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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七站 ...

  •   男人走出了药店,药店里有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老旧的空调在角落里默默的发着响。

      麦冬撑着下巴趴在柜台上,目送着这个靓仔在路边打开车门,直到他黑色的轿车消失在视野,麦冬依旧沉浸在男色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赵绵怔怔的收回视线,任由丝绒的鞋头抵在柜台的铁锈上,她翻了页杂志,杂志上穿的奢华时尚的超模摆着性感的pose,她忽然笑了笑,朝麦冬说,“醒醒。”

      麦冬闻言,不舍得的收了目光,跺了跺脚,转过头喊,“好不容易见这么个大帅哥儿!”

      说完坐回躺椅上,还再咂嘴回味,又抬起头说,“哎,你说,他有女朋友么?”

      “嗯?”赵绵没有抬头。

      “我觉得没有,这么帅,怎么会有女朋友,不过也不一定,你说是吧?”麦冬挠了挠脸,又说。

      赵绵翻了页杂志,她看得很认真,似乎在想上面配饰的搭配,听到麦冬的话,嗯了一声,不难看出里面的敷衍。

      麦冬当然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她坐起来,往赵绵的腿上弹了一下,这是她喊赵绵的习惯动作。

      等赵绵的眼睛终于从杂志上移开,抬起头朝她看,她凑过去在她脸前拿手挥了挥,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你很不正常。”

      赵绵侧头躲过她作乱的手,嗔了她一眼,才伸手理了理乱掉的头发,她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在意,只淡淡的问,“哪里不正常。”

      麦冬皱了皱眉,要说真哪里不正常,她也说不出来,可是吧,就是有说不出的怪,她咂巴了下嘴,又躺下去,便调整睡姿边说,“就是怪呗,而且当时我叫你,你也没声儿。”

      赵绵抵在柜台上的鞋尖突然停止了不自禁的磨擦,突然抬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麦冬,声音猛得拔高,“你叫我?什么时候?”

      语气很急甚至带着她没察觉的尖利。

      麦冬正仰头往嘴里丢瓜子,听到赵绵的声音,吓得差点噎住喉咙,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刚刚啊。”

      说完想了想,又说,“额..应该那大帅哥还没走。”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说不出口,而那些不能从嘴里出来的,只能被掩藏进心里。

      赵绵却沉寂了下来,睁大的眼睛蓦然垂了下来,她往后倒,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这样的赵绵活像一尊只会眨眼的木偶,也让麦冬感到不同寻常,她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似朝她问,“怎么了吗...嗯?”

      赵绵没有说话,她往后倒,撞在硬邦邦的椅背上,实木的椅背让她那两块凸出来的肩胛骨针扎一样疼,可她却像麻木了痛觉一样。

      赵绵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天花板满是斑驳,掉了一大片的墙粉,角落里还有盘桓的裂缝。

      难怪...

      难怪...

      他推门的时候趔趄了。

      他犹豫了。

      因为他认出她了。

      就像,她能一眼认出他一样。

      角落的立式空调带着声音和墙上的钟一前一后的想着。

      时间在水珠滴答滴答里过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漫长而遥远,却又好像时间在急速倒退,仿佛不过是下课铃响,她发了五分钟的呆回神了。

      可赵绵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他再不是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他瘦了,头发变短了,棱角更加分明了,眉眼似乎更加深邃了,好像也更高了。

      可慢慢的,他却与赵绵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开始重叠了,他曾经青稚,与如今的尔雅,互相交织变换,带着光亮与支离,最终清晰的刻印在她的脑海。

      赵绵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还是他。

      于是,她回过神来,慢慢的低下头,看了眼麦冬,麦冬一脸的担忧,她缓缓扬起一个安抚的笑。

      这个笑,盈满了悲伤。

      麦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站起来急声道,“到底怎么了!”

      “真该拿面镜子让你自己照照,什么叫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赵绵的笑僵住在面颊,她没有力气支撑这个假意的笑了,于是,嘴角慢慢的松驰下来,成了一条直线,再看不见一丝笑意。

      她终于开口,“你听说过一句话么?”她问麦冬。

      麦冬眨了眨眼说,“什么?”

      赵绵抬起了眸,清清澈澈的眸子像是最平静的湖面,只听见她淡淡的说,“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不让那些早应流光了的眼泪跑来。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多好的一句话,又透彻又悲伤,如果可以,她现在很想加一句。

      窄的是世界,深的是情海。

      世界易抛,而情海难填。

      这是她的情海。

      ---

      从药店出来已经是四点钟之后,赵绵拒绝了她们杂志社晚上的聚会,只说身体不舒服就挂了电话。

      她也的确状态很差,浑身都很疲倦,像是没有了力气支撑着身躯,等她到了家,连灯都没开就躺倒在沙发上。

      真正累的时候,连闭眼都是奢侈。

      落地窗的布帘没有拉严,昏黄的光透过浅绿的窗帘照了进来,在天花板上呈现出不一样的滋味,浅绿却有着光晕,这个窗帘是赵绵特地留下来的。

      从家里搬出来之后她就租了这里,这里原本的东西几乎都被她置弃了,唯独这个窗帘,被她留了下来,因为它绿的格外的美。

      像春天。

      而她喜欢春天,喜欢光。

      赵绵眨了眨眼睛,眼眶里泛起了酸,太久没眨眼的缘故,眼珠子又干又涩,她忍着酸转了转,想坐起来去厨房煮点面,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赵绵只好又往前倾捞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屏幕上闪动着“桃子”两字。

