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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天天一出骂戏。

      白守财顺着媳妇手臂看去,白清悠正在院子大榆树下打太极,初升的太阳照在她稚嫩的脸庞上,倒是有几分李海燕年轻时候的模样,看着看着,他的眼珠子就不眨了,嘴角还扬起纯粹的笑容。

      李海燕可把这一切扎扎实实看在眼里,火气更大了,伸出肥嘟嘟的手扯住白守财的耳朵尖,尖声怪叫:“要死啊,你一个当叔的,这样瞅着你侄女,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婶子死了,需要她来接替位置。”

      李海燕讨厌白清悠的很大原因就是在白守财身上,每次她一骂这侄女,白守财就要出来劝架,这一劝,她心里就更燥得慌。

      白守财耳朵被揪得一阵痛,再听闻这害臊的话,耳朵根和脸同时红了,闷声道:“瞎说什么,这话要是让隔壁邻居听去,传疯言疯语咋办,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婆娘真是不知道轻重,咋就这么不识大体,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哎,都是让白家人惯坏的。

      听着这小两口窝里斗,白清悠脸上没笑,心里却乐开了花,晨起活动已经做完了,她收回伸展出去的手臂,手插着腰从两人面前经过,打招呼道:“叔,早。”

      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面色凝重,故作担忧道:“那个……我刚才看见隔壁虎子从门口跑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你们的话。”

      六十年代,人人都把面子看得很重要,特别是男人,平日里为人处世都小心翼翼,生怕落得笑柄。

      这白守财为了接替李强的生产部队长一职,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在外名誉相当不错,因此特别看重这一点。

      果不其然,白守财瞪了李海燕一眼,面色都阴沉了,“都怪你,嘴里没个把门的。”

      李海燕见没占到便宜,反而遭到白守财一顿训斥,再看看白清悠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脸胀得通红,口无遮拦道:“你说我不要脸,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任劳任怨,我李家在小黄庄也算得上有点面子,你们白家有啥,屁都没有,我不嫌弃你,你居然还说我不要脸,天杀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白守财见惯了这一招,内心丝毫没有斑斓,抬头看着媳妇:“老这样有意思吗?”

      李海燕觉得年数久了,她越来越摸不透白守财的心思,眼珠子一转,就想起前段时间大姐教给她一个法子,专门对付夫妻吵架时男人不服软。

      这不,她收起刚才悍妻模样,手覆住眼睛,哭哭啼啼道:“白守财,我知道,女人一老你们男人就瞧不上,我李海燕也是明白人,绝不拖累你,改明儿我们去离婚,各回各家,各找各爹。”

      白清悠听着“离婚”二字,很生疏,皱着眉头想了会,才在原主的记忆中调取出来,并不全面,也不知道对不对,似乎是:两口子不在一个家,不睡一张床。

      原来如此,“离婚”在古代十分常见。

      白清悠站在屋檐下,问道:“叔,你要重新纳妻还是准备把婶子打入冷宫?”

      吴梅在屋里也一直听着堂院的动静,一开始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态,没想管,眼下瞧着女儿也掺和进去了,不免要管一管,省的等会老太太出来责骂,惹得一身骚。

      她放下柴火,脏手在围兜上擦擦,随即走到屋檐下站在白清悠身后,扯着她手臂,示意:别看了,快进去。

      白清悠本来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见吴梅一脸着急,为了不使她担忧,听话地进了灶房,坐在矮凳上,闲来无事便开始自娱自乐,下嘴唇微翘,吹吐出气息顶着额头的碎发一上一下浮动,耳朵却一直留意着外头。

      堂院里气氛依旧很沉重。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守财见媳妇这种破罐子破摔样,心里慌了,他对李海燕还是有感情的,况且生产部队长一职他势在必得,于是,主动承认错误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刚才心一急说话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要是实在生气,你打我好了,打哪都行!”

      “大清早上,瞎嚷嚷什么!白家要翻天了不成!”

