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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争鸣 ...

  •   权正是个什么人,方立翁一直觉得很谜。

      说他懒,他并不懒,每日晨会、三天堂会,派内大小事务无数,他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弟子们打架打破鼻子这种狗屁,他也很当回事。找他借钱一借一准,唯一的要求就是“给我带酒回来”,长辈们都说他喝酒喝傻了脑子。

      但说他勤快,又能找出一堆罪证来。比如只要没事,他就在树屋里喝酒,在武师伯家里喝酒,在江上泛舟喝酒。
      比如他勤勤恳恳练功,但有人上门求战,他居然直接认了输,把人打发走了,事后跟弟子们感慨“那人是个大傻子”。

      “青年才俊”之下,是一副俗人面目,花团锦簇。但俗人面目之下,又好像一无所有。

      那女子的魂魄还在等着方立翁的回答,目光像两坛黑洞洞的烧刀子。

      最后方立翁终于说:“他现在是我们掌门了,很厉害,大家也都很爱戴他……有时候也不把他当回事。他不大正经。”
      这回她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嗯。”
      方立翁又胡乱讲了些趣事,以吹捧为主,间或夹杂无伤大雅的糗事,总之单听这些东西,权掌门活着好像还不仅仅是“喘气”。

      “那他有没有道侣?”魂魄又问。

      “……”方立翁顿住了。他好像把权正装点得有点太油腻,现在要说他清心寡欲就怪虚伪的,他含含糊糊地说,“我们那风俗比较落后,但凡看上什么人……就是件大事。反正他没领回来过什么人。”

      魂魄默然地点了点头,背过身去,“走吧。”

      方立翁跟着她走,总觉得哪里不好。这神仙姐姐到底是权正什么人?

      这时候那魂魄说:“今日之事,你勿要告诉他,横竖他也看不见我,就当天人两隔罢。”

      “前辈,我斗胆问一句,你是——”方立翁觉得这么问有点莽撞,于是改口道,“你知道聂秋人吗?”
      魂魄回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是。”

      又走了一段,她身后的人突然停了脚步,冒出一句话:“前辈,你等会。我反悔了。”

      聂秋人脚步顿住。

      “权掌门喝醉了酒就会念‘秋人’,”方立翁看着她,“我帮你魂飞魄散了,他肯定也让我魂飞魄散。

      聂秋人道:“……你不是没有魂魄吗?”

      “那不管,肉刑我也不想挨。”方立翁坚定地说,“姓权的他是个疯子。他这些年过得根本不好,就他妈喝酒,喝喝喝,喝了就练功,仇恨世界,举派上下都很担心哪天他走火入魔了弄死我们。长老们都决议了,要搜罗一个压寨夫人来治治他。”
      “你魂魄都百年不散了,我认为也没有再散的必要。”方立翁继续说,“权掌门可以研究一下鬼道,帮你找具人身,这事就解决了。”
      这小子摇唇鼓舌一鼓作气:“他收徒弟都收姓聂的,前面打着架呢,前辈不想认识认识吗?”

      “你能看见我,旁人不一定看得见。权……你们掌门,他还未必想再见我。”

      “虽说我和他不熟吧,”方立翁还认真地想了想,“但他喝酒以后从来没念叨过‘秋人’以外的名字。”

      聂秋人怔一怔,表情似哭不哭,却还是摇头,“尘归尘,土归土……何必强拗。你只当没见过我就是了。”

      “前辈,”方立翁站住不动了,“那是我们掌门。”
      他看着她说道:“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走啊。”

      聂秋人孤清地立在林中,只剩一抹影子,仍然是形容若梦。

      她一动不动地飘在空中,突然回过身,向他伸出了手,轻声说:“你过来。”

      方立翁有点弄不懂她要干什么,还是走了过去,聂秋人一只仿佛透明的指尖点向了他的额心,“我这一辈子,籍籍无名,也无事迹供人纪念。其实也不过活了二十来岁年纪,于世情、人事,也没参悟出什么醒世的经验之谈……”
      她的声音穿进方立翁的头脑,沉沉地在耳边放大,又回响:“你若觉得还值得一念……不如替我抉择吧。”

      大风扶摇,浩浩地穿过万物,光与声无限扭曲,有什么东西“喀拉”一声严丝合缝地扣进了胸膛。

      方立翁掉进了一片回忆,透过聂秋人的两眼,看到了旧日里门庭雄伟的武当。

      她的爹娘,是一对性情温和的道侣。
      她也十分争气,五岁引气,十岁筑基,从小乖巧勤恳,在派内名列前茅。
      开端看起来和美极了。

      有一日她爹娘带她下山游玩,去了蜀中一户旧友家中。那位旧友归隐山林已久,山中寂寥无人,一到晚上,门外便传来幽远的狼嚎声,一声盖过一声。

      几人开始未当回事,直到那旧友出门拾柴,过了半日,抱回来一个瑟瑟发抖的极小的孩子。那孩子身上衣衫褴褛,两只脚泥泞糊血,是被咬去了两节脚趾。他害怕到了极点,害怕得都不会哭闹,只是眼睛瞪圆,呆坐在房间里。

