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吃醋日常》江意难平

28、苍了个天

　　阿周叔横臂打宋春堂那腰给拦住了，“才上的药，你给我躺下。”

　　宋春堂把脸埋进了臂里，声音虽闷却不难听出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阿周叔，那是梁京玉啊，你听见没？”

　　“瞧把你给大惊小怪的，我何止听见了，我都瞧见了。”阿周叔淡定从容地接过从帘子后递过来的瓷碗。

　　“瞧见了？瞧见了是个什么意思？”宋春堂被这惊骇之语给吓了半死，梁京玉这是进来看见他屁股了？

　　阿周叔是打梁京玉与宋春堂小时候，就看着他们长大的。他还记着那笑得肚子抽搐的小哭包，是怎么被梁京玉拿药杵子给制服的。

　　此时听到宋春堂这一生无可恋的声儿，心下就起了逗弄的兴致。

　　“该瞧见的都瞧见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不知道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梁京玉听了，终是绷不住面上的笑意了，在草帘子后头放声大笑。

　　“阿周叔，你怎么还说这风凉话呢，她要进来，你也不拦着点，再怎么说，这伤哪能给姑娘家瞧啊，这应该吗？”宋春堂听见梁京玉的刺耳的笑声，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自个儿埋了。

　　“瞧都瞧了，你还想咋地？就你这屁股白的，还怕人看不成。”

　　苍天啊！阿周叔，您闭嘴罢！

　　“您可别说了……”宋春堂就是一顿哀嚎，他被打的时候都没嚷一声呢，现时都不知嗷得有多凄凉。

　　草帘子那头的梁京玉听到他嗷叫，笑得更欢了，听着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出去，你在这儿像话吗？”宋春堂缩在自己的臂弯里不敢抬头。

　　“阿周叔，还要拿些甚药么，我都可以代劳的，我还想再瞧上一瞧。”

　　“流氓！”宋春堂的脸一下就从臂弯里弹了出来，“梁京玉，你还是不是姑娘家了，你出去！”

　　阿周叔同梁京玉打着配合，“京玉，你把桌子上那……”

　　“阿周叔！！！”宋春堂快快大声打断。

　　阿周叔与梁京玉两人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宋春堂一脸了无生趣地趴在卧榻上，想走也走不了。

　　“宋春堂，我要进来啦。”梁京玉隔着帘子逗着宋春堂。

　　宋春堂的一颗心都到嗓子眼了，哀求道：“梁京玉，你行行好，有事就忙去好罢，在这凑什么热闹！”

　　“我不！我偏不！那些事哪有你好玩呀。”说完，梁京玉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宋春堂听到这讨人嫌的笑声顿时生无可恋，使出终极大招，“你再这样，我就同梁爹爹告你的状！”

　　“你要告什么？你要同我爹爹说我看你……”梁京玉故意拉长了声调，虽然她那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都明白的很。

　　宋春堂扶着额，忙出声阻止，“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梁京玉捧腹笑得厉害，一低头就见来福在她脚下转悠。她连忙蹲下把来福抱了起来，顿时忘了里头还躺着一个狗崽子呢。

　　她亲昵地摸着来福的脖子，声儿宠溺地叫：“狗崽子。”

　　草帘子把宋春堂的视线给隔断了，他看不到外头的景象，忽闻这么一声，浑身都起了鸡皮，立时警惕了起来，“梁京玉！你不要这么诡异地喊我，我害怕。”

　　“汪！”在梁京玉怀里的来福忽地就叫了一声。

　　屋子里的空气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宋春堂把脸又埋回自己的臂里，这自作多情的场景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尴尬地他再也不想出去了。

　　阿周叔看着宋春堂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下了脑袋，笑了笑，便冲外头了一声，“京玉啊，你把来福抱出去罢，小心他过来撞到春堂。”

　　梁京玉也是这么想的，但心里头就是念着要再逗上一逗宋春堂，便俏皮地出声道：“好好好，等我再看一看宋春堂，我就出去。”

　　“梁京玉！”

　　梁京玉抱着来福，伴随这宋春堂的大嚎，露出小虎牙嘻嘻地笑着出了屋。

　　阿周叔替宋春堂上好了药，便在草帘子的另一头药桌上收拾。等了好一会儿，都未见宋春堂从里头出来。

　　“春堂？”阿周叔隔着帘子瞧不见里头，怕宋春堂穿戴的时候出了甚意外。

　　“嗯。”宋春堂立时就应了。

　　“怎这么还不出来？”

　　“我，我还想歇会。”可丢人了，他可不敢出去。

　　阿周叔一听便知宋春堂久久不肯出来的原因，他顿时就笑了出声，“放心罢，京玉什么都没瞧到，方才是逗你玩。”

