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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张贞 ...

  •   番外篇之张贞(一)

      爱上宁白是张贞一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爱上宁白是张贞一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若你要问口子村最乖的小孩是谁?不论老少都会笑眯眯的指给你,最乖的唯有村东头老张家的小张贞。

      张贞这小孩当真是浮夸世界里的一朵奇葩,打小他就和寻常的熊孩子不一样。
      在别的小孩弄得全村都鸡飞狗跳的时候,张贞却待在自己家的铺子里,乖乖的帮他的爹做活。但不要误会,这里的乖同懦弱可不是一回事儿,张贞这人乖则乖矣,却绝不懦弱。

      他从八岁就开始习武,单打架这一项若是他称一流,村里的同龄小孩都是二流。但张贞才不会乱打架,他可是立志要做武状元的男人。

      八岁开始习武,对富贵人家算不上什么,可对老张家这样的平民一家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老张是个铁匠,在村里开了一家铁铺,凭自己的手艺辛苦养大了他的两个儿子。

      除了铁匠的以外,老张还是个鳏夫。孩子的娘很早就死了,早到小儿子还没来得及记住她的模样。

      老张是个手艺挺不错铁匠,却因为待在口子村这个弹丸之地,生打了一辈子的农具。妻子抛下他爷仨去了之后,老张看着刚刚懂事的大儿和嗷嗷待哺的小儿,心里更生怜爱,于是他做出一个决定——让俩孩子习武。

      有生之年,他想为自己的儿子打一件普天下独一份的兵器,有生之年,他想看见自己的儿子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于是张家的两个小孩儿便开始了拜师习武的日子。

      但习武这件事却也是要看个人的天赋,小儿根骨尚可,大儿却远远不是个习武的料子。
      俩人学了两年多的功夫,个子皆是长了不少,尤其是张贞,那一招一式练得是有板有眼,但他的大哥可就有些一言难尽了,笨手笨脚的,剑还没耍起来,就先砸了自个儿的脚,那水平连三脚猫都称不上。

      老张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被砸到脚的蠢模样儿,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静下来又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不要让张坚再练下去了,“小贞功夫打的好,小坚又怎会轮到被别人家欺负。”
      于是便送了大儿去隔壁布料店里做了学徒。却不成想,大儿于练武不行,做生意这方面却颇有天赋,过了几年竟然还做得了三掌柜的位置。

      看着俩孩子都像模像样,老张心里的石头终于要放下了。

      这一年张坚二十四岁,张贞二十一岁,老张头坐在铁案前琢磨了一阵子,觉得该是时候给老大娶门亲事了。
      擦了擦自己老婆子的牌位,他自认为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爹做得还挺不错,两个儿子都已经不小,他也终于可以撒手不管了,于是便想着等忙完了这一阵,就带着媳妇儿的牌位去游玩几日。

      “她活着的时候,就想去好多地方。”

      给大儿说的媳妇儿是隔壁村李家的姑娘。那姑娘今年二十有三,因为家中弟弟妹妹拖累,才落了下来,不然这么好的姑娘绝对轮不着张坚。
      亲事于是定了下来,就在三个月后的那个吉日。一个终于嫁了女儿,另一个终于娶了儿媳,而且看俩人的模样也是极为般配的,因此双方都满意极了。
      张贞后来想起这一段日子,还能感受得到当时家里那满到要溢出来的欢喜气氛,一家人脸上皆带着实实在在的笑意,那是娘死了之后,他们再没有过的。

      可是意外还是出现了。

      大哥将要过门的媳妇李小花上吊死了!

      死之前还留下一封书信,说自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没有办法再嫁给张坚,也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只希望张大哥不要去找冯沂水为她报仇,再找个好姑娘,然后忘了她。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坚正在给一个妇人量布。

      那妇人应该是家里有什么喜事,一口气买下了许多上品,而卖出布的张坚自然分得不少的盈利,高兴坏了这即将娶妻的大小伙子。
      小心的送走顾客,张家大哥想着关了店就去给自己未来媳妇打一副金坠子,她老戴着的那个只一层薄银水的耳钉,都快要褪色了。

      却不曾想前脚送走了财神,后脚就来了厄运。

      张坚的脸上写满了晴天霹雳。
      他心里疼,他不相信!小花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死?自己的脚上还穿着她前几日刚做好的布鞋,给自己鞋的时候,小花害羞的模样好像还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路要一起走,怎么这鞋还没穿旧,路就生生断了。

