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鹿为患》初鹤先生

37、第 37 章

　　集训最后一天过去，早在前一天，就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第二天清早，坐上了回家的巴士。

　　“.....我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新生。”

　　谷瑾悦上了车就瘫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这半个月，可能没几个人睡好了觉，一直都在不停地画画。可从这集训营里出来了，也不代表真正可以放松，后天就要去联考。等过了那天，才是真正可以休息的时候。

　　鹿然靠着车窗也有些迷糊，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谷瑾悦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回应，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车停下的一阵晃动，把她从睡梦中颠醒，再一看车窗外，巴士已经停在了画室的院子里。

　　“醒醒，到了。”

　　她边推了一把谷瑾悦边往另外一侧的车窗看去，画室的大院里停了不少家长的车，可鹿然从头到尾扫了一圈，也没看到那辆想要看到的车。

　　直到下了车，鹿然排着队到行李舱前找到自己的皮箱，抓住提手稍稍一使劲，便将行李拿了出来。她又重新寻找环顾了一周，垂下眼，心也真正的沉了下来。

　　宁怀真的没来。

　　“鹿然，我先回去了啊，我爸在那儿等我呢。”谷瑾悦早就想回家了，于是逃一般的跟鹿然打了声招呼就拉着行李箱跑了。

　　“好，路上慢点。”
　　看着谷瑾悦的背影上了车，她摸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打一辆顺风车自己回家。

　　“鹿然。”

　　她刚拖着行李箱走出院子，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循声看去，宁怀沿着路正朝她走来，似乎是刚过来。

　　“你怎么没开车？”
　　她心里松了口气，连笑意都浓了几分。半个月未见宁怀，这一刻她多想把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
　　今天宁怀没有化妆，脸庞白皙光滑，五官精致柔和。外套穿了件浅棕色大衣，内搭黑色高领打底衫，脚上是黑色尖头中筒靴。那头长发披在肩上，望着她时，眉眼间含笑，语气温柔。

　　“车拿去保养了，就走着过来了。”
　　宁怀走到鹿然面前，看了她一会儿，忽而轻笑：“果然瘦了...”
　　说着说着，那声音便弱了下来，鹿然本来就不胖，这半个月过去，人也消瘦了一圈，挂相倒是不至于，宁怀看了总归还是有些心疼。

　　她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摸摸鹿然的脸，可又是想起什么似的，在半空中又停滞了一瞬，转而扫了扫她肩上的尘土。

　　鹿然侧眼注意着，面上笑容不减，抬手握住宁怀的手背，继而贴在自己的脸上：“是啊，我想你，所以瘦了许多。”

　　听着她这样油腔滑调的话语，宁怀也只是无奈一笑，：“还有两天就联考了，你该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我知道。”
　　“知道就好。”
　　“......”
　　“我能抱你一下吗？”

　　宁怀：“......”

　　对上那期许的目光，宁怀垂下眼，让人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接着她主动往前迈了半步，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她。

　　鹿然微微一怔，松开拉着的行李箱，双手环上宁怀腰间。人对气味儿的记忆点很敏感，当宁怀发丝上的香味与那颈间香水味儿传来时，熟悉感顿时将鹿然包围，安心温暖。

　　她们拥抱过很多次，因为鹿然的敏感内敛，宁怀总喜欢用肢体接触去亲近她。鹿然也并不排斥这样的行为，只是从最初的害羞与不自然，到逐渐习惯开始接纳。

　　如果从不久前开始说，宁怀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可自从那晚之后，连这样的拥抱，都让她莫名有种难以启齿的羞報。她神情有些不自然，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吧？”

　　“嗯…”
　　又过了一会儿，鹿然才松开抱着宁怀的手。

　　画室离鹿然家的距离不算远，步走二十分钟就能到家。她们就两个人并肩而行，聊着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往回家的路上走着。

　　这些天鹿然定是累坏了，宁怀走在她身侧，还能注意到她手指间残留未洗净的颜料痕迹，脸消瘦了许多，眼底也有黑眼圈了。

　　“联考过后，要不要去旅游？”

　　自从上了高三，鹿然一直都是疲倦的状态，为了联考一直在准备。好不容易考完了，出去放松是很必要的。

　　从宁怀嘴里说出要出门旅游，这真是稀了奇了。鹿然侧着眼瞧着她：“去哪儿啊？”

