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大仙》鬼七叔

6、第6章

　　听闻这话，白守财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总算是掉了下来，眼见着老太太脸还沉着，半点没有罢休的趋势，他只能当和事佬，走上去细声细语讨好道：“娘，您别生气，海燕她已经服软了。那个，饿了吧？”

　　这茬不提倒没事，一提李海燕就来劲了，越想越气，故意扯着嗓子朝着三房的灶房喊道：“吃什么吃！你那个死侄女没做早饭，咱们一家人等着一起饿死得了！”

　　白清悠正坐在屋子里烧柴火，耳朵里刮过谩骂声，小手攥紧木头棍子，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就是在允国闯荡江湖时，她也没受过这份气。

　　一旁的吴梅将女儿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有些生疑，女儿打小随她，性格内向，就是受气也只是放在心里不敢吱声，今天是咋的了，仔细瞅瞅又没发现啥不对劲的地方，心想大概是长大了，性子转变了。

　　她生怕白清悠出去闹事，随即放下手头的活，走到女儿跟前推推其手臂，目光对视后，又指指角落里的瓷缸，“和我一起把米盛出来。”

　　白清悠见吴梅喊做事情，就起身跟在身后过去，先是掀开缸上的木头圆盖倚靠在墙壁上，然后用碗在里面倒腾了一会儿，盛出大半碗米来，居然带着星星点点缓慢蠕动的米虫，她问道：“是要拿出去晒吗？”

　　米虫这种生物，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着。

　　周而师父说过：“米虫是由虫卵孵化出来的，一般是夏季繁殖，贫苦人家米缸、墙缝、地缝里较脏，很难清除干净，当气温适宜时，米虫便会爬出来大吃大嚼，加速繁殖。”

　　吴梅笑笑，摇了摇头：“放太阳底下晒完，米就不好吃了。”

　　六十年代人只在乎温暖，可白发财楞是说这米晒过不好吃，她就自己琢磨出一套方法来，科不科学她不懂，反正白发财没唠叨就行。

　　“那怎么办？”白清悠有些纳闷，允国人都是暴晒的，虫子经过太阳烘烤，一般都会忍受不了四处爬散，这时候，只要用簸箕将干净的米盛起来，粗略看一下，将仅剩的虫卵捡掉就行。

　　“用手一个个捡出来，”吴梅心想找点事情给白清悠做，兴许能分散注意力，她拿了一个铁罐头递给女儿，指着矮凳，“你就坐那里，把米里的虫子挑出来，仔细着点，别把米扔了，稀罕着呢！”

　　白清悠点点头，接过铁罐头，一手拿着，另一只手端着盛着米的簸箕回到原处，坐在椅子上，也不嫌弃脏，伸出手就抓起来，米虫扭动着光滑的身体在她指腹间钻来钻去。

　　没一会，已经抓了不少，其中一条米虫一个劲往簸箕底部钻，她见状立刻将米撇到一侧，另一侧呈现出漏空，米虫无处可逃被逼到角落里，她挑眉笑笑：“小米虫，看你往哪里逃。”

　　米虫摆动着尾巴企图窜逃，随后大概是知晓自己命不久矣，索性不动弹了，假使，这米虫见识过白清悠抓蚯蚓的功夫，大概早就放弃挣扎了。

　　那叫一个凶残。

　　周而师父喜欢在夕阳下钓鱼，鱼饵通常是红蚯蚓，红蚯蚓体积较小，皮质松嫩，鱼欢喜。

　　幼年时，白清悠经常拿着小桶和小铁锹跟在师父屁股后面，师父选定位置后，她就一铲子下去，冒腾在泥土上面的蚯蚓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想着法往地底钻，她二话不说，盯住一条，直接手指一夹就揪上来了。

　　周而拿着筷子的手愣在半空中，另一只手轻轻戳着她的脑门，责怪道：“能不能给我抓一次！”

　　白山南走进灶房时，白清悠还在认真抓米虫，动作极为娴熟，他往旁边移动身子彻底远离簸箕，随后咳了一声嗓子，嫌弃道：“你咋不去外头捡，这米虫万一窜来窜去，爬到我睡觉的屋子里咋办！”

　　白山南虽然是白清悠的亲哥，但白家人一直不待见女娃，他也就跟着不喜欢这个妹妹，平日里瞧见了要不数落两句，要不纯当空气，没见着。

　　白清悠见有人同自己说话，话语里还透露着不屑，瘪了瘪嘴巴，回嘴道：“娘一个人无聊，让我在屋子里陪着她，再说了，三哥你住的地方本来就潮湿，招惹虫子那是必然的，农村人还嫌弃这干啥！”

　　白山南当下就撂脸子：“你这是啥意思，还学会顶嘴了！”