      李海燕还没说话,大屋里的孙奶奶一边说话一边走了出来,脸拉得老长,一双圆眼睛瞪得更圆了,刚才她一直在里面听着,寻思着这次灭灭李海燕的威风,哪曾想这不争气的儿子,这么没有底气,愣是让媳妇掐得死死的。

      早些年,她还是挺喜欢李海燕的,家世好,长得又水润,来了次年就生下长孙,爹李强又是生产部队长,多好的一门亲事。

      可这亲家榆木脑袋,压根帮不上白家一点忙,就连为白守财在村里找份轻松、工分多的活也办不到,更不用说平日里多记上几笔工分,年末多分几张粮票、邮票了。

      这亲家说到底是李家人,也管不上,但李海燕嫁到白家后,就是白家人,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婆婆,平日里说上一两句,李海燕还耍脸子,丝毫不给她面子,家务活不干也罢了,自己的儿子还要她来带。

      活生生养了尊大佛。

      白守财见娘出来了,心里稍微有了些许底气,他知道李海燕再能闹腾,老太太都有招对付,这不,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孙奶奶的胳膊,笑嘻嘻道:“娘,没事,我跟海燕在闹着玩,没注意声音,是不是太响吵着你了?”

      “成天闹腾腾,让村上人看白家笑话,”孙奶奶说这话时眼睛直盯着李海燕,手在白守财的后脊背上一拍,故意接着说:“你个大老爷们连个媳妇都管不住,想当年你爹还没死的时候,他说往东,我就不敢往西。我从小到大怎么教你的,男人是一家之主,怎么着也容不得女人爬到头上放屁。”

      白守财支支吾吾:“娘,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海燕打断了,她指着白守财的脸,快要戳到他鼻尖了,“白守财要跟我离婚,家里长辈还管不管!”

      白守财一脸委屈相,看了眼李海燕,又将头转向娘,直摆手:“我没有,真没有。”

      这时,白富贵也起来了,穿着灰色褂子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这一幕,淡了下眸子,直言不讳:“离了得了,这十几年,白家就没太平过,一个个的非要搞得人仰马翻。”

      白富贵读过书,说起成语来也是信手拈来,话说完后,就坐在榆树下自顾自的看起书来,不再吭声。

      屋里头的白发财也被吵醒了,本来打算出来看热闹,一踏出房门,瞧着娘的脸色,也算是猜出了几分意思,摆明要杀杀李海燕的威风,自个还不做个顺水人情,在老太太面前落个好印象。

      心里想通后,没有迟疑就走上前站在孙奶奶身旁,煽风点火道:“大嫂,我这当三弟的得好好劝劝你,日子是你自己过得,白家呢,说实话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你要是嫌弃白家真想离婚,白家是肯定不会拖累你的,只是出了这门,你可不能到处说我们白家是非。”

      孙奶奶赞许地看了白发财一眼,接话道:“我们白家世世代代都是良民,当年红军在咱们村落脚,我们白家也是出钱出力,丝毫不怠慢,就说白守财他爹吧,当年就是掩护红军撤退才死的,要是谁说我们白家不好,真是瞎了狗眼!”

      孙奶奶说这瞎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底气十足。

      这么多年来,村上人人都以为白守财他爹白国强是替红军挨枪子死的,但事实只有孙奶奶一人知晓,这算是个黑历史。

      当时,日本人趁着天黑从扎野山摸上来,白国强正在村子里巡夜,眼见着一大波人扛着枪支朝着村庄靠近,后面还跟着两辆坦克。

      顿时慌神了,急忙跑回家找到孙奶奶,两人合计后,准备去投靠日本人,白国强悄无声息地从村口小道往上赶去,还没走到跟前说上一句话,日本人就把他当成探路的奸细,一枪给崩了。

      这一声枪响,村子里的红军都醒了,备战的备战,负责疏散村民的就将大部队往后山带去,炮火声“噼里啪啦”响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仗打胜利了,孙奶奶还在慌神中,红军首领带着一群人走到她跟前,泪流满面道:“白国强同志为了给红军通风报信,被鬼子残忍杀害了,白国强同志真是我们的恩人……”

      白国强一夜之间成了英雄,白家也跟着沾了光。

      白守财显然没有意会孙奶奶的套路,还在那责怪白发财,言语有些激动:“三弟,你瞎说啥,这婚我不离。”

      孙奶奶白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这事情由不得你做主。”

      白守财急了:“海燕,你快给娘道个歉,这婚咱不能离。”

      站在门口的李海燕本来想着今天彻底掐灭白守财仅存的一点傲骨,没曾想老婆子出来搅事情,话还说得这么绝,离婚她只是随口说说,哪能真离,再说了,离了去哪找这么好的下家。

      她眉眼微扬,哼了一声,“我生是白家人,死是白家鬼。”

  • 作者有话要说:  孙奶奶:我咋养了个怂货
    群众:他还是个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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