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义和观

16、十五站

　　“绵绵，绵绵！”祝立梅在第三次问话没得到回应时，忍不住提高音量喊了一句。

　　赵绵才像从云端回来，她急忙应道，“啊？妈妈你叫我？”

　　祝立梅叹了口气，“你这孩子，都喊不你几声了，

　　赵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一不小心走神了嘛。”

　　“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祝立梅说完又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啊。”赵绵闻言，赶紧摇了摇头，眼睛不留痕迹的向旁瞥了瞥，果然，赵父放下了一直在看的晚报，抬起了头。

　　祝立梅也朝丈夫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对着赵绵说，“没有就当然好啦，你在班里面交到朋友了么？”

　　赵绵说，“有。”

　　“是之前妈妈来学校接你你旁边那个女孩子吗？”

　　赵绵点头。

　　“那个小姑娘长得很好看，成绩怎么样？”祝立梅问。

　　赵绵觉得自己的头闷了起来，每呼一口气都觉得特别的累，她声音哑哑的，说不知道。

　　祝立梅还想继续问，却还是顿了顿，说，“爸爸妈妈也只是关心你，怕你在学校里学到不好的。”

　　赵绵坐在沙发上，听完祝立梅的讲话，慢慢垂下眼，任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她右手搭在左手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拿指甲划着。

　　赵绵低头，沉默不语。

　　她不解，如果学校里学到的都是不好的，那她为什么要转学？她的朋友成绩好不好就等于她会不会学到坏东西？

　　“分班的事情怎么样了。”赵父提了一句。

　　赵绵抬起头说，“班主任觉得我应该去文科。”

　　赵父将眉毛皱了起来，不悦之情很明显，“你们班主任真这么说？”

　　“嗯。”赵绵嗯了一声。

　　“你是怎么想的，想读文？”赵父问道。

　　赵绵缓缓的点头。

　　“你让我想一想。”赵父说。

　　赵绵便站了起来，说回房间去背单词了。

　　她坐到书桌旁，打开英语词典，翻开了许久，盯着字母的音标，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赵绵闭上眼，拿手揉了揉眼睛，又松开，眼眶里上升了水汽，雾蒙蒙的一片。

　　突然门外有响动声起来，其中不乏赵父的言辞激烈。

　　赵绡回来了。

　　赵绵听不清他们在争吵些什么，吵闹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几声开门关门的声响，客厅才恢复了平静。

　　赵绵想象得出他们争吵的模样，而现在姐姐大概又跑去了小姨家，

　　“嗡嗡嗡—”放在手边的白色手机震动了一下。

　　“明天出来玩？”是陶子玥发来的消息。

　　“窦太保生日。”紧接着她又发了一句。

　　赵绵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不知道回什么，可能是她久久没有回复，手机就有了陶子玥的来电显示。

　　“桃子。”赵绵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陶子玥的声音，“怎么样，出不出来？”

　　赵绵还没有回答，陶子玥就说，“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哦，明天我来接你，记得穿漂亮点，拜拜～！”

　　像是生怕赵绵会出口拒绝，才几秒钟的时间，陶子玥便飞快的挂了电话，让一头雾水的赵绵有点不知所措。

　　她，她刚刚是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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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赵绵换了身衣服来吃中饭，祝立梅便问，“等等要出去？”

　　赵绵坐到餐桌旁，拿起勺子舀了口汤，说，“去图书馆借资料，晚去就没有了。”

　　这种谎话仿佛顺口捏来似的脱口而出。

　　她的话祝立梅自然是相信的，也没再问什么，只说钱还够不够。

　　“够的。”赵绵点头。

　　祝立梅嗯一声，说，“路上要当心。”便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赵绵走出小区，站到马路口，等着陶子玥的身影。

　　风有点大，透过了她的毛衣针眼，窜了进来，惹起了一小块的疙瘩。

　　很快，一辆黑色的越野，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慢慢摇了下来，露出了陶子玥妆容精致的脸。

　　“绵绵快上车。”陶子玥笑着朝赵绵招手，示意她上车。

　　赵绵朝里面的主驾驶看了一眼，那一头扎眼的奶奶灰刺目的很。

　　赵绵噎了噎，有点犹豫，却还是打开了后座的门，后座还坐了两个人，看到赵绵开门，坐在中间的女生往旁边靠。

　　赵绵便坐了进去。

　　女生朝她笑了笑，把腿往旁收了收。

　　窦太保把车停到KTV的地下车库。

　　“你今天的毛衣蛮好看的嘛。”刚下车陶子玥便挽住了赵绵的胳膊。

　　赵绵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海马毛织针衫，下面配了一条浅粉的摆裙，平日里扎起来的头发散了下来，耳边别了一个小小的夹子，固定住不让一边的头发滑到额前。

