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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双王 ...

  •   “神鹿争鸣”二十场,每场三轮,谁都没这个叫权正的赢得快。快到聂秋人还没来得及看,居然就结束了。

      她不甚挂心地扫了一眼,继续低头整理她的衣裙,“他可能是打错人了。”
      小伙伴一梳子还插在她头发里,倒看着龙岳派那边出起了神,嘴里惊道:“嗬,一水儿的俊二娃子,就没得女娃!”

      “真有意思,”聂秋人回身赏了她个爆栗,暴躁道,“快给我梳头!”

      隔天便是花神猎。

      聂秋人收到了许多求爱信,其花样百出令她惊奇。胆大的居然直接上门,送胭脂首饰,送金银珠宝,据说有个倒腾法器的凡人富商也在场中,正谋划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求婚。

      聂秋人对出嫁毫无想法。据说凡人女子在十七八岁都当上孩子的娘了,但她连想都还没想过这事,充其量就是爱臭美,或者在派里看到谁家树上刻了自己的名字,就跑去找大师兄告状。

      她干脆躲在房里,把那些形形色色的怪人丢给师兄们处理。

      不过聂秋人自幼早慧,门派里情窦初开的小子姑娘不是没有,她也被撺掇着偷看过话本演义,渐渐晓得了此事。而这成都府又是她见过的最是多情之乡,满城飞花,人人风流,最宜遐想。

      晚上她捡回那几封情书,偷偷摸摸又看了一遍。
      “一面之缘,哪来这么多感慨?不过是看人容貌。”聂秋人想,意兴阑珊地丢开了,“嗐,无趣。”

      她自知好看,但在养她教她的武当派里,好看并没什么用,丑逼也能把人摁在地上打。
      她也没被泡进过为人欲而生的温柔富贵乡,不知“人皆爱美”这一本能,能被放大到何种极致,因而更弄不懂那些什么金风玉露、天涯海角的了。少女心思虽动,却全无标准和方向。

      ……这正是最易被拐走的时候。

      花神猎上,聂秋人一改臭美做派,十分正经地换了黑衣劲装,长发束起,准备和那些优秀弟子们争个高下。
      他们骑骏马,过两峰之间的天索桥,身下云海起伏,苍林如瀑,悬石上密密麻麻的是世家各派。

      能入围猎的很少有女子,聂秋人意气飞扬地一出现,便博得了满堂喝彩。她正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义姊。”

      她不晓得是在叫自己,那人过了一会,又小声道:“蕴儿……义姊。”

      聂秋人这下转过了头。
      她身后是个美少年,秀异如春日柳,眼含清玉,正温润澄明地望着自己。

      方立翁心中大骇。他一眼认出了那双总是笑眯眯的桃花眼,因为不知道被这双能藏下千言万语的眼睛给涮过多少回。
      权正以前……可够正啊!

      现在是怎么回事?!

      蕴儿是她爹娘给起的闺名,原是因为大名“秋人”里的“秋”字虽美,未免带有秋尽冬来、萧索颓唐的意思,因而再取一个“蕴”,寓意教她风华长蕴。
      聂秋人哪里记得他是哪棵葱,见他年纪极轻,便皱眉道:“你好生无礼。”

      那少年一怔,意识到女子闺名不能乱喊,连忙道:“是我唐突义姊了。”

      “谁是你义姊?”

      那少年顿了一顿。聂秋人以为他又也来胡搅蛮缠的,已经转过了头,却听他说:“十二年前,白岩真人捡回来一个野孩子,你爹娘把他送去了龙岳山,你还记得吗?”

      白岩真人是谁?
      聂秋人正在思索她爹娘什么时候去过龙岳山,突然间灵光乍现。她骤然回头,胯/下的马都停下了,“你?!”

