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义和观

13、十二站

　　天边的晚云被残阳照予，散落了半边天，偶尔有一排雁掠过，披着半道的霞光，“咻”的一下，飞去万丈光的尽头了。

　　临近放学。

　　陶子玥笑赵绵的不“矜持”，看见心上人有难，便什么也不顾了，哪有半点平时软乎的样子。

　　赵绵便也“刷”得一下，红透了脸面，扭过头去，不再理她的调侃，说了声“没有”，然后脚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

　　学校的一天过的总是很快，好像只有一晃神，就已经要和朋友在校门口话别了。

　　“明天见哟～”陶子玥朝赵绵挥了挥手。

　　赵绵也笑着说，“明天见。”

　　校门口不远处，停了几辆摩托，全部都涂了很炫的颜色，要是天再亮一点，绝对能扎得人眼睛疼。

　　陶子玥小跑过去，站到窦太保跟前，窦太保坐在摩托上，没有穿校服，套了件黑色漆皮的夹克，一头扎染的奶奶灰很显目。

　　他弯下腰不知道在陶子玥耳边说了什么，赵绵便看到陶子玥面颊吸了酒窝，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即够着窦太保的手，踩着踏板坐到他身后。

　　窦太保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问她坐好了吗，

　　赵绵知道陶子玥和窦太保之间的关系说不清，虽然陶子玥从来没讲过，但她知道，陶子玥很喜欢窦太保。

　　不过，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绵无声的哂笑自己。

　　也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姆妈了去城西的外婆家，舅妈下楼梯的时候崴了脚，打了石膏，得要去探望。

　　至于爸爸，被三中政教处的一个电话叫去，开了第无数次的家长教育。

　　左右家里都没人，赵绵也不想急急忙忙地赶公交车，索性就慢慢走回去，或许还能在路上买点晚饭。

　　左街又开了一家奶茶店，它对面的花店又进了新的紫罗兰，宠物店里的叫声传的很远。

　　河畔种的两颗柳树倒依旧随风摆动没几片叶子的柳枝，垂在河面上，点着水。

　　柳树旁电话亭后面隐约的传来音乐，赵绵不觉竖起了耳朵，音调在杂乱里成了熟悉的旋律。

　　好像，是《游离份子》。

　　很老的歌，让赵绵忍不住朝里面望了望，不知道是本来就很旧，还是故意做旧的门牌上，写了三个字，“磁带屋”。

　　这个年代，还有人回听磁带吗？赵绵不解，有点想走进去，但还是穿过了马路，走向了另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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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赵绵冲到许夷希面前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就在这空白里，闪过了陶子玥调侃的话，平时多软乎的人，为了心上人，也能什么也不顾了。

　　许夷希似乎也对她突然从街对面跑过来，小小的惊鄂了。

　　本来甩着棒球杆的人，也因为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吓了一跳。

　　而站在一边抽着烟的，赫然就是下午放下话的裴锡杰。

　　许夷希从校门口走出去，就知道有人在跟着他，他也懒得甩掉他们，就一路走到这，看这路边的店少，后面跟着的人便现身了。

　　至于是谁，他也早就猜到了。

　　“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个鸟会长是怎么滚蛋的？”裴锡杰叼着烟歪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知道。”

　　许夷希语气不见波澜，顿了顿，又接道，“也不想知道。”

　　“哎呦我操，小白脸够吊哦，讲话这么拽？”裴锡杰身旁的爆炸头男轻蔑的笑道，斜着烟扫许夷希上下。

　　“胖子。”裴锡文吐了口烟，喊了一声。

　　“裴哥。”一个穿着大号牛仔套装的肥仔应了一声，提着棒球杆从后面走了出来。

　　棒球杆“咚咚咚”滑过凹凸不平的盲道，像是示威一样的，在许夷希面前晃了两下。

　　“呵。”许夷希轻笑，笑的很轻，混在喉咙里，隐于唇齿间。

　　他朝裴锡杰缓缓挑起嘴角，嘴角线条延展微翘，看起来亲和力十足，如果忽略他渐渐黑沉不见底的眸的话。

　　“你们想干什么！”一道声音猛地穿了进来，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这是这么样的一个声音呢？是平日里决发不出的声音。

　　这声音绝称不上好听，像是地平线被猛然拔高，很吃力，甚至有点尖锐，如果仔细听的话，尾音还带了不让人觉察的颤抖。

　　赵绵不高，站在前面，只在许夷希的胸口，许夷希能轻易的看到她的发顶，她没有扎头发，散了下来，又很浅的一个发旋。

　　她的头发很柔，也很细，许夷希突然有点走神，他想，如果拿手轻轻的蹭一下的话，它会打结么？

　　赵绵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汗，很冰，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她，好像她就站在凌迟的刑场。

