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二十六站 ...

  •   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

      有人问歌手这首歌里是不是有什么故事,那个歌手说,“当你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它就已经和我无关了,你掉的眼泪,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故事。”

      每个人,就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而当某一天,那本属于自己,却早已尘封的故事书,悄然被打开,回忆便会如潮水般涌来,涌进你的耳朵里,你的鼻腔里,直至将你淹没。

      “你知道么...”他顿了顿,啧了一声,磁带连他轻啧的声音也清晰的录了进去。

      “You had me...”

      “...at hello.”

      少年带笑的嗓音,永远是干净带着风的,像是有薄冰划过喉咙,念起英文来,却又低醇的好听。

      可赵绵却哭了。

      原本只是湿润的眼角,瞬间决堤,泪水争先恐后的夺出来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她想歇斯底里的喊出来,张开嘴,却不能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躲进被子里,抱着复读机听这段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在这顶小帐子里,赵绵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只想哭,最好能将他从自己的心里哭没似的哭。

      直到她哭累了,哭够了,再也流不出眼泪了,赵绵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寝室里已经熄灯了,她看到的只有几丝昏暗的光亮。

      赵绵拨开额前湿透打结在一起的头发,抹了抹眼睛,她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呢,还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干净了。

      没想到,她还是哭了。

      赵绵深吸了几口气,将所有的酸涩压进心里,她想起了那段灰暗的日子。

      那是她高中的又一次转学。

      从青一高,又回到了南区。

      在新的高中里,没有人认识她,她没有朋友,同样的,她也不想交朋友。

      白天,她压抑的上学,到了晚上就躲在被子里用哭来发泄自己的情绪,然后哭着睡着。

      赵绡掀开了她的被子,她没裹进睡衣里的手腕是那么的瘦,她蜷缩在一起,趴在着床上抽泣。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赵绡红了眼角,赵绡拨开胡在她面上的头发,动作很小心,生怕自己一碰,她就碎了。

      赵绡拍了拍她的背,说,“你呀,以后不要再躲在被子里哭了。”

      她说的很轻,还是赵绵从来没见过的温柔。

      突然的,赵绵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她扑进赵绡怀里,抱着她彻彻底底的大哭了一场。

      哭的歇斯底里。

      然后第二天,所有人都惊喜的发现,她变了。

      变的和从前一样了,甚至比原来还要认真,还要好学。

      她每天做着重复的事情,上课,下课,考试,做题,看书....

      愈发的安静,沉默。

      她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埋藏进心里,甚至连家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在写文章的时候,她才会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在文字里。

      那时候她喜欢上一句话,叫做,仓颉造字,小鬼夜哭。

      小鬼为什么哭,因为文字泄露了上天的秘密,好在,这种秘密只有心上人能看懂....

      高三的下半年,她拼了命的做试卷,写题目,刷题库,她很笨,做不来数学,那她就背,每天背,背所有见过的题型,所有见过的公式。

      她每天梳头的时候,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可她却没有办法,甚至这些还不够。

      因为她知道。

      从那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比他更耐心的人,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

      她知道一句话。

      “跑下去,天自己会亮。”

      是啊。

      跑下去,

      天自己会亮。

      ----

      青市的夏,又热又潮。

      天上没有一丝云,也没有一点风,这样的天气,除了路两边的冬青更加的油亮,连老榆树都是懒的,都是无精打采的立在那儿。

      炎炎的烈日,闷热压的人喘不过气儿,行人便愈发的少了,更是这种最热的时候,马路上几乎都看不见人,也不会有人来光顾这家开在街边的小药店。

      药店里的气味其实不算浓烈,只带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老旧的立式空调在角落里咯吱咯吱的响着,不停歇的散着冷气。

      除了不停歇的冷气,不绝的,还有那“嘎嘣,嘎嘣”的清脆声儿。

      玻璃柜台里陈列着板颗药,另一头,坐着两个姑娘,一个穿着白大褂,靠在躺椅上,拿着手机不知在看点什么,还有一个穿着红色的吊带裙,手支在柜台上撑着头正嗑瓜子。

      “你最近怎么样?”麦冬放下手机,从躺椅上撑起个头,朝着对面坐着的人问。

      麦冬边说边慢慢打量起她来。

      头发烫成了现下最流行的内扣,没有染,却显得格外柔顺,头发轻轻的垂在锁骨处,那两道深深的锁骨惹的麦冬羡慕了很久。

      铁锈色的红裙衬得她愈发白了,她将唇膏擦了,唇色很浅,又带着几丝红,隐隐有病态的美感。

      赵绵抬头瞥了她一眼,随手翻了页杂志,说,“老样子。”

      麦冬撇了撇嘴,咂了一声,说,“那个破出版社这么压榨你,你还愿意留在那,也是够牛的。”

      赵绵笑了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版社休假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两个月,的确有够压榨。

