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吃醋日常》江意难平

31、初六晒书

　　梁京玉见宋春堂额头那伤不再往外渗血，心里也放心不少。

　　两人一出山门，就往十里外的村庄走去。

　　他其实心里明白，梁京玉脚上无伤却扮作有伤，随他前来寻医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她心里过意不去。

　　两人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等大夫给包扎好了，在回程的路上，梁京玉才先开了口。

　　“今天很谢谢你，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万一到时候就这疤痕讨不着媳妇，那我这罪过可大了。”梁京玉话一说完就觉着自个儿说错了。

　　宋春堂先是没有婚约，也没有对象，说什么讨媳妇之类的话，岂不是在为难他十里巷小厨吗？

　　梁京玉眉头一皱，有些不敢听宋春堂接下来的话。

　　宋春堂本来也想调侃她，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下了，从前那些娶她的胡话，哪还能再说了。

　　“谢什么谢，我也没做甚。”想来想去，还是说了一句最中规中矩的。

　　“谢谢你帮我挡那‘飞来砚台’，也谢谢你相信我，总之，就是想道谢，我们难得认真一回，这一句谢，你便也严肃地收下罢。”

　　梁京玉侧首过去看着宋春堂，语气里皆是认真。

　　“嗯，好。”宋春堂看着前方，嘴角弯了弯，却没敢看梁京玉。

　　两人走着走着，离书院院门也不远了，宋春堂忽而就又出声道，“我信你，和你信我，是一样的。我说是我做的，你不也没信吗？”

　　梁京玉没想到宋春堂又复提起这个话题，她顿了顿，而后便摆摆头，语气有点落寞，“还是不一样，也不瞧瞧那时多少人都不站我这边，只有你们几个挺我。你呀，你也是，怎能这般胆大妄为呢，胡乱就认了。”

　　“当然啊，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还能不了解你吗？我又不心虚，我都想好了，摆到正道上来解决，该怕的，可是他们。”

　　宋春堂一眼瞥见道上零星的学子，立时就反应过来，催道：“梁京玉，腿，腿。”

　　梁京玉闻言知意，一条腿脚立时就变软塌，机灵地扶着宋春堂的肩头，挪着步子前行，“我会不会太过了？要不要收一收？”

　　宋春堂看了一眼梁京玉的腿，叹了一口气，“朽木不可雕也。”

　　“宋春堂，你这是在对木匠的女儿说朽木不可雕也？”梁京玉把拖着的一条腿给收了回来，搭着宋春堂的肩，一挪一蹭地走着。

　　“好好好，你都对，你都对。”

　　两人说闹地走着，忽而就闻一声呼喊，抬头望去，陈西修正站在南竹堂的门前冲梁京玉跑来，“京玉！”

　　梁京玉的笑意霎时就凝在嘴边，她一见着他，便想起方才他怀疑她下毒的事儿来了。

　　也没几步路，转瞬陈西修就到两人跟前了。

　　陈西修面色不善地把梁京玉从宋春堂身边拉开，担忧地对梁京玉问道：“脚伤怎样了？大夫都说什么了？”

　　“你要真顾着她，就别拽她拽得那么急。”宋春堂知道梁京玉没受伤，他说话冲，就是看陈西修不顺眼。

　　陈西修抬眸瞥了宋春堂一眼，没有说话，扶着梁京玉就要走。

　　梁京玉心里实在有些膈得慌，躲开了陈西修想要扶着她走的好意之举。

　　“京玉，我有话要同你说。”陈西修收回手，出声道。

　　梁京玉低着头应了一声，见陈西修转身动了，她才挪着步子跟上。怎知一抬头，就见练潋在不远处的转角面色发沉地看着三人，她见梁京玉望去，立时就转身避开了梁京玉的视线。

　　两人往人少好谈话的地儿去了。

　　“就这儿，我腿脚不便，不适合走太远。”梁京玉哪是腿脚不便啊。即便是真伤了脚，她方才还一路走着回来呢，她只不过是不想走远了，待会还得回南竹堂听讲呢。钟声要是响了，陈西修能跑回去，她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哪方便跑呀。

　　陈西修点点头，向梁京玉走近，低着头向她道歉。

　　“京玉，方才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胡话，我不该问出那样的话来的，都是一时情急，我真没多想。”

　　哪是胡话呢，他心里那时候，确实是没信她，就是在情急之下，才反映出人心里头最真实的想法。

　　梁京玉看着陈西修，心里想了一堆，可一句话也没说。

　　“我怕你真的听信了荷包一事，心里记恨着练潋，所以才……”陈西修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说到底他还是心虚，他自己做过的事，他也骗不了自己没有发生，所以他耿耿于怀。