　　赵绵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冒失，她跑过来太不管不顾了，现在又该怎么办？她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一下重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

　　“这里，这里是有监控的。”赵绵挺起背，努力的遏制因颤抖而不稳的声线，也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手垂在校服两边，手指紧紧的捏住衣角，不肯放松。

　　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松开衣角，手指就会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赵绵以为自己不会表现出害怕，可她的声音里的颤栗，在场的没人能听不出来。

　　“哟呵，是个小妹妹。”拿着棒球杆的肥仔眯细了眼睛，油腔滑调的说着。

　　刘海男撩了下斜刘海，语气里止不住的色气，“妹妹是想美女救弱鸡？”

　　他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

　　在她讲完这句话的时候，许夷希就已经回神了，从头到尾没任何表情的脸，竟然微微皱起了眉毛。

　　他看的见她露在校裤外那一小截苍白的脚杆在打着颤。

　　许夷希垂在裤缝的右手慢慢的拢了起来，手背上浮起了青筋，很狰狞。

　　就在他准备出手拂开赵绵想讲她笼到身后时，一直没说话的裴锡杰突然拍了一下肥仔手里的棒球杆。

　　肥仔不不解的回头，却看见裴锡杰跳过赵绵，对着许夷希说，“算你今天好运。”就拎起地上的校服转身离开。

　　他这一走，身边的兄弟自然也不留着，肥仔好像很不开心，乐子就这么没了！他朝地上重重的抡了一下棍子，但也马上跑着离开。

　　大概走过了几个路口，肥仔终于忍不住问裴锡杰，“裴哥，好端端的干嘛走了，不给那臭小子一点教训？”

　　“对啊，那妞儿长得还不赖，小脸白的。”刘海哥也不忘插一句。

　　裴锡杰却只冷笑，没说话。

　　从那个女生跑过来的时候，看她的脸，他就觉得熟悉，可哪个地方熟悉，他又说不上来。

　　就刚刚，他突然想起来，她长得像谁。

　　裴锡杰抬起脚望斜刘海的屁股上踹了一觉，“说你蠢真他妈把自己当傻逼啊，那女的你没认出来？”

　　斜刘海无缘无故的被踹了一脚，却不敢骂出来，他仔细想，可脑子里根本没刚刚那女生的印象。

　　“不，不知道啊，我，没见过啊！”斜刘海叫了一声。

　　裴锡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忍住还想踹一脚的冲动，吼了一句，“她他妈的赵绡的妹子。”

　　他之前被赵绡暴打的时候，没记错的话，她就站在赵绡手边看着呢。

　　厉害，真厉害。

　　裴锡杰舔了舔嘴唇，姓赵的他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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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帮人已经走的没有影子了，赵绵松了口气，但想到身后站着的许夷希，那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她要如何面对他？

　　“谢谢。”许夷希说道，还是那般如泉水一样的声音，将她拉回来现实。

　　赵绵的脸颊蓦然染起来红霞。

　　她转过身，微低着头，“不，不用谢。”

　　这大概才是她原本的声音吧，又轻又软，可刚刚却能拔得那么尖利。

　　“我是不是见过你。”许夷希说。

　　赵绵一顿，红霞渐渐变浅，微低的头抬起，说道，“也，也许吧。”

　　许夷希轻笑了一声，真是可爱。

　　“那么，你好。”

　　“我是许夷希。”

　　赵绵眼前出现了一只手，骨节分明。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呢。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仅是食指碰了一下他的手心，便很快缩回。

　　“赵绵，高二七班。”她说。

　　许夷希又笑了，眼角微微眯了眯，眼底盛满笑意，温和的与她没来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好，赵绵。”他说。

　　赵绵抬起了头，身后的红霞将她的脸颊照的透亮，印着满天的火烧云，朝他笑了一下。

　　赵绵长得不算特别的出众，乍一眼并不觉得有哪里惊艳，可当她笑了，尤其是那还带着漫天的光。

　　就像是在山上，松花酿酒，春雨煮茶，却更像是屏翳剪风，秋后静波。

　　笑完，她便走了，一半是害羞，一半依旧是羞涩。

　　只留许夷希一人站在那，良久，直到她又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收回了眼神。

　　这是十月秋后之际，风微微吹拂，树叶在摩擦，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

　　她像是最纯，最净的一块冰。

　　只消看见她，他浑身的脏厄便都像是能被冲毁。

　　她的眼睛，很美。

　　像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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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