      那少年有些受伤地看着她。他已经全然不是那个脏兮兮的哑巴了,目光忧郁起来很是动人,“你当时教我说,你是我义姊。”

      方立翁被他们掌门这副样子给震出了内伤,滋味一言难尽。

      聂秋人也是目瞪口呆的回不过神来,直到后面的人开始不满地催促,她才回过头,一夹马肚往前走。

      小残废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
      由身,至心。

      接下来的花神猎,这少年坚持要跟在她身边,替她取下了无数猎物,自己象征性地在马头挂了两串兔子。
      聂秋人由一开始的震骇,慢慢恢复过来,得知了他拜入龙岳后便认了掌门为师父,随他姓权,单名正。师父一直悉心教导他,而他也一直没忘聂家之恩。
      只是今年还未开春,白岩真人便仙逝了,他一直记挂着要来见一见聂家两老。

      权正说时,一脸拳拳深情,十分纯真朴实善良可欺——如果他腰上没有挂那支玉箫的话。
      聂秋人目光缓缓下移,“这是谁的?”

      “是箫啊。”权正说。

      “我知道是箫,”聂秋人说,“我问你是谁的?”

      权正还没反应过来,顺口答道:“是我师兄常康平……”他蓦地睁大了眼。

      “二月十二,安顺桥,你是那个起哄的吧?”聂秋人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袖中现出剑光,“无量祖师在上,我今天非教你这小子天高地厚!”
      “什么?”权正愕然道,“等等,我当时不知道是——”
      群鸟惊飞,聂秋人一剑把他杀出了猎场。

      这几日,她对那天的调戏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昨晚她闲来无事思春,不小心思到了那几个登徒子,顿时又气愤、又羞涩,并且越是害羞就越是生气,很快就烧成了满腔怒火,终于彻底不生气了——而是决定与他们不共戴天。

      围猎结束,聂秋人见到权正挂着两串兔子,被他那一帮芝兰玉树、似乎也是人中龙凤的狐朋狗友取笑个没完,旁若无人,心里十分复杂。
      但当她顺风听到他们低声评论在场女子的容貌,说:“……昨天偷袭的那个,把神仙姐姐摁在地上打的那个姑娘,长得也不错……有点狐狸媚气,挺勾人的……”

      聂秋人一时怒火攻心,认为这着实是一帮混蛋中的混蛋。

      当晚她独坐窗前,心路历程又经过了一番淬炼。
      她这一趟来青城,身边只有一个伙伴,身边尽是些不怀好意的师兄弟,良莠不齐招人厌的求爱人。当她怀念起自己前呼后拥的伙伴团时,又忍不住把他们的品貌和那帮登徒子相比较,发现谁都比不上,感觉自己的尊严都被践踏了。
      晚饭时,大家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谈论起了权正,多多少少都露出了一分钦佩,说他年纪如此之轻,实力却强得过分,我等都是庸才,一辈子也够不上人家的起点。

      聂秋人埋头扒饭,偏偏另一个人插嘴说起了她捕鹿的事情,并指认就是权正帮她挡了兵器。

      “我用得着他给我挡兵器?”她嘴里含着饭,愤怒得忘了嚼,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心里想到,“好啊!先是被人偷袭,打到了地上,又靠一个小白脸挡刀挡枪才勉强获胜。没得说,实在光彩!”
      聂女侠掷筷,回屋摔上了房门。

      但今夜至此,还没结束。

      权正竟然登门拜访了!

      不知他怎样征得了武当派众人的同意,当聂秋人听见房门笃笃扣响,大师兄说“姓权的小道友来了”时,脑门都要气炸。

      “师妹啊,你开开门。师妹!”大师兄边絮絮地敲门,边回头对权正说,“你别见怪,也不知道发什么邪火,饭都不吃了……”

      房门霍一声打开,聂秋人面沉如水地站着。

      权正再七窍玲珑,也决想不到她为何不待见自己。他只当自己是之前对人无礼了,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捧上一卷事物,“之前多有唐突,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大师兄也是个活宝,两位还都没说什么呢,他先自作聪明地跑了,留下聂秋人和这小子面面相觑。

      聂秋人只好接了过来。

      她揭开毡布抽开丝带,一展开,发现是幅画卷。画中人骑马背弓,漆发高束,轮廓却异常柔美婉约,有着冰雕雪砌的下颏、削直鼻梁、桃花嘴唇,眼睫像一把疏直的扇骨。大概是因为色彩太过鲜明,她的容貌冰冻里透着明艳,真如谪仙降世一般。

