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绛尔

31、第三十一章

　　叶飒飒以为他被她气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又拎着东西进来了。她冷漠地看着他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兼着疗伤药温水等物。

　　“先上药，然后再把饭吃了好吗？你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鸣雀的语气极为温柔，他将干巾放在水里稍稍浸了浸，拧干后便要为她擦拭额头上的伤口。

　　叶飒飒毫不留情地挥开他凑过来的手，所用力道之大，竟也让她自己的手生生作疼起来，“别拿这些来糊弄我，你早就不是荡雪山庄的人了！”

　　鸣雀在她面前不愿戴上面具，他只愿她看到的是真实的他。他闻言略勾了勾唇角，向来清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悔意，他低声喃喃：“是啊，如果你不那么恨我就好了。”

　　他夺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还企图奢望她不恨他？叶飒飒快气疯了，他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她扑上去狠狠捏住他双肩，浓烈的恨意从眼底迸发出来，几乎将他烧得荡然无存。

　　她恨他，每一个字都如泣血般：“我一日不死，你便一日别想安宁，你欠下的债，我会一一讨回来的。“不止是爹娘和荡雪山庄，还有她和他之间的。

　　鸣雀微微一笑，“你想让我杀了你吗？我不会杀你的，永远都不会。”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拥入怀中，久旱逢甘霖般地叹口气，“又能这样亲近你了，真好。”

　　被他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紧紧锁住，叶飒飒无力再动弹，可她十分厌恶他的拥抱，一刻也不想多待。她张开嘴就往他的肩膀狠狠咬去，她下了死劲，唇齿间依稀能尝到一阵血腥味，她不撒口，直到鸣雀放开她。

　　“你就这么恨我？”鸣雀抬手摸了一下还在发疼的肩膀，指尖上沾染了些许血迹，看着她的眼神中带了点失落。

　　叶飒飒吐出嘴里的血水，癫狂状笑道：“你将我害的那么惨，我怎会不恨你？你亲手杀害了对我最好的两个人，我怎能不恨你？”

　　鸣雀的眼神起了变化，他似乎很想说什么，但又极力隐忍下来。

　　她冷嘲一声，“难道你想说这一切都不是你所为吗？我爹娘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将你救回来，早知如此，你何不跟着你爹去死？”

　　他头一次露出如此复杂的神情，既震惊又无法相信，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捡起面具，苦笑道：“原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离开了石室，不敢再待下去，他不想面对她仇恨的目光，更不想被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给左右。他靠在石墙上，身后冰冷的触感总算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一点，石室中传来她疯了一般的喊叫，周围的东西悉数被毁，她大概很恨他这样对她。

　　她控制不了情绪，他却不得不控制。

　　从小至大，多少次的冷嘲热讽他全都忍下来了，哪怕得知药王岛的真相后，他也不过掉了两滴清泪。但是，当他娘逼他杀死叶正侠的时候，他的心情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甚至在想，若是那年随着他爹一起死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抉择了。

　　十几年来，叶正侠夫妻对他真的很好，他没有决心下这个毒手。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竟然甘心死在他的剑下，唯一的条件是放过其他人。

　　那其他人里自然也包括了叶飒飒，他本就不会杀她的，无论他娘怎么逼他都办不到。哪怕她现在故意说了这话来激怒他，他也只是想暂时性的逃避一下，给她冷静的时间。

　　天黑以后，叶飒飒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她倒在地上，目光有如死灰一般沉寂，浑身上下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样，那些伤口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的心比她的身子还要麻木。

　　鸣雀这样困着她，比亲手杀了她还要难受，她宁愿干脆一点去死，也不愿在石室中度日如年。她脑袋枯竭的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了，她没力气动，更没办法杀他。她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桌子上的一对蜡烛逐渐烧完，石室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她的眼角也有滚烫的东西流了出来，没入发间。

　　她不清楚自己在地上睡了多久，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石室已然亮了起来，鸣雀正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擦脸。她虚弱的扭过头，不让他碰她。

　　鸣雀没说话，他将她扶起来倚在自己的胸前，端起已经凉好了的粥，小小地挖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叶飒飒闭着嘴巴，丝毫没有张口的意思。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叹，鸣雀温声劝她：“你再不吃就会饿死了，若是死了还提什么报仇？”

　　她闻言手指动了动，但仍然不吃。

　　“既然你不愿意吃，那我只能亲口喂你了。”说着便喝了一口粥，还未低头，靠在他身上的人立马将碗给夺过去，乖乖地吃完了。

　　看着她吃完粥，鸣雀的心里总算有了点安全感，当他进来看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他快要吓死了，急得他方寸全无，只知抱着她喊她名字。

　　叶飒飒这样倚着他，心中膈应的很，待身体有所恢复后，她便想推开他坐起来。谁料，他不肯让她走，一只手牢牢地圈住她，任凭她挣扎而无动于衷。

　　鸣雀拿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又细细地凝视她的眉眼，双眸柔情万千。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同我说话的样子，站在二师姐身边，圆滚滚的脸蛋，像只糯米团子。可我当时太害怕了，没顾得上和你说话。”

　　叶飒飒闭口不言，只冷冷淡淡地听着，她心中总有种感觉，或许今天可以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害她的爹娘。她以前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个原因，因为她知道不管真相如何，都改变不了她报仇的决心，现在依旧如此。

　　“我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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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要忙成狗……
我有空就更，尽量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