　　“三哥，你可别冤枉我，”白清悠笑嘻嘻，昂着一张牲畜无害的脸，接着说：“娘都听着呢，我啥时候顶嘴了，我说的可是实话，你本来就是农村人，即便以后发达了，也得记住根在农村，爹娘养大我们不容易。”

　　农村身份对于好高骛远的白山南来说简直就是耻辱，即便是往后进城工作，档案里依旧填的是农村户口，白清悠的一番话，直直戳进他胸口，他长吁一口气，“你……”

　　这时，白水北从门外走进来，堂院里正在唱戏，他想着找个安静地方避避，没曾想灶房里也不得安生。

　　他性格和软，为人又宽容大度，见白山南脸色不好，又瞧见白清悠低着脑袋，心里大致有数，拍了拍三弟的肩膀，好言相劝道：“大家都是一家人。”

　　吴梅也走过来，递给白水北一个眼神后便佯装胸口不舒服，大喘气道：“你们别闹了，成不，算娘求你们了。”

　　白水北顺势接过招，上前扶住吴梅，一边抚摸着其后背，一边转脸对着白山南，言语有些重：“你们两个还不跟娘道歉。”

　　白山南瞪了一眼白清悠，闷声道：“娘，我错了。”

　　白清悠可没瞪回过，她放下手中的簸箕，站起身来托着吴梅手臂，扶着她坐在矮凳上，“娘，都怪我惹你生气了，以后三哥骂我，我一定不说话，娘，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咋办！”

　　还是女娃贴心，白水北看着白清悠，点了点头，“还是四妹懂事。”

　　白山南却不依不饶，小声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面动静又大了。

　　坐在大榆树下的白富贵早就已经听不下去，一熬再熬还没结束纷争，反而愈演愈烈，他放下书，从书本上抬起眼眸，两只眼睛直直瞅着李海燕，饱满有神的双眼，怒气正在上升，“你是不长手还是不长脚！”

　　“你！”李海燕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这家啥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大哥都没话，要你多嘴！”

　　白发财可不嫌事情大，他巴不得大房和二房起冲突，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朝着李海燕怼道：“这家啥时候由你做主了？我咋不知道！”

　　“都少说两句，”白守财被吵得头疼，可又没办法，只好两头劝：“海燕，咱不闹了，成不？”

　　李海燕一激动就容易嘴里说话没把门：“你个怂货！你是白家大儿子，以后白家都要落到你手上的，我是你媳妇，白家长媳，咋的，让侄女烧饭过分啊！就许你们欺负她，不许我欺负！”

　　白发财一听就不乐意了，平日里白清悠帮着大房烧饭、洗衣，他那是看在老太太面上没多话，可如今，白清悠要嫁人了，老太太摆明要治一治李海燕。不然以后这些活，谁来干。

　　这口憋了多年的窝囊气，终于可以顺顺了，眼下，可是好时机，他没有犹豫便破口大骂道：“李海燕，我女儿又不是你丫鬟，咋的还需要伺候你擦屎擦尿，你李家比我们白家厉害还是你也有个为了保护红军而牺牲的爹……”

　　白发财一口气话说太多有点喘，他咽了下口水，又接着骂道：“白家这么多年来好吃好喝供着你，是想着有一天你自己能醒悟，没曾想，这么多年还是头白眼狼，你呀你，在李家是白眼狼，咋跑白家来，还是头白眼狼，你白眼狼投胎啊！”

　　孙奶奶也不说话，面容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悲，可心头早就笑开了，脑海里想着：白家人一到关键时候，心还是蛮齐的。

　　李海燕这时候算是真的明白了，‘外人到底是外人’这个道理，虽然这样想，但心里还或多或少抱着些许期望，满脸通红看着白守财，“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

　　白守财都要被这媳妇给折腾死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少说两句事情也就过去了。”

　　李海燕失望透了，收起仅有的幻想，指着堆在屋檐下的衣服，似乎还没有认清形势道：“你们白家今天闹这一出，不就是因为白眼狼要嫁出去了，生怕大房的家务活没人干，不是还有吴梅吗，她又不是干不动！”

　　孙奶奶闻言，生怕话语被李海燕带过去，立刻反驳道：“吴梅是比你年轻，力气也比你大，可她到底也是白家媳妇，我们老白家干不出那种让三房媳妇服侍大房的事情来。”

　　白发财皱着眉头，心里翻了个大白烟，嘀咕道：“以前你可没让吴梅少干。”

　　另一边的白守财也是个拎不清的主：“娘，以后我早点起来，我来干。”

　　“你要死啊，”孙奶奶用手捶着自己胸口，啼哭道：“老头子啊，你咋不把我一起带过去，你这儿子快要活活气死我了……”

　　话还没说完，倒是先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场面别提多惨了，枝头上的鸟儿，或许被惊着了，扑腾着翅膀在堂院上空飞来飞去，愣是不敢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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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米虫：白大姐，你就绕了我吧
红蚯蚓：死米虫，后面排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