      聂秋人盯着看,一动不动,半晌后重新卷起画纸。权正抿着嘴,他的耳朵尖微微泛红,十分期待地看着她,结果那画卷连同毡布,都被狠狠砸回了怀中。
      “混账!”聂秋人怒不可遏道。
      权正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画卷,门咄一声摔上了。

      聂秋人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站着,心跳咚咚地敲击胸口,满脸发烧,表情却愈发阴晴不定,简直要走火入魔了一般。

      方立翁看到这里,觉得自己基本明白了聂秋人说“替她抉择”的意思。

      这女孩子心气太过高傲,不懂情爱,只是一味别扭;被惊鸿一瞥的少年郎夸好看,明明少女情动,却又死不承认。这套路放在话本传奇里也是怪恶俗的,方立翁猜测接下来两人之间一定要发生些误会,阴差阳错、关系破裂云云。
      他这厢津津有味地看戏,那厢聂秋人和权正果然冷了下来。

      两人道上偶遇,权正也只客客气气地称一声“义姊”,寒暄客套分寸感十足,有时点个头即走。聂秋人面上冷淡自持,心里却暗自懊恼,回头便咬牙跺脚的,不知道在冲谁发狠。

      青城派的花神猎结束,聂秋人拿得了头筹,拜访了掌门张厚,并决定在青城修习一年。

      “恭喜义姊,”下了台后,权正不远不近地站着,向她微笑着拱手贺喜。

      “客气。”聂秋人知道自己拿这个头筹,他的功劳不小,心里不喜反闷,自嘲地想自己在旁人眼里大概就是个绣花枕头。

      她淡淡地回了礼,却听权正说:“小弟一直想去拜访令尊令堂,亲自拜谢救命之恩,只是无人引荐,进不得武当山。”

      “嗯,进武当须得有引荐人亲笔信和印章。”

      权正注视着她,看得聂秋人老大不自在,稍稍挪开了视线。
      半晌后她咕哝道:“我也要先回一趟家再回来。你若要去……我去问问郝爷爷,看他同不同意你跟着我们。”

      聂秋人没敢看他,只听到耳边带着笑意的回答:“好。贵派何时动身?”

      “明天。”聂秋人丢下这一句,转身要走,却忽然被权正叫住了。
      权正衣袍翩翩地立着,散发落到衣带间,轻声道:“多谢义姊。”
      聂秋人看了他一会,没说别的,转身走了。

      事后她再想起来,总觉得权正这小子,好像哪里比自己高明。

      他跟着武当派众人赶路,居然成功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连郝公都说喜欢他,年纪轻轻,前途真是不可估量。
      方立翁看着他徒手接聂秋人不慎掉落的筷子,在她茶水快凉的时候给她添水,买糖葫芦吃给她挑夹心的——夹心的贵一倍。

      刻意殷勤会让人尴尬,但他很有分寸,也许是孤儿的原因,只是从极细微的地方若即若离地对聂秋人格外好,渐渐的在她心防上打开了一个口子。

      到了武当,权正拜过聂家二老,又毫无疑问地博得了二老的喜欢。方立翁看着他满口“义父”“义母”“姐姐”叫得欢,都有点牙疼,这王八蛋真是肉麻!

      “姐姐要去青城修习一年,我回龙岳派,恰好顺路,”权正道,“如果义父义母放心,小弟愿护送姐姐去青城。”
      “甚好甚好,”聂家二老喜不自胜,聂秋人也没吭声,“蕴儿!你不谢谢你弟弟?”

