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你gl》养春

9、09

　　棠糖的第二份家教并没有任职太久，缘由是唐青亦生了气。

　　玉净冷白的指节在沉木桌面不轻不重地叩了叩。
　　“笃笃”

　　耳畔的空气微微震鸣，细小光粒旋转、下坠，熟悉的清冽气息在肌肤激起本能的在意。
　　清冷而柔细，抚过鼻尖。
　　像要停驻，想要追逐。

　　……是唐青亦。

　　棠糖正趴伏在桌面熟睡。
　　小巧白皙的脸在臂弯里遮了大半，长而密的睫毛柔软地垂至眼睑，闻及动静，轻轻颤了颤。

　　“唐青亦……”细弱的呢喃。
　　细白的手指蜷着，像是困倦极了，棠糖并未完全睁开眼睛。
　　可察觉到了心心念念的存在，所以努力地、要好好看一看。

　　眼睫在胳臂被蹭得乱七八糟，薄薄的眼睑也簇着桃瓣似的红。

　　浅褐色的眼瞳半阖着，尚且带着水雾的视线捕捉到唐青亦，便温软而热切起来。

　　她朝唐青亦笑，眼睫很慢地眨动。
　　又纯又软的笑，眼睛弯起来。

　　无辜、乖顺。
　　令人心头一颤。

　　“学姐……”下意识地，棠糖的手去碰唐青亦落在桌面的指节，将脸颊慢慢贴进唐青亦的掌心。
　　温热柔腻的触感，熨帖得令人喟叹。

　　孱弱的眼睫又心满意足地合拢。
　　或许，她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学姐。”

　　出乎意料的反应。
　　唐青亦抿紧唇线，困扰而怔忪，身子也僵直起来。
　　她就这般站在书桌旁，任棠糖握着她的手，脸埋进她的手心。

　　一月，奶白色的霜覆在窗扇，着染冬意，净蓝的夜幕缀着夜色。

　　唐青亦抓包了在书房通宵的棠糖，可她的兴师问罪尚未酝酿完备，便散得干净。

　　棠糖睡得似乎要比唐青亦来之前还要好一些。
　　湿润的唇微红，轻抿着，呼吸匀细而香甜。

　　她全然依赖地贴着唐青亦。
　　脸颊细滑温热，手指却是凉的。

　　柔软的，被占据着。
　　所有的感官都被禁锢在掌中。
　　禁锢在棠糖的温度里。

　　唐青亦低垂着眼凝视棠糖。
　　黑瞳里的冷意与沉寂逐渐铺了细碎的温和，浮着跳跃的暖色。

　　“棠糖。”唐青亦回了神。
　　她压着眉，将另一只手也递在棠糖颊边，两手捧着小巧的下颔，拇指微微施力，向两侧捏了捏粉白的腮肉。
　　她扬声：“棠糖。”

　　棠糖没有起床气，被强硬地唤醒，也只是好脾气地迷蒙着眼，眼睫很轻地眨动。

　　“学姐……”她乖巧讨好地笑，脸颊就势蹭了蹭。

　　她两手覆在唐青亦的手背，倒像是握了唐青亦的手亲亲热热地来碰她。

　　“你为什么不回房间睡觉。”唐青亦冷声问，像是不悦。

　　棠糖在唐青亦掌心歪了歪脑袋，眼睫扑闪，一点点清醒过来。
　　“在学习……”声音哑哑的。

　　考试周，棠糖的家教还在继续。
　　尽管寻常并没有在学习方面懈怠，但毕竟温习功课的时间有所缩短，棠糖也在争取课程奖及校奖资格，所以她只得减少休息。

　　唐青亦居高临下地与棠糖对视。
　　她蹙眉。
　　“与家长联系，不要去了。”唐青亦神色清冷。

　　事实上，唐青亦此前从未对别人的任何决定有所置喙。
　　她的世界很小，静寂而安适。
　　那是封闭的纯白地带，将所有的荒芜与贫瘠隔绝，她一个人栖居。

　　棠糖的吐息轻轻的，灼热的，落在唐青亦的肌肤。
　　她笑起来，“只是最近两周，很快就过去了。”

　　“……学姐，别担心。”她的视线潮烫，比起被冒犯，更像是欢喜。
　　……来自唐青亦的关心，来自唐青亦的在意。

　　“我想要自己养活自己，本来就是要比别人辛苦一些的。”
　　“不要紧。”

