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马尔哈维之殇（下） ...
-
梅拉还记得那个午后，阳光很是宜人。
她的约会对象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出神，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
随后他转过头来，朝梅拉招了招手。生气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梅拉不止一次好奇过皮尔斯。
皮尔斯吃饭的时候很少主动说话，都是梅拉问，皮尔斯答。虽然对话没有断过，但梅拉总觉得有些奇怪。
“你也太安静了，跟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梅拉托着腮看着他。
面前的人吞下嘴里的食物，“‘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说话对消化不好。”
“‘shi bu’——什么？”梅拉眨了眨眼，有点没听清他的话。
“意思就是……”皮尔斯突然卡壳，又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越是这样，梅拉越好奇。
梅拉不止一次听到人们谈论起北美分部的那两位，克里斯和皮尔斯。他们的名字几乎是绑定出现，有克里斯的地方必定有皮尔斯，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难以拆散。克里斯宛若BSAA的太阳，引领着整支队伍前进；而皮尔斯，总是作为太阳下的阴影，照看着他的背后。
听上去就很让人心生羡慕。
梅拉有意说起克里斯的事，不出所料看到对面原本平静的脸庞出现一丝波纹。
“怎么突然提到克里斯？”皮尔斯眼中的警惕让梅拉觉得有趣。
“因为克里斯是所有BSAA的偶像啊。”梅拉嘴角噙着笑意，捧着脸看他，“我这边的人不止一次羡慕过北美分部的你们能够追随他。”
从洋馆事件中存活、成立BSAA、击垮安布雷拉公司、甚至消灭了威斯克·阿尔伯特——
他身上的事迹数不胜数，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传奇。
这样一个人，居然真实存在，而且还在领导BSAA对抗生化恐怖袭击——
梅拉无法说自己不嫉妒能站在他身旁的皮尔斯。
但是皮尔斯同样优秀，他的事迹梅拉也不少听到。
想到第一次见到他们同时站在一起，梅拉便觉得任何人都无法介入他们其中。
皮尔斯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柔和。
“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他顿了顿，低头看着被自己弄得混乱的东南亚菜。
“我现在依旧这么想……”
-----
有过第一次约会，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梅拉原本以为不会再和皮尔斯一起出去吃饭，不久后却收到了皮尔斯的邀请。皮尔斯虽然仍是安静，但也不像第一次那样被动。他开始和梅拉聊BSAA，主动询问起远东分部的工作，问她为什么会放弃研究院的工作选择加入前线部队。梅拉告诉他，自己的父母死在浣熊市，她不甘心于躲在各种研究器材后面，眼看破坏和平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无论被击倒多少次，都要不停爬起来，一直战斗，绝对不能认输——
这种意志鼓舞着她从对战斗一窍不通的研究员往远东分部的NO.1一点点攀升。
当她本来以为皮尔斯会向其他人一样，觉得她十分坚强的时候，皮尔斯却对她说。
“在我看来，你也如太阳一般。”
梅拉猛地抬头，眼前的皮尔斯神情认真。
“我也遇到过和你一样的女性，但都没你给我的感触深刻。”
“你身上的意志力和决心，有多少人都无法企及。”
他叹了口气，握住自己的手腕，“我真的，真的非常佩服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无论是克里斯，还是你。”
梅拉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撇过头眨眨眼，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谢谢你，皮尔斯……她在心里无声说道。
“我也在一直追赶着你们啊，皮尔斯。所以，”她转过头，朝皮尔斯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在这之前，绝对不要倒下哦。”
-----
绝对不要倒下啊，皮尔斯——梅拉冲到皮尔斯背后的时候，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
随后，她的肚子便被庞大的触手贯穿，震颤灵魂的痛楚从腹部蔓延至全身。
“梅拉——！”皮尔斯转过身叫喊着她的名字，伸手接住倒下的女孩。
“不！”
“梅拉小姐——！”
驾驶着直升机的克里斯回头吼道，而靠在舱门的瑞奇则直接跌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江宇把梅拉拖到直升机内，扶着她的脸，“梅拉，梅拉！振作点——”他扭头冲被吓到的瑞奇喊道，“医疗箱呢？快找找有没有医疗箱！”
瑞奇恍惚地点头，从地上爬起转身搜索机舱。
克里斯咬着牙推动摇杆，把直升机拉升。
直升机还未升高，整个机身便剧烈摇晃了起来，不再攀升。
江宇往舱门外扭头，只见一颗长有少女头颅的怪物用触手扒住起落架，畸形的躯壳挂在直升机下方，阻止进一步起飞。
他把女孩放在座位上，提起一旁沉重的加特林对准机身下的怪物。
“给老子他妈去死！！！”他咆哮着冲它开火。加特林的子弹一颗颗倾泻在怪物的身上，炸出无数个弹孔和黏液。