      “老周倒是挺放心让你来看店,哦?”赵绵没有接她的话,随口问起了别的。

      她说着,看了看这空荡荡的药房,瞥了歪倒在椅子上的人说,不过上扬的尾字摆明着她的调侃。

      她话语落下,麦冬就从椅子上翘起来,手往两下洗的洁白的外套上搓了两下,就抓了把瓜子放在手上。

      她叹了口气,边两指用力捏开瓜子,边说:“反正这破店一天也没几个人来。”

      也不能怪她玩忽职守不是。

      “周哥对你有意思。”赵绵敲了敲玻璃,无聊的数着柜台里的药,说。

      “得了。”麦冬大声的嗤笑,“可拉倒吧,他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

      赵绵侧了侧头,将吐出来的瓜子皮丢进纸盒里,继续摸了颗放嘴里嗑,“那他招你干什么,还管吃管住,这要是对你好还没意思,那他可真是个天大的好人了。”

      边说边晃了晃脚上的黑色高跟鞋。

      麦冬歪着头想她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但她马上坐正了姿态,看向赵绵,笑眯眯地问:“你和那个邵工怎么样了?”

      “就这样。”她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这两天相亲的人不是她。

      “人家可是正经的高级工程师,长得也不赖,你就真没考虑考虑?”麦冬提高了音量,喊了起来。

      赵绵剥了颗瓜子,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她淡淡的说,“不适合。”

      现在的生活,每天在拥挤的地铁里挨着人被压成沙丁鱼,在二环路上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在单位狭小的空间里轻手轻脚的走来走去,等着领导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到来的训斥。

      这些年,陌生人在她生命里进进出出,她也不断的在别人生命里匆匆路过。

      但即使是上午刚刚见面的男人,到了下午再见时,她就恍若是陌生人了一样,那个邵工,要不是麦冬现在提起来,赵绵都无法从脑海里记起这个人来。

      记起来的也单单只有苍白的一个名字。

      生命仿佛停滞了。

      但其实赵绵知道,只是自己懒了,懒的再重新认识一个异性,从问姓名,到问年龄,再到了解对方,想一想,就很累。

      新人永远不如旧人。

      麦冬伸手撩了撩头发,想,那邵工多半是没戏了,不过也不奇怪,这么多年,赵绵谈过恋爱屈指可数,凤毛麟角。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less了。”麦冬又撇了撇嘴,打趣道。

      赵绵只是笑笑,这次却没有说什么。

      嘴里的瓜子竟渐渐有些无味,赵绵垂下眼,心里升起的滋味,复杂的像玻璃门外闷热的天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哗啦—”一声。

      玻璃门被人推开,一股热浪涌进来。

      麦冬没想到这么热,也会有人会来,她随手j扔掉瓜子壳,懒洋洋的开口,“请问要什么?”顺带抬起眼。

      但这一抬眼,便再难挪开。

      眼前有一道高拔挺俊的身影,欣长而削瘦。

      等他慢慢走近了,才看清他的脸,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面容清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细丝眼镜,看起来斯文而雅致。

      他走了几步,在柜台前一尺的地方停下,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甲氰咪胍?”

      他的声音很符合他的相貌,磁性里透着股清雅,如临秋水般。

      让麦冬忍不住去仔细瞧,虽然金丝眼镜模糊了他的眼神,却不难让人感到其中的深沉。

      就这样她迟迟没有答复,男人又问了一遍。

      “一盒甲氰咪胍。”

      末了又加了一句,“Cimetidine。”

      麦冬低呼了一声,连忙站起来,抖了抖白大褂,心想,好纯正的美式发音!

      不过...她似乎听不懂。

      ...甲...什么呱?

      “呃...能再说一遍吗?”麦冬尴尬的问。

      男人伸出手,单指指向她们身后的柜架,清声而道:“第二列第五盒就是。”

      手指干净而修长。

      这手...美啊,麦冬眯了眯眼,便干净手忙脚乱地转过去,按着他说的,找到了传说中的甲氰咪胍。

      操!

      麦冬想指天,他妈这不是西咪/替丁!

      “一共十七元。”

      麦冬接过他放在柜台的钱,两张纸钞,两个硬币,“刚好。”

      “谢谢。”男人接过药轻声的道谢,便转身。

      看见他转身,麦冬才压抑着自己的激动,用她以外最轻的声音嚷道,“我的吗呀!绵绵你看到了没!好鸡儿帅啊啊啊啊!”

      “我要死了!!”

      ....

      没有人看到,男人推动玻璃门的手一顿,原本平均的脚步也停住了。

      但只是一瞬,很快,他就走出了药店。

      西装革履,步伐沉稳。

      与他来时一样的云淡风轻。

  • 作者有话要说:  【you had me at hello】
    在你说“你好”的时候,我就沉醉了
    ---
    已经拉进现实啦 而且已经埋好坑了 不会悲伤的
    放心食用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