      问他爹娘,这孩子懵然不知。他脖子里挂着一只小木牌,原来是被遗弃的——生身父母连人话都还没有教给他讲。

      蜀中一地,有名的也就是青城和龙岳,那旧友定居在此后,跟龙岳的掌门曾有过几面之缘。熟识是算不上,只是一来那位龙岳掌门侠骨仁心之名远播,二来人家名门大派,收留个孩子不费事,便去投了他。

      小聂秋人还没见过这么文静无害的男孩,怎么捉弄都不恼,掏一把糖递到他面前,对方还不敢吃。
      把他当做一个小玩具,是很有意思的,可惜太脏了点。

      聂秋人在蜀中呆了四五天,随着爹娘和伯伯去了一趟龙岳派,只觉得此地险峻奇崛难以想象。男孩拉着她的手,一步递一步地趔趄,却还坚持走在山道的外侧。

      可是他又说不出来话,爹娘要把他抱开,他沙哑地啊啊叫着挡在聂秋人旁边,就是不肯走。

      这不会说人话的小野崽子见了外人,更是一塌糊涂,在龙岳掌门面前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但当聂秋人爹娘道别后,几人御剑升空,他突然脱口喊了一声:“姐姐!”

      “咦,”旧友伯伯笑着说,“小哑巴也知道着急了。”

      大家都笑起来,只有聂秋人不怎么领情,抱着她的木剑撇撇嘴,丢下一句“傻子”。
      她年纪小,心气却甚高,在武当派里的玩伴都跟她一样的伶俐漂亮,这给狼叼走的小残废,在她眼里和拨浪鼓、花毽子没什么区别。

      龙岳掌门却还笑着说他“灵根非凡”,她百无聊赖地低着头,瞅绣鞋尖上一朵绿荷花,等到爹娘终于寒暄够了,说一声“蕴儿,咱们走”,她简直如获大赦。

      那小子胆量太小,连御剑都怕得哇哇大哭,委屈了聂秋人一路走上山来,走得脚疼。她喜欢飞在空中、被风吹开发辫的感觉,那简直畅快极了,呼呼的风也吹掉了她身后的脚步声和喊声。

      武当山上日升月落,聂秋人一年年脱胎换骨地长大。

      只是越是长大,她的脾性就越是变化。
      聪明让她傲慢,父母、尊长、朋友和异性们的宠爱令她冷淡。跟她一块长大的伙伴也依旧跟她一样伶俐漂亮,大家围聚成一个滴水不漏、铁板一块的小团体,每每迤逦而骄狂地行过。
      她下山一趟,动剑逮个小贼,还有一群凡人在旁边喊她“仙子”、“玄女”。
      聂秋人每自忖度,觉得大能之名是唾手可得,宗师稍有难度,而传奇还需要一点波折,不过也终将是有惊无险。

      ……方立翁觉得她这些心理活动都很似曾相识。可见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多半都是无忧无虑的少年。

      每年开春,天下第一大派青城都会举办花神猎,只给名门世家下帖,乃是年轻子弟崭露头角的好机会。花朝节前,就有些艺高人胆大的年轻人给前辈下了战书,奇闻不断,撩拨得人蠢蠢欲动。

      “郝掌门这回只带五个人,”弟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踩这个捧那个,唯独不敢提旁边慢条斯理擦着弓的聂秋人。
      当然,在众人眼里,可供讨论的名额本来就只有四个。

      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笑道:“秋人姐,你怎么练起弓箭来了?”

      “前些日子不是开了兵器库吗?我挑的。”聂秋人那群张扬的伙伴都不在,旁边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但她并不介意屈尊展示一下友好。
      细绢擦完了弯弓,她一伸手就将弓拉到最满,大气不喘地说:“郝公说南方女子拉不动弓——我偏要试给他看。”

      不入流的角色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一脸崇拜景仰,恨不能立刻拥她去篡位。

      聂秋人得意极了。

      成都府二月十二,繁华一如画中的天京玉都,春/光乍泄,官道旁都是桃花欲烧、梨花如洗。踏青的少年,归家的客子,街巷群童吹起一大片竹蜻蜓,马车轧轧轻驰过时,风掀开一角车帘,露出里面的眼波欲滴、珠翠云鬟。