　　梁京玉听了这解释，却觉得更不好受了。陈西修到底是怎么看她的，她在他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且品行不端之人吗？

　　梁京玉按下心口的郁气，“我跟你说过了，我使不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阿修……”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陈西修突然抓住她双肩的举动给吓愣了。

　　陈西修低垂着头，“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我以为你也那么喜欢我，喜欢到不择手段，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梁京玉被陈西修所言给震慑住了，陈西修这告白也太突然了？

　　这喜欢到不择手段的程度，岂非不是太畸形了？

　　不是，照陈西修所说，还变成她的错了不成？

　　梁京玉感觉到陈西修握着她的肩微微用力，疼倒是不疼，就是不舒服，她下意识就扭开了去。

　　“京玉……”

　　梁京玉听见着无力的喊声就招架不住，按陈西修的‘不择手段’一说，她不免又心虚起来，在喜欢程度上，她好似真的比不得他。

　　“好了。”

　　陈西修听见梁京玉妥协的回答，立时惊喜道：“京玉？你原谅我了？”

　　梁京玉看见陈西修眼睛里的光，当即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嗯，这事也过去了，便算了罢。”

　　钟声也适时响起，梁京玉便让陈西修不用管她，催他先回。

　　梁京玉望着小跑而去的背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自那日两人谈过之后，梁京玉反倒少见了陈西修的身影。

　　陈西修不信她一事究竟也还是给她心里一刺，因而她也不如往常一般与他多见。

　　他不来寻她，她也没主动去寻，两人相处的时间骤然变少。

　　等宋春堂身上的两处伤先后愈合，时间一瞬就跃进了六月了。

　　六月的早晨格外地清爽，梁京玉才穿过小门，就听到宋爹爹训斥宋春堂的声音，“你要是不学，那便别坐在这。”

　　梁京玉听着不妙，立时就小跑前去。

　　只见宋春堂捧着碗站到一旁，见她来了，就出声转移宋爹的注意力，打招呼道：“早啊！”

　　宋爹爹见了，也把火气给收了，立时给梁京玉盛了一碗鸡丝粥。

　　宋春堂就捧着碗站在桌旁吃粥，坐着的三人吃得十分有压力。

　　梁京玉吃了几口，总觉得上方一双委屈巴巴的眼正盯着自己不放，“宋春堂，你坐下罢，你这样我吃得难受。”

　　“我不坐。”宋春堂还倔了起来，宋爹斥他一句‘不学大菜就别坐下’，他还真当一回事了。

　　等四人都艰难地吃完了早饭，孩子们才轻轻松松地往长石书院去了。

　　今儿是六月初六，晒书节。

　　长石书院有一座藏书阁，乃院中最高的建筑。藏书数之多，即便四堂学子齐齐上阵，也得花上两个时辰，才能把藏书阁搬空。

　　陆尤表遵夫子的吩咐，将藏书阁四层搬空的任务安排了下来。女子晒书，男子搬书，相护协作，倒也更快。

　　与梁京玉搭档的是个手脚慢的，她力气大，原先就闲不住，晒着晒着书，就成了搬书的了。

　　宋春堂在藏书阁四层一见到梁京玉，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这……你自己说说，这上来的一路上可是遇着女学子了？”

　　梁京玉回想了一下，一路上清一色的男学子，摇了摇头。

　　“那你上来作甚，晒书大业需要你，快下去，谁同你一组的，怎还差使上姑娘家来干体力活了？”宋春堂双手搬着书，没空余的手来赶梁京玉，只得拿肩去蹭她。

　　“我怎就不能做体力活了？我也可以的！”梁京玉灵活地闪避开宋春堂的赶人招式。

　　“我知道你可以，可他也太不像话了，怎能让你来搬呢？”

　　“我自个硬要来的，不怪他，他性子温吞，比较慢，你也知我性子急。”说着梁京玉便撸起袖子，动手按顺序拾书了。

　　力气活是难不倒她，可，这架子上的书非要摆这么高吗？

　　梁京玉扫了一眼她能拿到的位置，那些架子上早已空空如也。梁京玉拿眼打量比划了一番，便立时靠近架子，踮起脚伸长了臂努力去够，那摆在最高层架子上的书。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好歹是让她够到了，可是拿下来又成问题了，总不能拨下来罢，把书拨下来，那可得全砸她脸上不可。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脚趾也撑不住了，足下一软，她感觉整个人都往后倒了。

　　天呐，完了，她的手还够着那书呢，这一倒，可千万不要拨着那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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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玉儿：书摆这么高，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