“嗷——”它的嚎叫淹没在无止息的开火声中，原本缠住起落架的触手一点点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直升机重新恢复了飞行功能，再度拉升，克里斯回头望了眼窗外，怪物炸成了碎片，洒落在地上被引来的丧尸身上。无数身着校服的丧尸面目呆滞地朝天空伸出手，即使天空中的直升机早已远去。
江宇放下过热的加特林，转身走回半昏迷的梅拉身边。梅拉的眉毛皱在一起，努力睁开眼睛，嘴里不停往外咳血。
“咳…克里斯…求求你……创造出一个没有生化危机的世界……”
“我知道了，梅拉！”克里斯回头朝梅拉喊道，“你不用担心任何事……”
她挪动眼珠看向身旁的江宇，一顿一顿抬起手。
“梅拉……”江宇握住女孩颤颤巍巍的手。
“皮尔斯，你要留在克里斯身边支援他咳咳……”还未说完，梅拉爆发出更剧烈的咳嗽声。
“梅拉！”
“梅拉，别放弃，坚持下去！”克里斯回头吼道。
她的双眼微微眯了会，仍坚持张开嘴，“拜托了，皮尔斯……”
江宇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
梅拉突然笑了笑，轻轻捏了捏江宇的手，想要抬起头。江宇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声音低到快要淹没在螺旋桨的转动声中。
“皮尔斯，你说汉语很好听——”
女孩眼皮欲合，曾时刻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逐渐黯淡。她的脑袋歪在江宇的臂膀上，最后一次闭上双眼，再也没有生气。
江宇搂着女孩失去体温的躯体，脸埋在她脖子的发间，血腥味和清新的洗发水味钻入鼻中。
梅拉，别认输啊——江宇收紧了手臂，努力憋回喉中的哽咽。
女孩安详躺在他的怀里，仿佛只是睡着。
“可恶！”
整个机舱仅能听到克里斯的怒吼声。
-----
“我们是BSAA远东分部的Bravo小队，现在正赶往马尔哈维学院。”
*HQ收到。据报学院内现正处于病毒扩散状态，以警戒级别四应对。*
“Bravo收到。”
“HQ，梅拉他们怎样？”
*刚才接到北美分部的克里斯·雷德菲尔德队长的逃脱报告，可是……*
“怎么了？”
*队员梅拉·碧姬——阵亡。*
“怎么会这样……”
“梅拉……”
-----
马尔哈维学院的草地上遍地尸体，惨不忍睹。一个身着黑色头蓬、头戴兜帽的女子跨过一具具残骸，低头看着地上破碎不堪的尸体碎片。
“粉身碎骨了呢……算了。”她踢了踢残躯，遗憾地说道。
“不过，”她环顾了一番一地的“杰作”，嘴角勾起，“在这里收集到实验数据已经足够了。”
“麻烦你们收拾了，BSAA。”
-----
户泽瑞奇打开电视的时候，新闻正在报道这件震惊世界的“毁灭一所校园却无法解释的意外”。
在格拉蒂亚·迪尼里卡斯修女的管制下，马尔哈维学院埋藏了多少骇人惊闻的事件，那些管理学院所用的异常手法被公之于众。
而幕后真凶——那个身着斗篷的女人的真实身份却无人所知。那个女人曾经想要将病毒注射到他体内，却因为克里斯的阻止未能如愿以偿。
就交给BSAA吧——户泽瑞奇一想到那几位拯救了他的士兵，还有那位不幸身亡的梅拉小姐，便无法释怀。
他要遵守舅父的遗志，要不停战斗下去，为世人揭示真相——
-----
天灰蒙蒙的，却没有下雨。在梅拉的葬礼上，江宇一言不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了个过场。
直到所有人都离去的时候，他还是站在原地，望着墓碑发呆。
克里斯站在他身后，也没有出声叫他。
两人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江宇肯开口。
“从来没有人为我死过，克里斯，从来没有。”江宇喃喃道，“我无法承受，这份……”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肩膀止不住地发颤，“这份重量……我没办法……呜——”
江宇别过头，泪水克制不住从眼眶中溢出，“我真的不能——梅拉她…还那么年轻……我只是一缕幽魂，为什么……”
克里斯把江宇揽入怀中，感受到胸前被泪水沾湿，心脏跟着发疼。他咬着牙，眼眶憋得通红。
“想哭就哭吧，皮尔斯。”他放在江宇背上的手攥紧衣服。克里斯动了动唇，脸皱成一团，哽咽从喉中漏出。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失去队友，可这一次，谁都不愿接受。
-----
江宇第一次找上那位医生。
“给我打一针吧。”江宇说。
伊维尔转过椅子回头，挑了挑眉，“真是稀客，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拜访我呢。”
江宇主动拉下衣领，“往这打，就像上次一样。”
医生闭眼叹了口气，“你不会以为这是什么万能针吧，这可是会上瘾的——”
“恶魔也会这么好心吗？”
“恶魔也是有职业素养的啊，皮尔斯。”
“你知道我叫什么。”
伊维尔睁开他鎏金色的眼睛，嘴唇轻启，“江宇。”
被叫到名字的江宇身体颤抖了一下，抓着衣领的手也开始发抖。
“没错，‘江宇’。”他跟着重复，“我是江宇。”
伊维尔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你知道打针其实没什么用的吧。”
后者抿了抿嘴，没有理会。
伊维尔再度叹了口气，故作遗憾，“好吧，我这就给你打针。”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瓶熟悉的玻璃药剂，用注射器抽取了一管。
他走到江宇的面前示意他坐在病床上。江宇听话地坐下，仍保持扯开衣领的动作，双眼空无一物。
伊维尔舔了舔唇，将针管对准他的脖子。
“你会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你自己……”
江宇听着医生的低语，缓缓闭上双眼。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马尔哈维之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