　　比起平时见到的她，更多了几分温柔。

　　“我姐给我买的。”赵绵说，跟上了陶子玥的脚步。

　　她拉住了陶子玥，陶子玥停下了脚步，转过来问怎么了，赵绵问，“来的人多么？”

　　陶子玥嗯了一声，“蛮多，不过有几个是我们班的。”

　　赵绵没说话，于是陶子玥又说，“要是他们让你喝酒你就说不会。”

　　赵绵点头，跟着陶子玥推门进去。

　　窦太保订的包厢在三楼，她和陶子玥乘电梯上去，电梯里四面都是金黄色的切割镜子。

　　在电梯门合上的那刻，赵绵觉得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个身影，但很快电梯就合上了，金黄反光的门上只有她们倒映出来的模样。

　　赵绵眨了眨眼，开始重新听陶子玥讲话。

　　“叮—”三楼就到了。

　　陶子玥挽着赵绵往里走，推开了306的木门，这是一个豪华包厢，能容纳的人很多，来的人也很多，至少有二十来个的男男女女。

　　彩色的歌屏亮着，播放着梁静茹的《勇气》，流球灯被特意调出了五彩的圆光，一闪一闪的亮着，每个人脸上都有圆形的阴影。

　　茶几上旁边放了两箱啤酒，还没拆，茶几上的零食几乎没有动过，但上面却已经堆满了酒瓶，前面是唱歌，后面还有一个桌球台，一些人围在那里花式打斯诺克。

　　“你叫什么名字？”赵绵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灼灼的热气。

　　她转过头去看，是一个很高的男生，她不认识，他此刻坐在她旁边，一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俯下身与她凑的很近，从旁边看她们的姿势格外的暧昧。

　　赵绵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头昏脑胀，这时候她想，早知道，就不答应出来了。

　　她只好往旁边挪了一点，保持了距离，却不料那男生看她往后挪更是靠近了一步，最后居然把手搭在了赵绵的肩上。

　　赵绵看了看肩上某名多出来的手，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和男生这么近过，只觉得被碰到的那一小块肩膀灼热的很，隐藏在衣服底下的鸡皮疙瘩都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哎！”赵绵还没有开口，那男生先叫了起来，男生身后，陶子玥揪着他的衣领，“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跑来勾搭人来了。”陶子玥斜笑着对他说。

　　那男生站起来，陶子玥就自然而然的松了手，他指了指赵绵，问陶子玥这是谁，他以前怎么没见过。

　　陶子玥笑了笑，坐到赵绵旁边，伸出手搂住她，说，“她可是我最好的好朋友，你可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哦，要不然的话，你就要被我揍了哦。”

　　说好揍他自然是开玩笑，不过连介绍也不介绍，看来是真的不是来帮朋友扩圈子，就是长得纯了点，其他也还好，那男生也没再多说话，耸了耸肩，走向台球桌去了。

　　“桃子，里面有点闷，我想出去走一走。”赵绵转过头去对陶子玥说。

　　包间里已经开始烟雾缭绕了，让不习惯闻二手烟的人闻的确是够呛。

　　“要不要我陪你，我去跟太保说一下。”陶子玥站起来，准备去叫玩骰子的窦太保，不过被赵绵拉住了。

　　“你接着玩，我就出去走一走，马上就回来的。”赵绵婉拒了陶子玥的陪同，她只想一个人去外面吹吹风，散一散浑身的不舒服。

　　陶子玥只好让她自己小心点。

　　赵绵就从位子上起来，朝门外去，拉开门，门自动合上，将里面的吵闹隔于一墙之内，赵绵在长长的走廊上走着，耳边不时传来阵阵的歌声，好听的，难听的，全部混在一起居然也成了某种旋律。

　　就像是在那天街上听到磁带屋里传出来隐约歌声似的。

　　她和来的时候一样，从电梯下去，然后走出大厅，原来外面都已经傍晚了。

　　赵绵用力的呼吸了几口，像是要把肺里存着的尼古丁毒素全部呼掉一样。

　　KTV门口对着一个小公园，说是公园其实也不然，只是一块绿化带，种了不少树，不过在傍晚，显得有些昏暗。

　　但昏暗里似乎亮着一个小小的光。

　　赵绵漫无目的的在门前的小道上逛着，仅仅是一瞥，她也看见了那昏黑里的一小颗光亮。

　　是一小朵火星。

　　半光半暗的树下，隐隐约约显示出一个轮廓，斜靠在树干上，很修长。

　　不知怎么，赵绵就盯着他看了许久。

　　而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光突然就亮起来了，照亮整个小道，照出了他们的模样，但又马上，陷入黄昏，刚刚只是太阳沉入地平线的回光返照而已。

　　古埃及人认为每一次日落便是太阳的死亡，而每一个日出便是另一个太阳的诞生。

　　虽然光亮只照耀了数秒，但赵绵还是看清了那个轮廓，以及他嘴角含着的半支烟。

　　烟上绽放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