哭。
她回忆，是那种令人心软的呜咽，细弱的，不堪地轻轻抓着你的耳。
“当时想，如果有人能够听见就好了。”
“如果有人能回应就好了。”
能救救她……就好了。
棠糖弯了弯眼睛，舒展开一个笑。
孩子气的、烂漫的笑。
她没有告诉唐青亦那片银杏叶。
金黄的、柔软的银杏叶。
那么温暖的颜色，始终在她的记忆里缀着明亮的碎屑。
唐青亦垂眼，指尖停滞在页脚。
良久，轻轻拨弄了一下。
中途，棠糖接了个电话，说是学生会的临时聚餐。她婉拒不得，便叮咛唐青亦饺子要煮得久一些。
“红肉馅的饺子和其他馅的不太一样，昨天我用剪刀在边缘剪了一些缺口，学姐当时出门买调味品了，所以没有看到。”
唐青亦踩着棉拖站在玄关，和她对视。
“学姐，我很快回来。”
棠糖软声安抚，轻轻掩上了门。
学生会的临时聚餐约在快餐店，其实也只是几个本地的同学想要在年前见一见。
棠糖的指抵在菜单，耳边充斥着节日的嘈杂，人声斑驳而吵闹。
她点了一杯柠檬水，微笑着应和几句。
不多时，她歉意地提出暂时离开。
“主席……这才刚开始，你就走啦？”一个男生拖长了声音，“再待会呗，东西还没上呢，新出的套餐，吃点再走。”
“晚上还有ktv场，一起玩玩啊。”
棠糖：“家里有些事情。”
“这么着急？才一会功夫都离不开。”
棠糖顿了顿，又轻轻笑起来：“嗯，一会都离不开。”
真正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她手里拎着不同式样的糖果，用钥匙开了门。
阳光斜斜地镀进客厅，在地板晃着浅淡的、柔和的影。
一切静谧而安寂。
棠糖换了室内鞋。
米白色的鞋底，轻软而舒适，在地板起落。
“沙沙”
细末的轻蹭声越来越慢，一点一点地缓和，最终停歇。
——棠糖站在沙发旁。
唐青亦睡着了。
和煦、安静的午后，她毫无防备地在棠糖面前沉睡着。
唐青亦的眉眼出众，醒时透着清冷的矜贵，这般阖了眼，便显出几分温和来。
她睡相很乖，腹部盖了绒毯。
只一只手垂至沙发侧缘，指节雪白纤修，在地板投掷下合乎格调的光影。
沉睡的唐青亦，穿着棠糖购置的家居服，裹在棠糖采买的绒毯。
那些细腻、温暖的材质，让唐青亦看起来柔软得不可思议。
棠糖的心变得酸软，慢慢、慢慢地塌陷。
湿答答的。
像唐青亦剥过的糖果。
甜蜜地、眩晕地融化。
“唐青亦……”棠糖娇怯地无声轻唤。
与平常温钝、稳定的欢欣不同，细小的幸福感，雀跃地在神经传递，鼓噪。
绵延不休。
棠糖在唐青亦身侧躺下来。
她躺在地板，探了指尖去触唐青亦的影。
她小心地用手掬着。
这么轻盈的影。
她怕碰碎了。
棠糖凑得近了些，她阖着眼睛，眼睫软软地垂落。
她虔诚地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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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前的最后几天，棠糖预订了车票回乡下给奶奶扫墓。
唐青亦送她去车站，出门前，蹙着眉看她从衣帽架拿下围巾和手套。
“我不喜欢这些。”唐青亦冷淡地抱怨道。
棠糖微微垫了脚。
她将围巾一圈圈绕在唐青亦的颈项。
“学姐，忍一忍，好不好？”棠糖软着声音哄她，“外面太冷了，我想让学姐陪我进候车厅。”
棠糖的鼻息温热，细绒似的在唐青亦下颔轻轻啄着。
唐青亦的唇缝都是湿软潮烫的呼吸。
于是，唐青亦抿了唇，不再开口。
春运期间，高铁站喧闹得过分，唐青亦拖着棠糖的行李，探了手去揪险些被人潮裹挟走的棠糖。
“我在这里。”她平淡道。
棠糖本在人群中无措的视线便安定在她身上。
当广播里报了列车号，棠糖刷卡进了检票口，回头看向唐青亦。
唐青亦白皙而高挑，人群中，眉眼惊艳。
她的脸被围巾遮了小半。
所以，棠糖只能看见那双点漆似的瞳，眉间濡着薄白的月色，安静地回望她。
她们周遭，人流湍动。
新春的雪，绵软、轻盈，在大厅外纷扬飘落。
晶莹的雪粒，静寂地、温柔地覆着新枝。
唐青亦在看她。
.
除夕这天，唐青亦并未与唐远逸及谭青联系。
尽管，他们中的一位恳切地多次致电，但最终还是以唐青亦账户中多出的余额告终。
唐青亦习惯一个人的春节。
可她不习惯，这么狭小的、用目光便足以丈量的空间，与空旷的定义这么接近。
棠糖的气息，甜蜜的、温软的、羞赧的，避无可避地覆在指间。
她的唇齿，她的舌，她的神经似乎都还在眷恋那样的温度。
唐青亦打开电视。
虚浮的、属于春节的嬉笑填充在耳蜗。
唐青亦前所未有地认真看起节目。
看那些她不曾在意的、吵闹的表演形式。
她出了神。
所以，棠糖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时，她用了相当漫长的时间缓神。
棠糖眼泪掉得厉害。
似是没有预想到打开门，唐青亦便在玄关，所以她有些受惊地微微睁圆了眼。
薄薄的眼睑正在充血，眼尾通红，透明的泪水滚落。
无声而可怜。
棠糖受了委屈。
她委屈坏了。
为什么。
她不是回家乡给奶奶扫墓吗？
唐青亦定定地看着棠糖。
棠糖压抑着哭腔，细弱的呜咽浸透了难过与伤心。
可她仍然在与唐青亦对视。
很珍惜、很专注地看。
“唐青亦……”蓦地，她的尾音颤了颤。
在唐青亦面前，她慢慢弯了唇线，笑了。
一个让唐青亦无法言喻的笑。
娇怯而舒展，纯挚、干净，女孩的眼里盈着水光。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齿间咀嚼着，舌尖抵着牙根，血液在脉管里滚烫而热切。
哭得惨兮兮的同居人，那么柔弱的同居人。
她仰着脸，对她道新年快乐。
唐青亦的指尖痉挛。
她迎着渴慕而温顺的目光，慢慢展开双臂。
“你要一个拥抱吗？”
声音平淡、清冷。
她记得一个月前的那个拥抱。
契合得令人战栗。
也许，她需要做些什么。
她应当尽些同居人的义务。
她看着棠糖的瞳孔缓慢地变化。
过于驳杂的情绪，濡湿在浅色的瞳，棠糖的眼睛亮得出奇。
当冰冷柔软的躯体迫切地、颤抖着扑进她的怀里。
唐青亦的掌心覆在沾了雪粒的发。
“唐青亦……”棠糖哀哀地唤。
唐青亦想，棠糖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脏兮兮的、糟糕透了。
像极了被抛弃的没人要的猫咪，终于小心地蹭进了主人怀里。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