　　“哈？”宋春堂这才精神了。

　　阿周叔继续解释道：“京玉就是躲在帘子后头，把药给我递了过来。”

　　宋春堂一把就拉开了草帘子，“阿周叔！你也跟她胡闹！周迹同我妹妹的娃娃亲，不作数了，不作数了！”

　　“你个臭小子。”阿周叔看着宋春堂一拐一拐地走出来，笑骂了一声。

　　宋春堂得知方才都是骗他的，立时整个人就松了一口气，这会他如释重负地走到门边，扶着门出了屋，“好你个梁京玉，竟然耍着我玩。”

　　宋春堂往后院一扫，处处都晒着草药，就是没见着那个趁机捉弄他，笑得极欢的梁京玉。

　　他每走一步都不轻松，动作一大，就疼，遂只得轻轻地往后门走。

　　一走到正路上，就能见到梁京玉的身影，她蹲在斑驳的树影下，背对着他。

　　他也不知怎地，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把那梁京玉与阿周叔合起来耍他的事，立时抛于脑后了。

　　梁京玉蹲在地上同来福玩，宋春堂扶着腰慢悠悠地挪到了后门，见两人正乐着，就幽幽地问：“怎它也叫狗崽子？”

　　梁京玉听到宋春堂的声，知他来了，便抱起来福，理所当然地道：“它本来就是啊。”

　　宋春堂立时被噎了不知如何反驳，“你……”说的没错，来福确实是只狗崽子。

　　宋春堂尴尬地很，转身就往巷尾宋家去。

　　梁京玉抱着来福就在后头跟上，见宋春堂扶着腰，便出声问：“你这是怎的了？怎么伤的？”

　　宋春堂听闻其关心，立时就把腰上的手松了去，垂在身旁，假装没事。

　　结果，他走得更慢了。

　　宋春堂觉着被打了丢人，便不接她的话，怕扯着疼，小步地往家的方向挪，对梁京玉的声音恍若未闻。

　　“为何惹你爹生气了？”

　　宋春堂扶着墙想走得快些，就是不接话。

　　“为何不肯做大菜？”

　　宋春堂心里好一阵无语，敢情你梁京玉什么都知道了呀？

　　“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宋春堂停了下来，“定是春拂个小叛徒告的密，我才是她亲兄长，怎她心里就总向着你呢？”

　　言罢，他就也不管了，扶着自个儿的腰，继续往前走。

　　梁京玉嘻嘻地笑了几声，“你要是回去敢说她，我就告诉她你上药的时候哭得哇哇直叫，把来福都给吓着了。”

　　“你这是污蔑！”

　　“是啊！怎么样！”

　　“你，你小时候不这样。”不怕梁京玉动辄就要打人，就怕梁京玉动辄就耍无赖。

　　这小姑娘，怎能比他还无赖呢？

　　梁京玉抱着来福就在后头装作恶声恶气地道，“你小时候也不这样，一问三不说的，要不是见你受伤，我就动手了。以前的小哭包，可什么事儿都跟我商量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听着自个儿腰间的白玉佩环，随在他的行走的幅度在叮当作响，顿时回头望她腰间看了一眼。

　　她腰间只系了一个荷包，是没了那白玉铃铛的踪影。

　　他要怎么同她说，说他爹爹是为了来年的厨艺大比让他学大菜，说来年的厨艺大比会害得他们一家命丧他乡，会害得他与她天各一方吗？

　　不能说。

　　梁京玉在后头听了他说的话，足下一顿。她见他实在是不想提，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一句，“那你好好同宋爹爹说，莫惹他对你动手。”

　　她一句又一句地问他，其实只是想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宋春堂宁受罚，也不肯听话，好让她能在宋爹爹面前替他说说话。

　　可宋春堂把秘密藏得死死的，不愿同外人说，那她也不问了就是。

　　只这一句嘱咐，宋春堂就明白了梁京玉是关心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旋即宋春堂就转移了话头，“你早饭还是过来吃罢，爹爹都半个多月没见着你过来了，他总惦念着你，害我早饭都吃不安宁。”

　　他此时又别扭极了，明明只是想喊梁京玉去吃早饭，却又不敢照直了说。

　　“我……”梁京玉犹豫的声音打后头传来，仅一个字，却用力叩在他的心头。

　　宋春堂语气一瞬就冷了下来，“你放心罢，我再也不说让你为难的话了。”

　　他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扶着墙，也不顾疼不疼了，绷着脸就走。

　　梁京玉听着心里头不舒服，可她明白，他是在说他也跟她划清界限，他也不再为她胡乱出头了。

　　他忽而走得快了起来，梁京玉在后头看着他倔强的臀，就觉着疼的厉害，忙出声唤道：“你慢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