      聂秋人纵有一腔骄狂,跟着长辈们时却是很规矩的,在外面也是,她只转一转眼珠子瞅瞅商铺和游人,绝不主动招惹是非。

      只是她骑马过安顺桥时,忽然听到水上清亮柔回的箫声,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

      桥下的画船悠然漂过,划开一圈淋漓金彩的波水,拍堤荡漾。船上是三四个极其打眼的俊哥儿,或倚靠,或半卧,或立在船头,年纪又轻,姿态又潇洒,彼此说笑唱和全无顾忌,看得桥上、河旁路人欣羡无比。

      真正是系马高楼,风华年纪。

      聂秋人正看时,船上不知是哪位公子注意了过来,竟然吹了一声唤马的长哨,惹来了满船的目光,都打量向聂秋人。
      “嗳哟……”躺着的人向后一仰头,眯着眼睛。这时候,画船移出桥下的阴影,阳光兜头泼在他白皙的脸上,腔子拖得长长的,“天仙下凡吗?”

      几个少年都低低地笑起来,箫音一转,是个放肆轻快的颤音。

      “秋人!”前面的师兄见她没跟上来,回头喊道。

      聂秋人蓦然一策马,恶狠狠地咬住后槽牙,整张脸都烧红了,一直红到了脖颈根。
      ——登徒浪子!

      方立翁寄居在她的回忆中,在心里摸了摸下巴,他是挺想看看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长什么样的,这格调实在和权正一脉相承,奈何她跑得太快……逃得太快。
      接下来聂秋人的内心就很激动,方立翁被满腔地谩骂之词淹没了,听得他刮目相看:嚯,深藏不露吗!

      她一直怒气冲冲地到了青城山,脸板得死硬,好不容易才慢慢消了火。

      各大门派齐聚上清宫,彼此见礼寒暄,清风裹挟花香、草木幽气吹入金殿中,香雾悦神,乐班齐奏。
      方立翁随着她的视线观察众生,总觉得这百年前的道门诸派看起来比现在要友好得多,也人才济济。他还注意到了茅山的掌门,是个十分瘦削却温醇的女人,并不像周行臻一样擅以气势令举座瞩目。

      之后青城举行了盛礼祷祝,群官着大红官袍,手持玉如意,恭恭敬敬地揖向正中间且歌且舞的司仪。又以法术展现了天上的三清六御、五斗星君,天宫星宿绚烂无比,洪荒群神……

      群神?方立翁看着心里一动。

      他读书时,读到洪荒群神,诸如伏羲、女娲、帝俊、神农,传说并未交代他们的出身,也从没有人说他们由人而化神。
      如果神是生来即有,随天地而生,那么为什么至今全无踪迹了呢?
      人又因何而成仙佛?

      聂秋人心不在焉地看着洪荒陨落古神绝迹,而蝼蚁凡人成仙、成佛、成鬼、成魔。方立翁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她一直在摩挲着剑柄。

      万幸,接下来几天,那些不长眼的杂种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花神围猎之前,会先有两场比试,各派年轻弟子中的优胜者才得入围猎场,最后胜者可得黄金赏赐、珍稀孤本等,或者留在青城派修习一年。修习完仍能回自己门派,只是留下来的总比离开的多。

      第一场“鬼王探魂”,聂秋人弓如满月,一支羽箭带着真元金光,破向漫天飘浮的鬼影。她面无表情地搭箭拉弓,片刻放出了三十支箭,根根命中鬼影的胸口,绝无偏差。
      其他弟子有凝神为剑的,有捏诀轰击的,也有直接飞到空中斩落鬼影的,但聂秋人只是端坐在马上,就拔得了第一轮的头筹。

      古钟震响,“武当——聂秋人!”

      场外喝彩声不断。她拨转马头往回走,手心满是汗水,但仍昂头挺胸,将抛下来的花枝傲慢地拂下肩头。

      是第二场“神鹿争鸣”,就有人盯上了她。
      每十人算一围,各自蒙了眼站在场中,听到“神鹿”啾鸣后,得鹿者赢。聂秋人持弓立在场内,全部心神凝在耳朵上。

      突然一道破风声掠过耳旁,她立即向来声射出一箭,浑身的感官提到极致,手指绷在弓背上蓄势待发。第二道风声刮过后颈,聂秋人猛地侧身张弓松弦一气呵成,速度快到全凭直觉。

      这时候她觉得不对。这鹿怎么离得这么近?
      而且……为什么只有她在攻击?

      这电光火石的一愣间,聂秋人的胸骨猝然剧痛,是被人狠狠踹中了前胸;她一时重心不稳,就感觉到脖子上多了一条柔软的胳膊,隐约的体香袭来。

      是个女子。她意识到。

      这时候聂秋人眼上的黑布突然一松,她悚然大惊,来不及反应,立即反手肘击那人的肋侧,单脚一插一剪。
      但她的近身战从来是弱项,危急关头爆发出来,勉强撞开了那人。聂秋人干脆把弓当作剑使,用力抽了过去。

      真正的鹿鸣响起来了!

