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攻略我的人都被我攻略了》长松

17、（七）

　　虐杀的过程太过血腥，之前见过尸体已经够让人不寒而栗，而亲眼看着一个人被虐待肢解，加上死者痛苦的惨叫哀嚎，更让人头皮发麻。

　　实习生已经吐到怀疑人生，其他各位同事也都绷着脸说不出话。尽管如此，他们还得仔仔细细地反复看，以求寻找破绽。

　　周正辛转头缓缓，却见宋浔神色如常，甚至还就着咖啡，吃了两个小蛋糕，正在专心致志地拆一包鸭脖。警队其他人看到宋浔这个表现，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竖大拇指。

　　察觉到周正辛的目光，宋浔眨巴眨巴眼睛：“周警官不常看恐怖片吧？”

　　周正辛没聊闲话：“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宋浔支着下巴，学生似的回答：“恐怖直播间一直很受网友欢迎，他们热爱暴力，热爱血腥，但通过正规途径无法满足，只能隐藏踪迹，在网上寻找刺激。这跟凶手团队的需求殊途同归。网友找刺激，他们找慰藉。”

　　“还有呢？”周正辛对这堆废话不感兴趣。

　　宋浔挑眉：“还有就是他们已经发布了下次直播的时间，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窝呗。”

　　“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周正辛不相信事情能这么简单，他总觉得层层迷雾下还有他没有捕捉到的头绪。

　　宋浔：“没问题。不过他们很狡猾，用过的ip就废掉，想找到他们，要等到直播开始，如果距离太远，我们很难及时赶到直播地点。”

　　“尽力而为。”周正辛本来也没把这当成唯一的希望，“安迪，你们的调查结果呢？”

　　安迪马上正色道：“死者周欣欣和阮明阳并不相识，亲友里中也没有交集。他们的生活轨迹唯一重叠的地方，就是都曾去过泰来星旅行，且都在泰来星有房产。”泰来星风景如画，很有母星当年的风采，所以被开发作为一个旅行的热点星球，也有不少富豪在那里购置房产。

　　乔：“乌城近二十年的失踪人口登记中，并没有一个叫小萌的孩子，也并没有双胞胎。母星的记录里也没有。其他星球的需要开启权限，所以结果还没有出。”

　　“查他们的房产现状，何时购买，自用商用，经手人都是谁。8527，”周正辛顿了一下：“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

　　宋浔：“明天晚上，午夜12点。”

　　“好。”周正辛面向大家：“今天晚上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不管怎么说，案件总算有些进展。等周正辛向上级汇报完工作，又是一天过去了。

　　周正辛晚上都不敢闭眼。

　　连续在梦境和现实中游走，却对正在发生的悲剧无能为力，周正辛直觉自己就在突破口附近，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准方向。在这种状态下，他甚至愧疚于见到梦中的孩子。

　　辗转反侧间，传来敲门声。

　　“周警官，你睡了吗？”宋浔在外面假装问了一下，“我可以进来吗？”

　　周正辛还没来得及说不可以，宋浔已经推门走了进来，他赤脚站在门口，怀里抱着软绵绵的大枕头。大枕头压皱了宋浔的棉T恤，隐约露出两条形状优美的锁骨。

　　“你有事啊？”周正辛扫了他一眼，视线定格在宋浔脸上，他不习惯被打扰，但宋浔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他发不出脾气。

　　“我睡不着，你家太黑了。”宋浔走到床边，自来熟地把枕头放在周正辛旁边：“我要跟你一起睡。”

　　这下周正辛更精神了，他赶紧制止宋浔要爬床的动作：“喂！你真把我这儿当你自己家啊？”

　　“怎么啦？你怕我非礼你啊？”宋浔撸起袖子，露出精瘦的手臂：“你确定如果我非礼成功，不是你自愿的？”

　　“我喜欢一个人睡，你回自己房间去。怕黑你开着灯。”周正辛放弃跟宋浔讲道理，直接下命令。

　　“哇，你家里连个光线调节器都不安，灯那么亮都快赶上审讯室了，我一闭眼都以为还在受审呢，开着灯睡？”宋浔往旁边一闪，泥鳅似的滑上床，钻到周正辛地臂弯下：“你罗里吧嗦这么多，不会是在邀请我吧？”

　　说着，冰凉的指尖落在周正辛双唇，轻轻地一按。

　　“……”周正辛呼吸一窒，顿了几秒，随即动作麻利的用被子捂住宋浔不老实的手：“8527，我可以理解为你主动献身，但是我也明确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

　　“不是对我没兴趣，是不敢对我有兴趣吧？”宋浔动不了，只能露出半张脸，但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让他们缩短的距离更加暧昧。

　　周正辛气笑了：“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想到宋浔冰凉的手指，还是没忍心把他从床上掀下去：“在这睡可以，离我远点，而且我也要关灯，该黑一样黑。”

　　“随你，你舒服就行。”宋浔乖巧地点点头。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臂长，关了灯各睡各的。被宋浔这么搅和，周正辛之前的担忧没那么重，宋浔意外地老实，让他很快就睡着了。

　　梦境接踵而至。

　　这次，他没像前两次在恐慌中醒来，而是在宁静中睁开眼睛，只不过，眼前一片漆黑。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

　　一下，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

　　他在不安什么？

　　周正辛疑惑着，黑暗被打开一道光口，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还有人在低声说：“把货装车，快点。”

　　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周正辛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七八岁的身体，稚嫩的手掌有了成长的形态，身体也有了少年的力量。

　　“他们单独关。”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周正辛被人扯了一把肩膀，趔趄着转了个方向。他在混乱中找寻，却没看见那个叫小萌的姑娘。

　　莫非是长大了，认不出来了？

　　刚这么怀疑，周正辛的手被人拽住，撕裂的疼痛从身上传往大脑。“哥！”小萌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周正辛赶紧扶住了她，问：“萌萌，你还好么？”是少年的声音。

　　小萌的脸这才从破斗篷下面露出来，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没事。”

　　这张脸！周正辛一惊。

　　“再跑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们了！”

　　他们被驱赶上一辆装甲车，车里还有几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随后，车厢被关闭，装甲车启动了。

　　阳光穿过车厢的透明天窗，照亮着车厢里的所有人，可只是照清了大家麻木的脸，丝毫暖不进任何人的心。

　　包括以前那个胆小哭泣的小萌。

　　“你受伤了吗？”周正辛问小萌。小萌摇摇头，呆呆地仰头看向天空：“哥，我们又要被卖到哪里了？”

　　周正辛也不知道，但他说：“我们会逃出去的。”

　　小萌浓黑的睫毛垂下，语调没有波澜地说：“哥，我们为什么还活着。”这是个陈述句，周围的人朝她看来，随后纷纷把脸埋入膝盖，默不作声。

　　“因为不甘心。”周正辛听见自己冷冷地说：“我们要活着，亲眼看他们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