      是陶子玥。

      “喂?”赵绵接起来。

      “我马上到东区了。”陶子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只听声音便能想象她的性格。

      赵绵从一旁拿了个枕头抱在怀里,开了免提,陶子玥要到了?她问道,“前几天不是还说下个月才回来?这么早?”

      她前几天和陶子玥通过电话,陶子玥告诉她大概下个月会回来,回来过个暑假。

      陶子玥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提早了,懒的在外面玩了,每天玩也是很累的哦~我刚刚打到的。”

      赵绵笑了笑,问,“一个人回来的?”

      陶子玥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她那里传来一阵惊呼。

      很快赵绵就听见她骂了声草,嚷着,“师傅你会不会开车啊,没看见人家打左方向灯啊!”

      然后就一阵的咋闹,似乎是她在和出租车师傅争吵。

      良久,她的声音才正常传出来,陶子玥说,“嗯,一个人。”

      赵绵抓了抓抱枕,她没想到陶子玥真自己回来,她刚刚不过是随便一提,“窦太保呢?”

      之前陶子玥去海港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去的。

      陶子玥笑了两声,冷冷的说,“死了。”

      语气里的咬牙切齿不难听出。

      赵绵往后一靠,得,这又是吵架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可偏偏这感情却怎么吵也拆不掉。

      所以说,有些东西是真的妙,想着想着,赵绵有点走神了,她听不清陶子玥在讲些什么,只含糊的嗯哦几声。

      直到陶子玥猛得喊她名字,她才回过神。

      “抱歉。”赵绵揉了揉眼睛,略带疲倦的说。

      陶子玥显然也听出了她的倦意,于是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赵绵否认,顿了顿又说,“就是有点累。”

      很累很累。

      陶子玥那头却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带着担忧,“你...到底怎么了?”

      要没事怎么会这么颓废,反正陶子玥不信。

      赵绵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还有些刺痛,好像在阻止她要说的话,可她还是长开了嘴,空气拥进喉咙,更加的难受。

      “我看见他了,今天。”赵绵轻轻的说,她说的很轻,也很慢。

      陶子玥要说的话噎住了,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他”是谁,她根本不需要去问。

      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哦?那他...也看到你了?”陶子玥慢慢敛了嘴角,面容严肃了下来。

      其实,赵绵想不明白陶子玥和窦太保,同样的,陶子玥也想不懂她。

      明明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即便当年爱的再深,伤的再痛,这么久该慢慢淡掉了,时间是治愈伤痕最好的良药,可赵绵显然不是。

      她似乎一直沉浸在过去。

      即使她从来没有在陶子玥面前说过,但陶子玥明白。

      许夷希对她的影响太大了,他甚至一直生活在赵绵的世界里,时时刻刻影响着赵绵,不管平时她隐藏的有多好,只要有一丝缝隙的缺口,陶子玥毫不怀疑赵绵会瞬间崩溃。

      赵绵关掉了免提,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然后呢?”陶子玥又问。

      “他走了。”赵绵说。

      “走,走了?”陶子玥吸了口气,不敢置信的提高音量,搞什么?!

      “嗯,走了。”赵绵说完笑了声。

      她笑的很假,也很难看。

      陶子玥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她对出租车师傅说,“下路口掉头,去七安里。”

      然后她对赵绵说,“我过来了。”

      赵绵顿了顿,说好。

      她们结束了通话,赵绵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手撑着额,闭上了眼。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那根叫做“许夷希”的针从插在她心脏的那天起,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陷越深,最终连着筋搭着骨,似乎和她融为一体了。

      赵绵记得去年特别流行怀旧电影,几乎每个院线都有半数以上的青春片。

      她也和麦冬去看过一次,麦冬被里面男女主感动的一塌糊涂,可她却味同嚼蜡,一开始她还不明白,直到后来,她才恍然大悟。

      因为这不是她的青春。

      她如鲠在喉,之后她便再也不去电影院了。

      其实啊,分开哪有这么多的瓢泼大雨,那么多的劈腿和堕胎,不过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早晨,一个女孩率先离开,然后男孩也不再守候罢了。

      一切都显得随意,就像是人这几十年里每天循环往复中的某一天。

      只是啊,他闯进你生命里的时间,实在太巧太巧。

      那是没有人是浑噩的,都是带着露水的。

      他就这么在她的心里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却剥夺了她下半生安于平凡的权利。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上礼拜考试没时间码字
    抱歉抱歉 默念一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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