　　唐青亦皱起眉。
　　她知道棠糖在说什么。

　　先继失去相依为命的家人，棠糖已经很习惯孤寂与清贫，习惯利用所有契机来保证自己的生存。

　　与唐青亦同居的这段日子里，尽管唐青亦只让棠糖缴纳四分之一的房租并且平分所有家用开销，但那对于棠糖来说依旧是负担。

　　明明是不必要的负担。
　　可是棠糖还是固执地、安静地留在唐青亦身边。

　　心脏被软软叩了叩。
　　莫名的酸胀，浮沫般，浅浅一层，却挥之不去。

　　或许是气氛太适合，或许是掌心的温度让唐青亦迷失。
　　心底长久的、被按捺的欲求如春笋逐生。

　　几乎是未做思考地，唐青亦脱口道。
　　“你不用养自己。”

　　即便面上不动声色，冷淡如常，唐青亦却陡然一惊，后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心腔里，警铃作响。

　　蜷在高背椅的棠糖，正信赖而困惑地仰脸看她。

　　那个眼神太令人心动。
　　急于开口的不体面，被这样的目光浸泡着，消弭在更深的焦切。

　　本只是在心头浅浅勾绕的情绪登时鲜明起来，叫嚣着，难耐着，要唐青亦尽数说给女孩听。

　　她已经预见棠糖会有怎样的反应。
　　会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会用更湿更软的眼神热烫地看她。

　　只是这样的想像便让唐青亦的指尖发痒。
　　细末的痒。
　　在神经末梢踢踏，经久不愈。

　　喉口传来焦渴，从胃里向上烧。

　　“我可以养你。”唐青亦按捺下冒尖的奇怪心绪，平静道。
　　须臾，她笃定：“我养你。”

　　唐青亦喜欢棠糖的存在。
　　她的世界掀开小小的缝隙，试图收纳小小的、可怜的同居人。

　　“唐青亦……”棠糖张了张口。

　　唐青亦凝神辨析着棠糖的情绪。
　　她并不擅长，可她想这样。

　　只是这次容不得她，容不得她将女孩眉眼仔细地看。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虑，那接近于难过却分明是欢欣的神色究竟是何缘由。

　　——她的眼前一阵动荡。

　　出乎唐青亦意料的。
　　她被拥抱了。
　　被极其用力地拥抱了。

　　一个不够从容的拥抱。
　　来自同居人的拥抱。
　　慌慌张张的、渴切的，柔软轻盈得惊人，棉花糖般，甜美得令人目眩。

　　纤细的胳膊在她后颈交叠，贴合着收拢。
　　棠糖就这么把自己送进唐青亦的怀里。

　　棠糖单脚踩在高背椅，另一只蹭在桌面，细瘦白透的足踝绷得很紧。
　　她跪伏在书桌，急切地挺直细白的腰身，迎凑着扑进桌子另一侧的唐青亦怀里。

　　“唔……唐青亦……”细小的、不绝的呜咽。
　　棠糖把脸埋进唐青亦的肩窝。

　　唐青亦僵在原处。
　　她的指尖落在女孩腰际，被牵连着轻颤。

　　在薄薄的衣料下，紧贴着自己的滚烫的躯体，肌肤软滑，仿似一手在握。

　　唐青亦在下堕。
　　她陷落于这样前所未有的甜蜜。

　　胸腔与女孩的轻泣共鸣着，唐青亦逐渐放松了些许。
　　她的手落在棠糖的发。
　　唐青亦近乎是艰涩地开口，却还要记得冷静。

　　“外国语学院的考试周已经结束了，你可以通过学生会联系想要兼职的学生，与你交接。”
　　“……好。”带着鼻音的应声，湿湿软软。

　　“天亮了，就联系那个家长。”
　　“嗯。”

　　“我不喜欢自己吹头发。”唐青亦的语气类于抱怨。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虽然，她本该习惯了的。
　　可棠糖惯坏了她，是棠糖的错。

　　棠糖抱她抱得更紧，抱得唐青亦生痛。
　　“学姐……我给你吹头发。”
　　“我陪在你身边。”
　　“一直陪着你。

　　唐青亦满意了。

　　棠糖这么柔软，这么孱弱。
　　她流浪了这么久，应当停憩，停憩在唐青亦身旁。
　　这是棠糖应有的归宿。

　　像是木调香，像是共有的青柠味道的沐浴液。
　　棠糖身上合该被她的气息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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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情动，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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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甜梗，所以唐还不能死（刀口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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