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绛尔

56、第五十六章

　　通道里没有鸣雀想的那么潮湿，反而很干燥，因为环境原因，周身都被一种闭塞的感觉环绕着。循着台阶一路走下去，经过几个钉在墙上的烛台，借着光亮，他终于看见了眼前景象。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不大不小的空地，一名中年女子坐在地上的蒲团上看着他，身旁站着叶飒飒和越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人影，生死不明，想来正是他此次来寻的人。

　　“杭公子果真好胆量，佩服佩服。”越平玉见到他之后，极为和蔼地展露笑容，仿佛在看自家小辈一样。

　　鸣雀先是看了叶飒飒一眼，见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他身上，心中涩然，面上不显，“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几位也知道我为谁而来，这里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吧。”

　　“杭公子的目的我们自然知道，只不过需得跟杭公子做个交换。”

　　“交换什么？”鸣雀暗暗握紧手中兵器，心想若是她开的条件太过分，那也不必多讲，直接上去抢人。只是飒飒还在那边，双方一旦交战必然混乱无比，他不想伤到她一丝一毫。

　　“很简单，杭公子不必担忧。”越平玉笑容依旧，经过漫长岁月积淀下来的沉稳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表现，“第一，我只要杭公子答应在得到人后放过我们三人。第二，我与地上那位”老友“许久未见，有些子旧情要叙一叙，烦劳杭公子稍等片刻。”

　　第一个没有问题，如果他们不捣乱的话。倒是第二个……

　　“要确定他何时能醒。”

　　越平玉接话：“放心，会很快……”

　　话未说话，一声轻吟从地面传来，杭咏年不明就里地打开眼睛，闯入视线的正是越平玉陡然转冷的眸子。他迷蒙了一会儿以后，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唤了一句“玉儿”，刚想从地上爬起来时，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捆得紧紧。

　　“玉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将我解开！”他一壁说一壁挣扎着，看模样似乎比昏迷前正常些。

　　越平玉眯着眸子瞧他，忽而喊道：“杭咏年？”

　　他闻声放弃挣扎，攒出一抹讨好的笑意对着她，两道浓眉在脸上十分夺目，“玉儿，你还念着我，不生我气啦？”

　　她扯唇冷笑，心中憎恨不已，“既然你不再装疯卖傻，那咱们就来清清帐吧。”

　　“清帐？我们之间有什么好清的。”他十分地困惑，努力扭着头看了看四周，在瞥到鸣雀的身影时，他的目光不禁多停留了一会儿，“那人是谁，怎么如此眼熟？”

　　“不用着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还是先来说说我们之间的问题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从不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哪怕再重来一次，我最爱的女人还是你！”说到后面他显得颇为激动，身子在地面上前后拱着，拼命想往她那里去。

　　越平玉素脸微沉，目光冷如刀，一刀一刀往那男人身上扎去，“正是因为你，我夫君才会客死异乡，他的魂魄永远都回不到我的身边。按理来说，我本该要拿你抵命的，可是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看了身边的越溪一眼，越溪领会了她的意思，便走到男人身后，拔出剑将他身上的束缚由下至上悉数挑断。

　　杭咏年得了自由，正想站起来，那把释放他的剑却已架在他的脖子上。越溪平淡无波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别动，它可没长眼睛。”

　　越平玉知他闻了迷香，功力没有那么快恢复，倒也不怎么俱他。她扶着蒲团想站起来，不料脚下一软，幸好被叶飒飒及时拉住，由着她将她牵起来。

　　“只要你，跪在地上给我故去的夫君磕头认错，那以前的事情我便既往不咎了。反之……”她朝前走了几步，清亮的眸子里渐渐倒映出眼前的人影，“今天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密室，亲自找我夫君下跪去吧！”

　　杭咏年眉心重重一跳，他极痛苦地压抑着心底滔天的妒火，眼眶发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从来不肯拿正眼看我？明明最先爱上你的人是我啊！玉儿，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改行吗？”

　　“来得及吗？”她毫不吝啬自己的不屑与嘲讽，目光森冷如同极刑的惩罚，“今日，我只要你磕头认错。”

　　看着站在眼前的玉儿，杭咏年忽然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他双手握成拳，胸腔里有股郁气在作祟，他逐渐控制不了自己。那股气息越冲越猛，直上发顶，周身血液像着火了一样沸腾起来，他怒睁着浸了血似的眸子，承载着无数怨恨开口：“都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是忘不了他。既然你不肯忘……”

　　未等越平玉提醒，站在他身后的越溪就已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他反应虽早，动作上却慢了一步，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忽然被他用力抓住，越溪大吃一惊，使力拔剑，怎奈一番功夫都似泥牛入海，不见回响。杭咏年的力气大得吓人，纵使手掌血流如注，他仍旧不肯撒手，转眼间，那柄薄铁竟被他从中生生折断。得了空当，越溪便握着半截剑忙往后退，避开对面袭来的凌厉掌风。

　　“溪儿，小心！”眼见情况急转，杭咏年不仅没有暂时丧失功力，反而还想偷袭她的儿子，越平玉顿时悔青肠子，心中痛骂自己的任性。

　　越溪初时抵抗得有些手忙脚乱，但适应了他的招数之后便稳定下来了。不知是不是杭咏年清醒一点的缘故，一招一式均在尚可接受的范围内，只要小心一些不被他近身，短时间内他还是可以应付得来的。

　　就是这半截兵器不太好使。

　　念头刚落，一把剑飞跃过杭咏年，直往他这边而来。他眼疾手快接过，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叶飒飒身上，却见她对他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