　　“嗯...去趟雪山？”

　　好家伙，出口就是难度S+，雪山......
　　宁怀怕累，怕冷、怕麻烦、还最讨厌下雨天。
　　因为会湿了鞋子，同理，雪天宁怀向来也不喜欢。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想去雪山了。

　　“那么冷，这不就是雪吗。”说着，她抬脚扬了下地面上的雪。

　　“那可不一样...其实去海边也行。”宁怀又说。

　　“......”
　　宁怀怕热，怕流汗，怕太阳晒，也不会游泳。
　　所以她去海边干嘛？鹿然思忖了几秒，忽而眼前浮现出宁怀穿着泳装的样子。

　　“我喜欢海南。”
　　“你喜欢海南？”
　　“嗯，我喜欢。”

　　宁怀奇怪地看她一眼，接着点头：“你要想去也是可以。”

　　回到家，这半个月的集训当作最后的冲刺已然足够，接下来的一天只需要好好休整，然后就可以面对着至关重要的考试。

　　宁怀向来不担心鹿然的学习情况，这也可能和她从小的教育有关系。她便是从小无人管着长大。因为父母离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所以宁怀小时候是跟着外婆一起长大，直到十六岁那年，外婆年岁已大，母亲便将外婆接到了国外一起居住。

　　她父母双方都很有钱，就从物质上想要弥补她所缺失的一切，给了好几套房产，又给了许多的钱，那是一笔只要她不乱花败家，便能够生活一辈子的钱。

　　在接走外婆时，母亲也有问她要不要过去。虽然这么多年她也有见过，且不说是客套话还是如何。她更愿意遵循自己的内心，总归不是一直生活在一起，她自由惯了，自然而然便拒绝了。

　　而至于父亲，自从离婚之后给了那一笔钱，宁怀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亲生父母都视她为累赘，这样的标签很长一段时间被宁怀自己狠狠贴在心尖上。直到这些年，才逐渐放下。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鹿然的遭遇而共情，宁怀看到那时的鹿然，就觉得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们都在这世间孤身一人，没有依靠。

　　所以宁怀对鹿然也纵容的很，其实哪怕鹿然是个败家的纨绔子弟，考不上大学整日吃喝玩乐，这也无所谓。她也许会生气，但更多的还是会继续将她养在身边，让她无拘无束。

　　尽管她知道这样并不好。

　　——

　　联考当天，宁怀开车送鹿然早早到考场，周围的车也停了个满满当当，车水马龙，人群也将校门口包围。

　　这样的场面宁怀也曾经见识过，只不过没想到再一次，却是作为等待的一方。考场外，不少都是家长陪着孩子来联考，也有年轻的小情侣在互相加油鼓气。

　　“紧张吗？”她面带着笑意，轻轻抚平那外套上的褶皱。

　　鹿然刚想摇头，她的心理抗压能力很强，可能感受不到这样的场合有多让人紧张。不过听宁怀这么问，又迟疑住了，继而点点头。
　　“紧张的有点心跳加速。”

　　说瞎话脸不红，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耳尖听到了身后的小情侣在蜜语。接着女生就亲了男生一下。
　　抱着这样的期待，鹿然也知道不太可能成真，只不过总有那么一小点的幻想，幻想罢了。

　　“这么紧张？”宁怀也是属于抗压能力比较强的类型，所以听鹿然说紧张到心跳加速，她也不能共鸣。

　　只是望上那双包含期许的双眸，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轻笑着眉眼弯弯，神情语气都很缱绻轻柔：“等你回来，晚上我做饭，好好休息一天，好不好？”

　　鹿然曾经不止一次讨厌宁怀摸她的头和脸，是因为这样的举动搭上那样的话语，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自己只是被当成了一个孩子。

　　可今天却不同，也可能又是她自己痴心妄想了。宁怀言语间颇有几分等待爱人回家的妻子的感觉。
　　她感受到拇指轻轻摩挲在面颊上的动作，感受掌心吸附而上的温热，感受指尖划过逝去的痕迹。
　　感受到，宁怀那温柔真切的视线。

　　她才发现，抚摸脸颊，原来本就是这样暧昧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