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鹿为患》初鹤先生

36、第 36 章

　　寝室里四个人打了牌之后聊了许多，关系一下就拉进了，本来就是同一间画室的同学。每天一块去教室，一块吃饭，回寝室。

　　原本紧张枯燥的集训也稍微有意思了起来，很快到了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是户外写生，说是写生，写生次要，主要是户外烧个烤。集训结束后，回去马上就要联考，也算是联考前最后的放松了。

　　每个寝室为一组，冬天外边还有没化的雪，临时搭了个棚子，看样子户外BBQ是每年的传统环节，烧烤架都不多不少刚刚好。

　　只不过这烧烤的钱，画室也多赚了一笔。

　　鹿然和谷瑾悦两人负责穿串儿，叶束和郑忻应负责烤。
　　这集训营里的学生都十天半个月没碰手机了，这最后一天也统一发放。

　　谷瑾悦穿一半去拿四个人的手机去了，鹿然整整半个月没碰手机，也不知道宁怀怎么样。想到明天就能回家见到宁怀，心里难免有些激动起来。

　　“鹿然，给你手机。”

　　她接过谷瑾悦递来的手机，随便找张纸擦了擦手就赶紧开机。

　　“瞧你们这着急的样，有喜欢的人啊？”郑忻应看着鹿然和谷瑾悦两人同步开机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一句。

　　“......”

　　没人回她话，显然心思都跑手机上去了。倒是叶束，拿到手机也没什么反应，该烤肉烤肉，跟周围的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鹿然刚开机，微信的消息就一条条弹了出来，一共三十多条，都是宁怀发来的。

　　她点开聊天框，几乎发来的清一色都是照片，全都是宁怀每天吃饭的打卡，大多都是午饭晚饭，因为宁怀早上起不来，也懒得做。

　　鹿然每一张照片都仔细看了。

　　第一天吃的是回锅肉、小葱炒肉和米饭。
　　第二天是糖醋里脊和毛血旺的甜咸混合。
　　第三天是披萨和烤鸡，又附带了一张吃了一半的苹果
　　第四天是在外面吃的，东北铁锅炖。

　　第五天......

　　直到看到第十四天，宁怀也没有发一句话，可这每一张的照片似乎都代表了思念，或许是鹿然太容易满足了，这样被人想着念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别看了，一个两个都笑出褶子了，还吃不吃烤肉了？”

　　这对郑忻应的声音忽然传来，鹿然和谷瑾悦也都收起手机，跑过去吃已经烤好的烤肉。

　　“哎，我们加个微信吧？”谷瑾悦摆出二维码放到桌上：“叶束，快点快点。”

　　“啊，哦。”叶束放下手里的生肉串，擦了擦手，这才把手机开机了：“鹿然我们也加一下吧？好吗？”

　　鹿然点头：“可以。”
　　等扫码的时候，她抬眼看了叶束一眼，忽而又开口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当官？”

　　“你怎么知道？”叶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妈在政府工作，我爸是生意人。”

　　鹿然摸了下鼻尖，点点头，其实她也是猜测。一个是叶束平时用的东西都看着挺贵，另外就是这女生的谈吐气质都跟别人不太一样，有种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的感觉，不谙世事。然后就是她说话的方式，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会无形中带着命令口吻。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猜的，猜的......”

　　——

　　“你们这两天是怎么了，天天往外跑，我可上岁数了，经不起遭。”
　　白书禾提着包进屋就靠在哪儿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拿起茶喝了口润润嗓子：“我上班被学生气，下班还要被你们祸害，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

　　她刚下班就被宁怀和陈忱喊出来吃饭，一周里她看见这两个人的脸已经看到了四次，可想而知有多么频繁。

　　而且这段时间陈忱为可调节心情休年假，简直成了第二个宁怀，每天两人约着不是吃就是玩。她们玩算了，非要拉上第三个人一起。

　　身为社畜的白书禾真的没有精力陪她们疯狂。

　　“你不能鹿然没回来就拉着我们陪你消遣啊。”

　　陈忱：“......”
　　她赶忙看了眼宁怀的神情，发觉没什么不对劲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喝几瓶？”
　　你说她白书禾不想玩吧，喝酒还挺积极，但还没上桌就开始问酒。

　　宁怀脸上始终带着笑：“今儿不喝了，明天鹿然回来了。”

　　白书禾啧啧了几声：“好家伙，小媳妇儿回来了，就不需要我们了？哎！陈忱你踢我干嘛？”

　　陈忱掩面，完全不敢看宁怀的脸，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很狠狠给白书禾一个大白眼，巴不得现在把她嘴缝上。

　　可快点闭嘴吧。

　　这么多天她可一下都不敢提这个话题，原本都好好度过了，可这最后一天白书禾跟开了机关枪似的，一句句往死穴上击。

　　索性宁怀跟当没听到似的处理了，又随便叫了几个菜。
　　等菜上来，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刚想顺手给鹿然发过去，转而又想起什么似的。

　　想想还是算了。

　　白书禾比较好收买，只要有饭吃就能把她骗出来，刚才陈忱很奇怪，她就边吃边观察着二人。

　　“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忱摇头：“没有没有......”

　　宁怀沉默不语，当没听到似的吃着盘里的烤鱼。香辣味儿的，酱放的有点多了，咸。

　　见状，白书禾又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也没再继续问些什么了。

　　和白书禾她们吃完饭，宁怀早早就回家了。
　　进屋开灯，客厅没人、厨房没人、二楼也是空荡荡的房间。

　　宁怀就是不太想回家，其实前几天还好，她甚至没有因为鹿然的离开而感到不适。

　　逐渐，早上醒来吃早饭时，看到了咖啡杯，想到鹿然站在咖啡机前冲咖啡的模样。

　　去洗衣服，拖地扫地时，眼前浮现出鹿然默默无言，认真做家务的模样。

　　在沙发上看电影时，身旁空着，回忆起每次自己看恐怖片都要强行拉着她，而每每鹿然都会被吓的一动不动。

　　中午吃饭，晚上睡前，上到二楼，那坐在写字台前认真学习的样子，还是像近在眼前似的真实。

　　这个家里，每个地方都有鹿然的影子。有时会宁怀坐在餐桌前晃神中，这身影都会不经意出现。

　　渐渐的，宁怀不太想回家了，因为这个家没人等她回来。

　　这些天，宁怀也有想过，鹿然对她来说究竟是什么。
　　亲人？朋友？亦或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似乎对宁怀来说都不是，她们像两艘在海上孤帆航行的船，因风向相遇，在孤独的海面上前行。她们互相依偎取暖，一同在这条名为时间的道路上产生千丝万缕的丝线，无法轻易扯断分离。

　　宁怀穿着吊带睡裙，外面松垮的套了件米白色羊毛开衫外套，她头发简单的编了个麻花辫垂在左肩头，侧身靠在画室的门框上，望着自己多年前画的第三幅画上的一抹浓艳。

　　良久，她勾起唇角，眉眼含着些许无奈的笑。

　　——那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