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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只落汤鸡 ...

  •   快马一路穿过坊门,停在的一处华贵的府门前,李幼衿将马鞭交到侍从手中,徐徐踏上石阶,始终端着一国之相的风仪,丝毫不见慌乱。

      前有丫鬟掌灯,引着李幼衿一路走向自家弟弟的别院,瑜枝连忙疾步走上前,附在女子耳畔禀告道:“除了江小郎,还有一人在。”

      “谁?”

      “刚上任的侍御史,谢蕴。”

      廊庑外风雪骤停,李幼衿停下了脚步,举目望向黑黝黝的前方,只见对面有一丝烛火微明,自蜿蜒曲折的长廊翩然渐至。

      他掌灯前行,像是黑夜渐渐氤氲出一轮明月的清辉,沼泽泥地破土而出的修竹,那人在她咫尺距离,却叫她觉得不可逼近。

      二十年多岁的清癯少年郎,温良低润,看向她的目光柔和平静。

      “中书令。”那人行至她身前,屈身作揖,涓涓如细流。

      李幼衿虚扶了那人一把,恰低头的刹那,撞入那人无波无澜的眼神里,竟荡出一丝涟漪来,她收敛心神,微微一笑,“谢御史不必多礼。”

      “羡渊,走那么快作甚,大冷的天,你又浸湿了衣裳,若不换一身,怕是还等不到休沐结束,你就得呜呼哀哉了。”

      江阻抱着一身华裳匆匆跑来,谁料竟在这里看见了自家表姐,连忙收了话头,走到了李幼衿身侧,亲昵的唤了一声,“表姐。”

      李幼衿的目光却是看向谢蕴的,刚刚烛火微弱,竟未曾注意到他的衣裳已然全身湿透,这样的天,竟也受得住,她旋即一愣,视线复又转向江阻:“是谢御史救了舟儿?”

      “不然呢?难不成你连自家表弟是个旱鸭子都不知?”

      “谢御史大恩,没齿难忘。”她拱起双手,向她长揖下去,按说得到中书令这般礼遇,旁人早就是惊慌失措,可谢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微微颔首,似受了的这大礼的模样。

      “若无事,蕴告退。”

      李幼衿含笑侧过了身子,对于救命恩人她总是多了几分耐心与妥协。

      江阻将衣裳上的细雪拍了下去,怅然若失的望着廊庑尽头,“怎的让他换身衣服这么难。”

      李幼衿神色微变,看模样有些愠怒,“素日不管教你,莫不成将主意打到朝廷命官上了?”

      “........表姐........你的想法,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虽然他平日里的确有些风流,但是还不至于饿狼扑食,打自己兄弟的主意,他爱的始终都是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妩媚姑娘啊。

      话一出口,微一思索,李幼衿觉得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默声不言,疾步前行,江阻无奈,也随了自家表姐前去。

      西园是极为安静的,尤其是李幼衿来到后,每个人都像是屏息而待般,连大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在大都数眼里,李幼衿是这个王朝的神话,可更是让人为之惧怕的存在。

      江阻进到这个环境,平日跳脱惯了的他也放缓了脚步。

      走进内室,李幼衿穿过层层幛幔,直奔床榻,榻上躺着的是个八九岁的男童,男童的五官长得虽不算好,可是凑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清秀俊美,只是现在面色通红,双目紧闭,也没法叫人去欣赏他的姿容。

      “可传话给母亲了?”

      “夫人现在夷华山修道,已经派了小厮前去禀告了,只是到夫人知道时,小郎君也应当好了。”

      拂开男童碎发的那只手顿了一顿,随后是她的声音,近乎冷漠,“看模样,是果真不打算再理会这红尘俗世了,倒也逍遥。”

      身在李府的老人自然明白这里头的来龙去脉,不过到底是主人家的家事,是不方便说话的,就连是江阻也无法替这姨妈开口。

      李幼衿又为自家弟弟掖了掖背角,而后挥退内室侍奉的丫鬟,行步至案桌后,跪坐软榻之上,低首翻弄着案桌上自家弟弟还未完成了学论,“舟儿落水,想必不是意外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法眼。”

      江阻几步走近李幼衿,将袖中一块木牌拿出,双手奉到了李幼衿面前,“这是舟儿手中握着的,想来是在落水前慌忙中扯下的,也亏得是舟儿一直紧紧攥着,否则,去哪找这黑心肝的贼人。”

      这是一块极为普通的木制令牌,只是这木牌的主人家却是不普通的,李幼衿白玉般的手轻轻摩挲过那令牌上雕刻着的“吴”字,眸子缓缓漾出几丝阴郁来。

      “长安城内姓吴的大户是有几家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同李家有这么大的仇,竟打这小独苗的主意。”

      江阻十分散漫的坐下,下巴抵在凭几上,偏头看向在烛火映照下面容愈加精致的李幼衿。

      虽是一张清秀的脸,却因为身处官场多年,眉目沉淀下别家女儿难有的锋刃,让懦夫敬而远之,让强者再三回顾。

      此刻,连微微蹙眉的模样都别有一番韵味。

      “若是连这个都猜不出,也不必想着入仕,免得为江家带来什么祸端。”

      唉,江阻心底一叹。

      柔柔的美人披上了衫袍紫后,成了不解风情的冰雪,他是招架不住的。

      放下了木牌,李幼衿的视线转向江阻,沉声说道:“你三年守选已过,以后莫要再行无德无礼之事,言高悖狂论之语,舅舅已近年迈,你又是江家唯一的儿子,应当担起家族荣辱的重担来。”

      “表姐,令牌给你了,我就先走了。”江阻连忙站起身来,囫囵行了个礼,便像是躲瘟神般跑了出去。

      李幼衿微微摇头,颇是无奈,这模样入了中书省怕是有她头疼的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拿起案桌上的令牌,狠狠攥紧,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乍现诡谲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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