      “在那边!!!”其他人吼道。

      聂秋人不欲再战,虚晃一招后就要朝着鹿那边奔去,偏偏那女子又绊了她一脚,掰住她的手臂,向后弯折!
      这是圈套。聂秋人突然意识到。

      这一场的规则是绝不能摘下蒙眼布,否则出局,但并没有说不能摘掉别人的蒙眼布。这女子必定有一个同门,一开始便打算把她淘汰出局。

      “龙虎——楚长天!”

      聂秋人被那女子甩出了数丈远。
      方立翁感觉了她前胸和肩膀上火辣辣的疼,还有火辣辣的羞辱。都是她在武当山上从没有经受过的,耳朵里嗡嗡直响。
      她摇晃着爬起来,单膝跪在地上,缓慢地喘了口气。

      不远处有师兄弟们愤怒的呼喊,聂秋人抽出箭,提起弓,方立翁听见弓弦一寸寸绷紧,发出前所未有的劈啪声——箭尖直指黑暗的前方。

      “嗖!”一道真气不知从何而来,准确地打到她麻筋上,让聂秋人猝然麻了半边臂膀,弓弦松了。

      第二轮开始了,聂秋人干脆弃了弓箭,手按上腰间软剑,心里杀意翻腾。
      大概是她周身煞气太重,一开始没人来招惹她;直到鹿鸣声再一次响起,所有人如箭腾身!

      聂秋人之前等待时,好几次转移了自己的位置,她轻功过人,脚步无声。此时甩开了那个女子,便一马当先地追向蹄声。

      那鹿察觉到有人接近,叫声愈发响亮,这下所有人都追了过来。

      旁边衣袂翻飞声渐近,聂秋人感受到那风速,立刻判断出这也是个轻功高手。她近水楼台,哪容别人先得月,三尺软剑一抖便坚硬如刀,回身甩了过去!

      硬剑适合直劈直刺,而软剑的用途极窄,只是割,使用起来就像毒蛇甩尾,出击时得非常精准地把控住力道。但轻盈也有轻盈的好处。

      “叮!”短短一声,两人极快地交手了八/九招。聂秋人出剑极柔,因而递招就极快,根本不需要停顿。
      但她略微诧异,因为对方似乎没有武器傍身,只是踩着奇妙的步法回旋躲闪。

      聂秋人直袭对方颈部,竟是一记杀招,紧接着剑身生生一卡。

      那人捏住了她的剑!

      她并不停顿,余力将利剑送入对方手中,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到毫无间隙。聂秋人顺势旋身,伸手一按那人的肩膀,足尖点地的同时长袖飞开,蓦然展身跨上了恰巧赶到的鹿!

      这鹿倒像头难驯的野马,但很快便被聂秋人扳着鹿角粗暴地制服了。她牢牢夹住鹿背时,听到耳旁有一连串“叮铃哐啷”兵器落地的声音,但并未细想。

      小鹿翻腾了片刻,最终伏下了头。

      “武当——聂秋人!”

      聂秋人喘着粗气摘下蒙眼布,翻身跳下鹿背,一时有些站不稳,但她抓着鹿角很快站稳了。
      她伸手一捋凌乱的长发,阴测测地眯起眼,扫了一圈面前懊恼的众人,找到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女孩——想必就是那个偷袭她的小人。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个十分幼稚的动作。

      聂秋人伸手点一点她,随后攥拳,拇指划过了自己的咽喉,嘴角噙着冰冷的微笑。
      嘲弄,极其挑衅,但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又显得很有威慑力。总之那女孩面色铁青,目光跳动着怒火,却不敢说什么。

      然后她就在龙虎派莫大的嘘声和武当派滔天的喝彩声中,牵着自己的猎物,大摇大摆、无法无天地退场了。

      聂秋人回到武当派众中,师兄弟们争相去抢她的水壶,又争相递给她。她拿手绢仔细擦过两遍脸,又拆开了发带,示意自己的小伙伴过来伺候梳头。

      那小伙伴帮她松开发髻,戏谑道:“你这一场赢得不大容易啊。”

      “那我也是赢了。”聂秋人方才丢那么大脸,心情正烂,闻言硬邦邦地顶了回去。

      旁边另一人道:“唉呀,多亏那个公子,替你挡了一大半兵器,不然更是麻烦……”

      “谁?”

      “是啊,可惜你没看到。”小伙伴插嘴说,“就刚才那个和你交手的小子,你刚骑到鹿上,他突然掉头,把那些冲上来要抢鹿的人的兵器……”
      她做了个甩袖子的的动作,“哗,一声!全扫掉了!”

      “有这事?”聂秋人蹙眉。她扭头去看场中。

      这时对面的门派突然欢呼叫好起来。古钟镗镗大响,最后一个胜者的名姓响彻场地,“龙岳,权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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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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