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绛尔

67、第六十七章

　　杨韵紧盯着那道走进他们视线中的人影，本来就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不快，此时听闻这个称呼更是惹得她柳眉倒竖，冷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越溪云淡风轻地笑着，丝毫不在意现场的紧张感，“你的年纪这么大，在下叫你一声大婶不过分吧？”他顿了顿，抢在杨韵喷发怒火前又说道，“在下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吵架，也不是为了打架的。有那么一桩交易想要跟大婶你商量一下。”

　　“这里没什么交易和你做的，越公子何必自讨无趣。”鸣雀鲜少将情绪展露在表面上，此时也是一样，即使他心里非常清楚越溪来这里的目的。从他在门口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产生了深切的厌恶感，这是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这么排斥一个人，甚至想要他在世上消失。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将飒飒藏在身后一辈子，也不愿叫他发现。

　　但现在，他一个念头都实现不了，飒飒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他这里。心中既悔又涩，他默默攥紧拳头。

　　“哦，杭兄弟当真这么认为？”越溪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语气悠然，“不知杨大婶愿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呢。”

　　杨韵眼神不善，好像在极力压制着怒气，“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花花肠子！”

　　越溪在掌心中一敲折扇，走到叶飒飒身边，无视她疑惑担忧的眼神，开口道：“你们想要的药经在下这里有，可是不能白给你们，在下要用它交换这位叶姑娘。”

　　杨韵挡住旁边蠢蠢欲动的鸣雀，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为表真心，请杨大婶尽管检验，在下绝不会废话一句。”说罢他看向叶飒飒，轻声问，“东西呢？交给我。”

　　叶飒飒虽然不想让他这么做，但是眼下情况不容她多说，依言将药经拿出来交予他。说到底，她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来这里之前她便抱着必死的决心，可她还做不到拉着越溪一块儿死。

　　越溪把药经打开，上前几大步给她瞧得仔细一点，“如何啊？杨大婶还是不信？”

　　杨韵收回目光，压下心底喜悦，故作出一副无情无绪的姿态来，“不止药经，毒经也要交给我。”

　　“没问题，反正我们要了也没用。”早在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别在叶飒飒腰间的东西，当即一口气欢快地应了下来，“两本经书换一条命，你们稳赚不赔。”

　　“经书如何给我？”比起叶飒飒来，她更心急已经近在眼前的经书。

　　“好说，你们派个人跟我们一起离开，待我们确认安全之后自然会将经书交给他带回。”越溪又露出他的惯用笑容，两眸轻眯，恍若缀了月辉一般明亮，“不接受讨价还价，做交易嘛，靠得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你们说呢？”

　　“越公子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杨韵勾了勾嘴角，目光中透出浓浓的警告，“我可以答应，但若是你敢耍花招，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鸣雀直到越溪带着叶飒飒离开后还无法相信，娘居然就这样放走了他。他内心焦躁极了，又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出门去追，只好隐忍不发，待在大堂之中，等待那名弟子回来。

　　杨韵幽幽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岂会不知他的想法？此刻怕是在跟她置气，怨她将他的心上人放走。她并不会同孩子生气，错就错在他年轻无知，这个世上除了儿女之情，还有许多其他必须要做的事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他日后想明白定会感激她的。

　　就在她满意地想着未来的时候，跟随越溪他们而去的弟子回来了。他手捧着两本经书，如风一样冲进大堂，自觉越矩时，却见杨韵一脸喜色地迎上来，拿走了他手上的经书。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经书外面的包裹，用手去轻轻触碰它们，翻开内页激动地查看。她眼神欢喜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头也不抬道：“去吧，孩子。”

　　鸣雀对于经书的失而复得没有多大的感觉，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外面发生的事情。所以，杨韵开口以后，他内心积聚的云翳总算散开了一点，“多谢娘。”

　　月上中天，林风沁人。

　　从叶飒飒混进净琉璃一直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她跟在越溪身旁，伴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着，或许是因为环境较为陌生，他们俩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幽静的树林里，连声虫子的叫声都没有，气氛极其诡异。

　　“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将马牵出来。”

　　叶飒飒点头，目送他进入后方的林子里。他一走，周围便显得更沉寂了，她忍不住朝身后看了看，觉得此时选择骑马似乎并不妥当。

　　越溪没让她多等，很快就牵着马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他也不招呼她，将缰绳往马背上一扔，在两匹马的屁股上狠狠各赏了一掌，马儿仰头长嘶一声，不负所望地朝道路上跑去，几个眨眼便没了影。

　　“你跟我来，我们不走这边。”安排了这一招声东击西后，他又领着她穿过林子，走了一段狭窄的小路。隔着比人还高的茅草群，依稀听到了细小的水流声。

　　“我们要走水路？”她借着月光探路，牢牢地跟在越溪的后边。

　　“是。”

　　她看着他因为赶路而不断晃动的后脑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是跟来了？”

　　“跟？”他重复着，不屑地轻笑了一下，“我可没有跟着你过来，我只是太无聊逛到这边来了，顺便救了一个自以为很厉害的蠢蛋。”

　　“你知道救下我的后果，他们不是用一本半本经书就能心软的人，你跟着我，会倒霉的。”

　　“我当然知道后果是什么，不然还用得着在这里吗？”越溪突然止住脚步转身逼停她，故作轻松的笑容早已不在，头一次露出了十分严峻的神情，“现在是你跟着我，不是我跟着你。所以，紧紧地跟着，不许给我出岔子！”

　　他气势凌人，叶飒飒竟觉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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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男二安排了一个狗血的结局，怎么办，有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