      聂秋人喝了一盏茶,半晌才“哦”了一声。权正回头看她,她瞪了他一眼。

      寒暄半晌,聂家二老又问起白岩真人,权正一一作答,最后说:“真人待我很好。”

      临走前,聂家二老对宝贝女儿依依不舍,毕竟要相隔一年,聂秋人也被念叨得掉了几滴泪。但她不知道,他们转头又去嘱咐权正,恳切地请他多关照关照蕴儿,权正答应得无比痛快,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恨不能立即拜高堂。

      两人启程去青城,这回没有任何闲杂人等来妨碍他们增进感情了。

      两个都是半大孩子,没甚利益心机,在一块说笑玩闹,很快便熟了起来,笑料很不少。
      权正哄人功力愈发精进,有时都到了不辨是非的程度;而聂秋人跟他在一块,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与日俱进。他套路,她就故意反套路,有几次甚至把权正逼得哑口无言,她就大笑着纵马而去,把他甩出了老远。

      青城山上修习一年,也并不寂寞。青城派门规森严,聂秋人谨言慎行,没惹出什么大乱子;而权正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彻底不务正业,拿着师父的钱,换来一堆新鲜玩意堆到聂秋人的书桌上。

      青城众人都看得分明,没人不识趣去招惹他俩,除了一个负责教习聂秋人符箓咒术的师兄——那是个色胚。

      色胚胆大包天,当众吃了聂秋人的挂落,心有不豫,又夜半去骚扰她,同样未果。
      聂秋人当晚写信给权正,权正第二天就来了,略施小计,让那色胚大丢颜面。色胚纠结了同伙,漫山遍野地搜权正,他还差人盯着聂秋人院子里的动静,结果该小弟被两人合伙打晕,拖进林中,弃之不管。

      权正在姑娘闺房里住了一晚,纵是打地铺,也意气风发。

      还有一回,青城弟子带了聂秋人,一起去山下村里抓小鬼。权正当时也在,故意装神弄鬼把那家里闹鬼的地主豪强吓得半死,逼得地主硬塞给众人一大堆银钱。
      他装鬼的伎俩并不高强,披上白布洒上狗血,在人家祠堂里载歌载舞。聂秋人在后面低着头拼命忍笑,差点穿了帮。

      从青城山辞别之时,权正送她回武当,路上说:“义姊,康平为你作了首曲子,我想吹给你听。”

      常康平便是当年船上吹/箫之人,聂秋人不置可否地一挑眉,“他给我作曲?我上次把他打得抱头痛哭呢。”

      “我逼他的。”权正解下腰间那支玉箫。他骑在马上,玉箫略长,总会戳到马头,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才放到唇边,轻轻吹出了一声悠远的音调。

      花朝节初见时,他还只是个秀美少年,比聂秋人还要略矮一点。但一年半过去,他都得低下头来和聂秋人说话了。面貌也变了,鼻骨如削,嘴唇收薄,侧面线条硬朗而峻直,只有桃花眼依然多情。
      聂秋人以前还会“小哑巴”、“小残废”地戏谑他,如今一看,却觉得他几乎已经是个男人了。高挑,俊美,会对着她眉眼弯弯地笑,怎么说话都不恼。
      长亭古道,晚阳斜照,两人并着肩骑着马,那箫声漏风一样幽幽咽咽,古朴而滞涩,凭空多了一丝不合时宜的萧索意味。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只有书信交流。

      一个武当,一个龙岳;一个在荆,一个在蜀。相隔千里,一两个月才能见上一回。聂秋人特意精研了传书信的小法术,伪装成飞鸟,隔日便能抵达对方那里。权正的信鸟不知怎得,总比她快一点,第二天就能到她手里。
      她还勒令权正练字——那狗啃破字实在不能忍。

      权正写信,内容千奇百怪:什么被熟柿子打了头,淋得一身黏糊糊;什么派内长老看他不顺眼,每月给他例银格外多,挑唆他下山玩物丧志(此处附上一朵金箔折的花);什么有人来找他挑战,被他打得哭叽叽。

      聂秋人年岁渐长,掌门郝连城开始安排她做事管人,因此她写的大多是某某师弟耍无赖不好好干活,某师姐雷厉风行长袖善舞真的好厉害,门派执法的规章明明有重大纰漏(此处洋洋洒洒上万言)。
      随着她在门派里积威渐重,聂秋人有时还摆架子,训斥权正两句,俨然前辈气派。

