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绛尔

55、第五十五章

　　“来的倒挺快。”越平玉站在房门后面，透过缝隙冷冷地瞧着外面，已经长了些许皱纹的漂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打算怎么应付？”越溪立在一旁，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叶飒飒。

　　“来惹事的自然要打回去，你何时见过你娘我贪生怕死啦？”她扭头瞪他一眼，骂道，“就是你，偏偏要急着赶回来，这下好了，我们仨等着被一锅端了！”

　　他有些心虚，到底这事也是因他而起，发展成现在的情况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可以不惧怕任何挑战危险，但他很怕连累别人。

　　“那也要看看来的是谁。就像您说的那样，打回去就是。”叶飒飒忽然走近，话是对越平玉说的，眼神却一直望着越溪。

　　越平玉见状不禁眯了眼睛，心底涌上一丝赞赏和欣喜。看来，越溪这小子择人的目光倒是挺不错的，这姑娘话虽不多，但担当和勇气却是一样不缺。就是二人在情之一字上尚未完全开窍，道阻且长啊。

　　越溪闻言多看了她几眼，眼底有光在闪，声音压得低，“你当真不怕？”

　　叶飒飒早在他转过来之前就将目光移开，心跳莫名快两拍，虚的不敢同他对视，“当然。”

　　他没再说话，心间像是灌了蜜，憋着笑看了看她。怕自己这副傻样被她发觉，急忙转过头，伪装成十分正经严肃的模样。

　　叶飒飒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顾及他了，因为她已经看到外面出现的人。

　　“居然是他？！”

　　“他是谁？”越平玉不认识外面那个不请自来的人，只见他剑眉星目，格外英挺。若不是一身冷意，利剑半出，怕是会被人误认为前来探亲的俊俏侠士。

　　“鸣雀，是杭咏志的儿子。”越溪答道。

　　“难怪他会来。”害死自己亲爹的仇人十几年后再度出现，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越平玉眯着眸子思忖片刻，忽然心生一计，“你们说，如果用杭咏年换他独身进来，他会愿意吗？”

　　越溪下意识地皱眉，多年来的习惯却让他并不急于开口否定。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想了一下，发现这是目前最利于他们的一个办法。关键在于，他会不会冒这个险。

　　叶飒飒压下心中翻滚的恨意，冰凉的目光略过中间那道高大人影，看了看跟随他而来的一群手下。虽然无法确保她与他面对面时会不会情绪失控，但是就眼下来说，似乎她更适合当这个“诱饵”。

　　“我去吧。”她突然开口说道。

　　“不行！”不等越平玉反对，越溪便率先拒绝她。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拉着她的手臂往后面走去，“他不是为你而来，所以趁着现在他还没发现你先躲起来，等这一切都过去之后你再离开。”

　　叶飒飒抬头看他，目光中染上一丝倔强，倒是没有挣开他的桎梏，“我为什么要躲着他？难道慌张的人不应该是他吗？不管怎么说，我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叶飒飒……”理智告诉越溪她说的都对，可他对她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了，“你不能出去。”

　　她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手腕奋力挣开了与他的牵连。在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情绪她全部感受到了，心中划过犹疑和悸动，最终控制不住自己一般，上前抱了抱他。

　　“越溪，相信我。”他的怀抱宽厚温暖，她不敢过于沉迷，很快就分开了。

　　越溪知她去意已决，无能为力之下只能顺从她，“小心些，我就在里面，害怕了就喊我。”

　　叶飒飒没有答话，她看了他一眼，拧身开门后又谨慎将门带上，不叫外人看见里面情形。

　　当鸣雀看到她从屋内出来时，瞳孔迅速放大，一时间里面涌出多种情绪。震惊也好，欣喜也好，悉数被他直观地表达给她，他甚至忍不住朝她走了几步。她消失的这半年，他一直在想她，设想过很多不同的见面场景，唯独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遇上。

　　“飒飒，你怎么会在这里？”美好止步于她冰凉无波的眼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压住发抖的手。

　　“和你的目的一样，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叶飒飒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无情无绪。今时不同往日，她若是冲动了，怕是会带累屋内二人。

　　鸣雀的视线越过她，投往那扇紧闭的房门上，如果他没猜错，门后必然有人监视着外面的一切。他重新看向叶飒飒，挽起一抹浅笑，“你打算邀我进去吗？”

　　她最看不惯他这副虚伪的嘴脸，狠狠咬住后槽牙，每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般，“是啊，你敢吗？只有你一人。”

　　他仿佛没看见她的厌恶，顾自笑道：“看见你便不怕了。”

　　叶飒飒无视他的话，犹如失聪，踅身准备推门，忽听他在身后问：“是不是我跟你进去了，就能将那人交给我？你应该不会骗我吧？”在某个瞬间，他的心情快要同得知杭咏年的消息时不相上下了。冷静下来，觉得此举颇为冒险，但值当一试。又因她在，下意识地想多看看她，以慰这几月来的思念之情。

　　“你带了这么多人，还怕我们不成？”她放在门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嘲讽。不等他的回答，她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鸣雀不顾手下的阻拦，只吩咐他们在外警戒，得了他的允许才可入内。他沉下目光，迈开长腿，很快也走进那间光线昏暗的厢房。房内一个人也没有，他先是左右查看了一圈，才步伐轻缓地往深处走。

　　绕过灰色落地帷幕，却见面前凌乱地堆着一张毯子，在它旁边一对厚重铁门幽然洞开，露出下方的石阶和掩映着朦胧火光的地下通道。

　　他看了一会儿，抬脚便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