      手中的布尺的布尺被生生撅断,张家大哥疯了一般的冲出布铺、冲向李家,他觉得方才那人一定在骗他,那人太坏了,小花是自己未来的妻,怎么会抛下他先去。

      可李小花就是死了,冰凉凉的再也没了生息。

      好大一会儿撕心裂肺的哀恸号叫,张家大哥哭红了眼睛,只见他慢慢停下了痛哭,把手使劲往衣裳上擦了几把,然后轻轻摸了摸小花白净的脸颊,什么也没说转身便拿了一把锄头跑出去了。

      还能去哪里?他自然是要剁了那个玷污小花的滚蛋!冯沂水有钱有势又怎样?冯沂水财大气粗又怎样?张坚心里只有恨,他什么也不怕!

      “小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死的,我要让那个天杀的给你陪葬。”

      张坚得知李小花已经去了的时候正在卖布,老张知道大儿去了的时候正在打铁。
      他这回打的不是什么锄头大铁耙子,而是为自己即将娶妻的儿子打的一些生活器件儿。

      也许真的是冥冥注定,他们终将在自己陶醉的幸福中,永远失去幸福。

      大儿死了?未过门的儿媳也死了?全是那冯沂水干的?

      老张拿着火钳的手抖得不成了样子。他不懂,妻子已经先他而去,而如今黄土已快漫过了头顶,老天却还不肯放过他,为什么死的是儿子儿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胸口好似有千斤的石块,压的老张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身子好像成了轻飘飘的棉花,脚下软软的立不住,就要向后向哪里倾去,还好这时出去出去打柴的小贞回来了。

      张贞方才打柴回来,口渴得很,正要进屋喝口水,却看到了父亲就要倒下的模样,吓得他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才扶住了爹爹。但是被扶住的爹那一刻情况却特别的不妙,那情形就跟师父同他讲过的习武之人走火入魔的特征一个样。

      张贞赶紧把父亲扶到了床上,就在转身想去为父亲找个郎中的时候,虚弱的父亲却紧紧拽住了他的手 :
      “你大哥和你嫂子他们俩,都去了。”老张这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说句话都痛不欲生,可是他还是要强忍着说下去。

      被拽住的张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爹说的什么,什么去了去了的,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爹是神志不清了吗?他想拉下老爹的手,赶紧去找个大夫给他瞧病,却没想到爹的力气不知大得出奇,死死拽着他就是不松手,于是张贞只好先听听自己爹的“胡言乱语”。

      老张一席话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活力,话音刚落便大吐了一口,永远的撒手去了。

      张贞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眼神灰败得不似个活物。他使劲转动着他那仿佛已经锈透了的脑袋,却怎么不肯接受。他真的不懂,明明不久前还喜气洋洋的三口,为什么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到底他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他不懂!

      “冯沂水”,张贞抽出了别再腰间的利刃,那是父亲亲手为他铸造的刀,上面还刻着自己的名字,“我要你的狗命!”

      张贞是在三更左右回到家的,这时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除了打更师傅的一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外,再也没有旁的什么声响。

      张贞背着哥哥的尸体回来了。
      就着月色他把父亲大哥两个他在世界上最亲的人,亲手埋在了院子里。

      挖坑弄了一身的泥,和了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把他弄成了个世界上最悲伤的花脸,告别了父亲大哥,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在没有任何他的亲人。

      张贞杀了冯沂水,不仅如此,在冯死了之后,他又继续砍了十几刀。武状元是没办法考了,家也不能待了,反正没什么亲人了,去哪里还不是一个样。

      于是张贞踏上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终于有一天,他迷失在一片林子里,那林子荒凉得很,费了他不知多少力气才走了出去。

      这时天亮渐渐了,月亮星子一溜儿退了场,留下了整个天空的舞台给朝阳,旭日的红光划破天际,每一天都那么的不平凡。于是张贞这才发觉,原来自己那个鬼地方在足足饶了一整夜。他正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一休息了,却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寨子。

      能在这个地方,除了山贼窝还能是什么。

      山寨?
      张贞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直朝着那土匪窝走去。

      “做不了武状元,做个山贼也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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