      权正表示已经将这些醒世格言抄写成册,日夜背诵,下饭上茅房;又写道愿意每晚听着家姐叮咛入睡,伴着家姐教诲起床,整日沐浴在家姐的光辉中,陶陶然不饮而醉……实在不要脸。

      聂秋人读完,没忍住折断一支笔。
      但她并未回以谩骂之词,而是大笔如椽光明磊落,简洁地写了六个字:“此事日后商量。”

      估计权掌门那边已经准备好带着嫁妆上门,做聂女侠的贤内助了。

      那时节,天下是浮华太平,内忧外患;而武当积极入世,为皇室而斡旋,这也是聂秋人为什么要说日后商量。
      可积极入世的妖魔鬼怪也并不少。

      人世多好啊,人世有酒有肉,人世有美丽的歌女和舞娘,修士们辟谷、戒欲,那是途径不是目的。
      修行而为报仇的,为报国的,为呼风唤雨的,为权钱富贵的,为青史留名的……而他们不过是秉烛夜行,试图为这摇摇晃晃的、拥挤的人间把住灯盏。

      长元三年九月,聂秋人写道:“南都金陵疑有变。天子祷于神。”
      九月十六,聂秋人写道:“我在金陵,康王高涧养修士为门客,出资修庙,散播鬼神之说。”
      九月廿三,聂秋人匆匆写:“顺王似亦生贰心。”

      方立翁想起来了,景帝年间正有一场双王之乱,康王高涧、顺王高潭一对同胞兄弟起兵造反,天子亲征,花了三年时间才平定下来。先帝温懦昏庸,把其余四个儿子里的三个都封去了重镇名城,剩下一个贬去了西北——偏偏是最忠心不二的那个。

      权正似乎就是在这场“双王之乱”里一战成名的。他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却一点没想起来聂秋人这个名字,继续仔细地看了下去。

      三四个月里,她奉郝连城之命一直在江南奔波,逐渐扒翻出了这康王和顺王心有不轨的蛛丝马迹。但阻力大得前所未有,以聂秋人的修为身手,居然遇到了不少旗鼓相当的对手,还都是这叛军阵营的。

      看来修士成了香饽饽,朝廷那边有名门大派,叛军这边就有民间高手。民间高手入道接引、傍身之技千奇百怪,有恶心的,有阴毒的……着实长见识,更别提老江湖们大多乖僻怪诞、出手不要脸了。

      她被三个药师一连追杀半个月,狼狈不堪地躲到闽地松溪一户民家里,住在霉菌遍生的阁楼中,苦哈哈地给权正写信:“……这些龟孙子,真是难缠。”

      权正的信第二天便抵达她身边,但此时她又跑到了另一个地方。晚上聂秋人靠在一家脂粉香气刺鼻的土窑/子的矮墙上,借着里面的灯火摇曳读信。
      她眼神好使得很,没一会读完了。对方大意是问她在哪,并表示愿意助武当一臂之力之类的,反正是要来找她。

      但她刚刚读完,就听到头顶又传来了隐约的蛇铃声。聂秋人立刻足尖一点,飞出去数丈——但见黑暗里蛇眼如血,腥风扑面,两排森白的獠牙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聂秋人一边急退,一边甩出袖中软剑。

      但她跟操纵毒蛇的药师战了数十个回合,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发现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权正的信。然而情况危急,聂秋人花了好几天才逃出松溪,彻底甩开了那三个药师,才得空给权正写了一封紧急的简信。

      奇怪的是,权正这一次没有隔日便回她。

      聂秋人北上回武当,走了七日,去信十几封,他竟一次未回。

      那信鸟上有他们独有的密符,两人各自随身佩着一纸密符,信鸟身上也刻有一模一样的密符,因而那信鸟只会飞到彼此手里……而她把刻有权正那只密符的信纸弄丢了。
      她不由得想到,为什么他不回自己的信呢?

      或许这个密符,已经被约定改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把权掌门的故事写完,一点都不虐的。
    美攻我还没写过被反攻呢,以前也觉得超雷
    但是写存稿放飞自我越来越觉得妈蛋受真是太攻了,我好爱他
    雷的话那我把反攻的戏码留在心里,自己颅内高/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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